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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九天之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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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他再多想,白若尘轻轻一挑长剑,苏瑞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他轻易地用剑挑起,丢离了擂台。
场内鸦雀无声。
应影风咬咬嘴唇,“小非,你把他带回来,唐……”
唐微已经出去了。“微你别去……”但来不及了。
真正地于一瞬夹着风声怒气冲冲地射向白若尘。
没有一句累赘的话语。
唐微二话不说一阵快剑刺出。
“他是不是忘了……他的剑可是他教的。”谢小非叹气。
“你知道?”应影风有些诧异,谢小非晚他们几人加入龙吟堂,本以为以唐微的性子,这种往事是任何人都不会告诉。
可他竟然告诉了这个可以称之为情敌的家伙——谢小非?
真是看不清这个人。应影风叹气。
“是,他告诉过我,”谢小非看了应影风一眼,“他的剑术习自白若尘,他的医术承自你,这些可以让他保命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唐门给的。”
应影风不答,沉默地看向身后静的没有一丝气息的人。
苏瑞看到那晚唐微和白若尘的事,只告诉了自己一人。
季展凝根本不知道——一如白若尘所期盼的那样。
之后对白若尘的追查也是自己一手策划。
可以说,这是他们。
九年前曾经那么相爱的他们。
时隔九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应影风叹气。
到现在为止,一切事情都向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未知的是。
现在的唐微,爱了季展凝九年多的唐微。
与。
曾经季展凝深爱的白若尘,现在看来似乎只为了一个惊天阴谋接近他们,诈死甚至背叛他们的白若尘。
在他,在现在的季展凝心里。
究竟孰轻孰重。
耸了耸肩,应影风扭头带着视线回到台上。
有些惨不忍睹。
因为唐微的剑虽快,却丝毫不能对白若尘起任何作用。
唐微似乎已经有些不支,而白若尘却游刃有余地后退闪躲。
实力悬殊。
这场争斗真的变得惨不忍睹了。
可慢慢的。应影风眯起眼睛。
唐微的招式慢了,慢慢变了,一剑一剑变得柔软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搏斗中的力道与剑意,却不知不觉弥漫到了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应影风不会武,却不代表他不懂武。
他懂武,更懂人心。
而白若尘本不该有的一丝迷乱眼神极其细小地被他捕捉到了。他开始有些缓慢了身形,不再一味闪躲唐微的剑,而唐微的剑也每次都正好避开他的身体飞舞。
再渐渐的。
白若尘静了下来,完全呆立在舞台上。
唐微仍在不断地挥剑,舞动,却没有分毫碰上白若尘的衣襟。
这下,连再不懂剑的人也明白了:唐微根本就没在与白若尘打斗!
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由剑至剑舞至舞?应影风疑惑了,在他眼里看到的唐微,根本不是比剑,而是在舞吧,可白若尘却如同被吸取了神魂,愣愣站在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变故也就发生在一刹那,唐微柔软的剑招猛地一变,硬生生将已经舞出一半的剑附上了凌厉的剑意,瞬间,白若尘的白衣胜雪染上了刺眼的红。
剑,冰冷地架在白若尘渗着鲜血的颈项旁,台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面前带着戾气的剑,不由面面相觑,刚才柔软的一舞,似梦似幻一般浮现眼前。
“你输了。”唐微开口。
白若尘仍愣在当场。
“敢问唐公子,‘九天舞’从九天,与你是什么关系?”谢云洪亮的嗓音自台上传来。
“从九天?”台下对这个名字都没什么印象,议论纷纷起来。
“从九天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唐微冷冷一笑。
“怎么可能。”谢云起身,“刚才唐公子的招式明明就是从九天之流。”
唐微看了看仍呆呆站着的白若尘,轻轻一笑,“好吧,要说关系,也不是没有,但我也只是知道这个人罢了,至于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他了。”示意白若尘。
“书宁!过来!”谢云皱皱眉,沉声喝道。
“爹!”一个青衣人忙跑上台来,直直挡在白若尘身前。
众人一看,正是谢云之子,谢书宁。
“解释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谢云沉着脸道。
“爹,他,他是我朋友,没什么来历的,他……”
“书宁!”
“爹!”谢书宁顿了顿,“他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他,他哪会跟什么从九天扯上关系啊。”话未说完,台下性急的已然插嘴,“谢盟主,敢问一句,这从九天是何许人也,怎么突然停了论剑大会,讨论起他来了?”
