《[霹雳/原著向]霹雳逆时》试刃

15、第十三章

　　苦境逆时已有月余，年轻的百姓皆已消散，人口顿时削去四分之一。尚存活的没有功体的百姓，以及根基不深、年纪不大的武林中人俱是终日惶惶。其中不乏怨天尤人之辈，整日哀声叹气、坐以待毙，亦不乏及时行乐之徒，借机行凶作恶、花天酒地，一时间武林中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时间城一战后，照世明灯去往道境一遭，与道境之人商议转移苦境百姓之事。苍召集分散在苦境各地的玄宗同门，在黑暗道施展无距间法，由其余玄宗之人维持术法，以缩短黑暗道内的路程，加快转移的速度。秦假仙、束裤儿、屈世途和谈无欲负责统计苦境百姓，组织百姓按照年龄由小至大，在黑暗道入口外搭起百里长棚，排队等候转移。黑暗道入口外的安全及百姓的秩序，则由倦收天、原无乡和魄如霜负责。

　　而山龙隐秀，自半月前落下天波浩渺崖下的海水中后便杳无音讯，不知所踪了。北狗和医天子曾寻东西两条小径到崖下寻找过，小蜜桃也曾跳入海水找寻，都没有见到山龙的踪迹。那一道七彩光芒究竟何物，也就查无可查。

　　孤舟一字横，水天一线，一字孤舟。

　　故地故物无甚变化，但植物动物大多逆时消散了，旧时草木繁盛的幽居之地，如今一片光秃秃的。

　　医天子踏着荒废的小径，寻着熟悉的道路而来。感谢师跟在身后，一面张望一面感叹。

　　“老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之前还在孤舟一字横和你们一起的，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孤舟一字横就荒凉成这样了，真是物是人非啊。”

　　“不知小山现今如何，是否有回来过。”医天子踏上渡口的木台，望向江边。

　　“没见尸体，小山应该还活着，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或许是被海浪卷走了，被带到远处去了。”

　　“但愿小山一切安好，那不就很感谢了。”感谢师走向山龙隐秀居住的木屋，手抚上木门。“门上都是灰尘，小山应该没回来过。”

　　医天子低低叹一口气。“小山落入海中时，海水里闪过一道七彩之光。当初在孤舟一字横，小山被东瀛拳皇击落入水，江中也曾有过这样的七彩光芒。之后小山就时常看到未来的景象，也有森狱之人频频找上门来，说小山有什么神思。吾担心小山这次失踪不见，又是被神思影响。”

　　“是啊，那个神思是森狱的东西，森狱的时间倒转回一年前，神思也就离了小山，没想到会再次找上他。难道小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神思？”

　　“如此说来，吾倒想起一事。”医天子手指轻点脑门。“逝光说小山的恶龙臂之力是什么天疆鳞族之力，不知又是何意？”

　　“天疆么？”感谢师晃晃脑袋。“我听原无乡说，逆海崇帆曾妄图连通苦境、森狱和天疆，只是一直苦无天疆的线索。”

　　“小山的恶龙臂确实来的奇怪，吾也从未听他说起过恶龙臂从何得来。”

　　“此事不如询问原无乡和倦收天，他两人一人对付过逆海崇帆，一人与恶龙臂对战过，会有什么头绪也说不定。”

　　“倦收天吗……”医天子微微低头，额发遮住眼睛，低声自语。感谢师背转身去，并未留意医天子的表情，却把这句低语仔仔细细听在了耳中。

　　“倦收天、原无乡和魄如霜现在在黑暗道保护百姓安危，你要一起来吗？”感谢师问道。

　　“倦收天和魄如霜……”医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而不甘的神色，随即抬起头来说道：“吾不去了。老师，吾有个地方想去，先告辞了。”

　　说罢医天子背转过身，向着孤舟一字横外走去。感谢师伫立在医天子背后，神色复杂。良久，祭起一道黄符，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青烟，追随医天子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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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道外，百里长棚，居住几十万百姓，等候着向道境转移。

　　照世明灯手中的灯只能照亮身边的空间，每一次进入也不过能携带十几人。饶是有玄宗无距间法相助，黑暗道毕竟是连接苦境和道境间的通道，非常人能够通过，无距间法所起到的能效也是有限。照世明灯来回一趟需一个多时辰，就算功体深厚，每日不休不睡，一天时间也只能转移百余人。

　　但苦境中一天时间，便是逆生一年。转移的人数与死亡的人数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排在后面的人大多不抱希望，整日双目无神地坐着，直到有人坚持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让我先走！让我先走！”

　　周边的百姓漠然地望了这人一眼，都没什么反应。

　　“说得好听要按年龄排队，可照这个速度，我们不是必死无疑吗！为什么小孩可以活下来，我们就一定要死！”

　　百姓中开始有了低声的议论。“对啊对啊，凭什么按照年龄排队。”

　　“应该按钱多的排队！我的钱可以送给道境，我比小孩有用多了！”

　　“不要拆散我和孩子啊……”里面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不对！应该按武功好力气大的排队，能为道境出一份力！还可以先到道境去盖房子，让更多的人住到道境去。”

　　“武功好的人应该留在苦境帮助素还真他们，没有武功的人才应该转移！”

　　“没有武功的人活下来也没用！”

　　吵着吵着，百姓们便打在一处。初时是几人的群架，到后来便推推搡搡一发不可收拾，整个队伍中间乱作一团。

　　此时却见从队伍前方闪过金银两道光芒，倦收天、原无乡尚未落地，便出手分离了纠缠在一起了众人，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众人请住手！打架也无济于事，不如配合转移行动。”倦收天拂尘一横，拦住冲动的人群。

　　“请相信正道，我们定会阻止时间城的阴谋，让时间恢复正常。”原无乡并肩站在倦收天身旁，神色坚定，不容怀疑。

　　百姓见到南北双秀挺拔出尘的身姿，不由心下稍安。人群渐渐由混乱转为平静，却弥漫着一股消极的情绪.人群中逐渐响起一阵阵啜泣声，此起彼伏。

　　倦收天与原无乡对视一眼，心底默默叹一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此刻没有任何切实的说辞能够证明以素还真为首的苦境正道有能力解救苦境，能够安定民心的唯有他们这些正道砥柱的自信和坚定了。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高喊从队伍后方传来。“土豪金啊！倦收天啊！大事不好了！”

　　只见秦假仙气喘吁吁从队伍后方跑来，神色慌张，跑得跌跌撞撞。

　　原无乡闪身上前，扶住秦假仙，问道：“秦假仙，看你一脸慌张，是怎么了？”

　　“双魔……森狱双魔，跑来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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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鬼面刀在翼天大魔的手中舞得生风，刚猛的刀气威慑众百姓。猘儿魔一对魔火锤架在身前，尖锐地一声高喝道：“都不准跑，跟魇帅走！”

　　百里长棚的后方，尽是些年龄较大的普通百姓，和一些功体较弱，刚刚活了百余年的武林人士。人数虽众多，其中也不乏些会武之人，却无人敢对抗森狱双魔。

　　翼天大魔刀指人群，金色的眼眸一扫，众人噤若寒蝉，瑟缩着后退。

　　“吾不杀你们，只要你们随吾去黑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怯懦地小声开口：“跟你们去黑海，不就生祭给森狱了吗？”

　　“对啊对啊，逆海崇帆的三十万信众就是这么死的，我们可不会上第二次当了。”

　　“苦境几百万人，排在这队里的只有几十万。但以每天只能转移百余人的速度，还未排到你们，你们就已经死了！”

　　百姓面面相觑。此事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却不愿去想、不愿去信，只因道境已是最后的希望。

　　“随吾去黑海尚有一线生机。就算要你们献祭，你们的家人也能得救。森狱向来欢迎归顺之人，只要你们的家人愿降，森狱通道一经打开，他们就可以转移到森狱，躲避逆生的灾难。”

　　“你说的是真的吗？保证不伤害我们的家人吗？”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动摇。

　　猘儿魔已经耐不住性子，双锤猛地交错，擦出火星来，震得众人又是一阵噤声。“苦境都要保不住了，吾森狱占了只有害处没有好处，魇帅为什么要骗你们！”

　　此话虽是稚嫩，却是实话，句句在理。有人开始慢慢地向双魔身边移动，百里长龙的队尾逐渐分成了两股。

　　“反正都是一死，想赌一把的就去黑海啊！”

　　“想保护家人的就去黑海啊！”

　　突然一道锐利金光袭来，翼天大魔忙横起鬼面刀。金光击在鬼面刀上，翼天大魔踉跄倒退两步，心中一惊。

　　“翼天大魔！”随着金色剑气散尽，南北双秀现身双魔面前，金银双剑齐出，不由分说攻向大魔。

　　“不好，是倦收天和原无乡！猘儿小心！”翼天大魔横刀招架双剑攻势，渐露支拙之象。

　　“吾来助魇帅！”猘儿魔挺起魔火双锤，尖声喝着加入战团。“大日定锤！”

　　“倦收天。”原无乡一剑拨开双锤，唤了一声。

　　“好。”倦收天应道。随即气凝长剑，逼退翼天大魔。

　　“巧夺！”“无极！”道真极阵再现，金银剑芒光芒耀眼夺目，无数剑气飞旋成环，环绕在双秀身边，继而双环交接合一，气势瞬间扩大，剑阵包围住森狱双魔。

　　“是巧夺无极变！快走！”翼天大魔一见剑阵，立即决定抽身而退。

　　“鬼魔吞天！”“辟天双锤！”双魔同时极招上手，趁巧夺无极变攻势尚未发动，合力在剑阵上打开一个缺口冲出，化光逃走。

　　倦收天、原无乡停下手中招式，冷冷注视双魔逃走的方向。

　　背后人群中却是一阵窃窃私语。

　　“正道靠不住了，排队去道境就是等死。”

　　“我们还不如去黑海赌上一把。”

　　“不知道那个魔还会不会回来？”

　　倦收天漠然凝望着无草木虫鸟的荒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无乡默默听着人群中的私语，面上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