谢云看了看台下,有几处早已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则是了然而又无奈的表情,便开口,“在下看诸位的神情,相信有些年长如我的也多少有听闻这个名字,不过更多英雄想必对从九天这人还很陌生。今天,不如有些话,大家也说说开罢。”
“从九天这名字,看似气势非凡,可他的主人,只不过是个梨园戏子罢了,本来他不该与武林扯上关系,可他的靠山却不简单,是个骗子。”台下一阵讶异声。
“说这个骗子不简单,是因为他很年轻而剑术上的造诣却很高,而更奇怪的是,他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号却不是因为剑术,而是骗术,他极少用剑,我见到的唯一一次用剑,就是他为了护着从九天而施出的三招,强的很,败了当时的我和前盟主萧言执。”看着台下众人的震惊神色,谢云苦笑。
“说来也惭愧,当时我们找他的目的,是想让他作为我们的暗桩,潜入魔教内部,好将他们一举歼灭,也就是今日龙吟堂的组织中去,”谢云歉意地向季展凝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因为当时龙吟堂刚刚完成了新旧堂主地交接,是最为脆弱地时候,而我们当时也摸不清龙吟堂究竟是延续魔教地作风还是准备改邪归正,让暗桩过去探察是最好地方法了。”台下听得仔细,台上讲的潇洒,唐微却看向季展凝,他已经将手指攥得发白了。
“这样机密得事,于公于私都不该讲出来,所以隐瞒诸位至今,在下抱歉,”谢云抱了抱拳,“那骗子不肯,而且根本不愿意与我们好好谈谈,我们无法可施,只好用了点手段抓到了从九天,以期可以与他好好商榷。”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从九天托给我们照顾,其实当时在我们看来,将从九天托给我们,反倒是给我们送了个人质,后来才明白,从九天找了他这个靠山,绝不是大材小用。从九天最擅长得舞技,就是‘九天舞’,我们看了他的表演,也是被完完全全震慑住了,这个人,即使是个男人也如红颜祸水一样惹来了不知多少麻烦。”
“而更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个骗子一潜入,就是整整五年,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做事做的漂亮,可他也自负,所以说出的承诺绝对会遵守,我们也就照顾了从九天五年。可最终还是疏忽了。那一日,从九天突然失踪,怎么也找不见人。发现他是在十日后的清晨,在坟岗发现了他被人残忍凌虐后的尸体。”
“消息没封锁住,被那个骗子知道了,他在从九天坟前呆坐了七日,然后杀了当日去请他出山了所有人,老夫则是因为不忍心,亲自将从九天下葬并且查出了那个凶手才免于一劫,可做梦也没想到,他竟对萧盟主他们下了这种毒手。”
“接着他就失踪了,盟主被杀一事,我们一直隐瞒至今,现在终于可以道出究竟……而那之后,再也没了他的消息。”那是因为,他将从九天的似怪在了突然冒出的我身上,他满心以为要不是我的出现,他早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自己亲自去保护从九天——也就不会有那件惨案的出现。所以他假死,将季展凝的怒气全都踢给我,还对我重复了从九天所经历的十天九夜的折磨!唐微冷着脸听着这故事。
想着自己,从九天,白若尘,季展凝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源自这些武林白道的一点儿猜测,就无比唾弃这片所谓的江湖。
他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这下,你明白了吧。
季展凝。我想让你明白,却怕你明白。
但你总算是,知道真相了,而且是由别人的口中知晓,不是由我。
“可如今,照唐公子的说法,加上老夫记忆中那骗子的身形与身受,可不就是书宁你这位朋友么!”谢云大声一喝,“这样说,书宁,你还是不愿意,说出他的身份?!”
刚才急于相护的青衣人呆呆地看着白若尘,挡在他身前的双手渐渐垂了下来。
“我……我也不知……他是谁……”
台下一片哗然,有些胆大的已经大声辱骂起来,有些向后退去,到处是嘈杂,白若尘却只是怔怔看着地面,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奸贼,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谢云示意众人安静,全场顿时将所有的注意力屏息集中在白若尘身上。
白若尘抬起头,直直对上唐微的眼神。
唐微一震。
——对不起。唐微用眼神向他传递着歉意,他知道他不该,不该拿从九天去伤害他。
——……白若尘仍只是看着他。
——真的对不起。
白若尘笑了,看着唐微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你真的很好。”他对唐微说。
“但这句对不起,我也该说一句。”
唐微也笑,抬手蹭了蹭鼻子,低下了头。
“但是他们,我可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白若尘瞬间出手,一把抓过唐微的剑和谢书宁的人,剑生生架在谢书宁的脖子上!
谢云无法,他实在是不如白若尘的武功,这就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他也无法阻止。
“爹!”
“你……放开他!”谢云深深吸了口气。
“你放我。”白若尘开口。
听到这三个字谢云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作为一个武林盟主,他必须要为正义牺牲一些东西——很早的时候牺牲了年少时的自由,然后又在隐瞒萧言执死讯的时候牺牲了血性,如今要牺牲的是自己养育了十九年的亲生儿子。
这些东西都是曾经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但必须成为曾经。
必须舍弃。
谢云马上抽出腰间的剑就要刺入离自己不远的谢书宁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