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上部》回廊臆想

30、秋狄

　　爱德华一行人走后不久，大家逐渐淡忘了这个威尔士亲王。只有那几张关于通商的条约还依稀证明曾经有几位英吉利使臣曾经来访的事实。
　　由于康熙和爱德华的商谈，当然我也在翻译过程中卖了一些小聪明，爱德华终于说动康熙同意了极少量的进出口贸易活动，还答应如果贸易友好的话，今后可能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贸易活动。我想这多少也算是改变了历史。
　　因为在清朝，只有在雍正年间，中国才曾经和欧洲一些国家有极为短暂的进出口贸易活动。雍正是十分注重经济发展的一代帝王。从这一点上，即使是康熙也望尘莫及。康熙晚年由于边境征战不休，国库只有两千万两白银；而雍正对国内经济的大刀阔斧地改革，使雍正年间的国库拥有六千四百万两库银之多；到了乾隆晚年的时候，库银不足八百万，连和绅在京城几个小金库的存积都不如，惨淡至极。如果不是雍正的猝死，相信中国的经济实力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比拟的。
　　通商也是雍正这位致力于改革的皇帝做的最大胆而明智的决定了。而康熙这一次不同于历史的决定让我对未来有充满了憧憬与不安。
　　历史对于我的到来似乎有了松动，胤祀的结局也许还是个未知数；而对于历史的改变，究竟是利是弊，我真的有些犹豫了。

　　不久，皇宫内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康熙下令秋狄。在很多小说里，我都已经领略了这木兰秋狄的波澜壮阔，而这一次当然也不想错过。正在我踌躇怎么和康熙开口让他带我一起去，康熙已经点名让我和梓涵姑姑随侍，当然还有他这么多年来不离其左右的李德全，而张英留京处理政务。这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可安心下来以后，又不由得发愁了。
　　虽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随Dicky也曾经在一些马场俱乐部学过赛马，可我的技术顶多就是在马上慢跑两圈，不至于坠马而已。这满洲人的赛马可就不同了。他们的天下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那骑术可见了得。我这不是要出丑了吗？！心里虽这么想，心里早就不知道忧愁为何滋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毕竟是个小宫女，可能连骑马的机会都没有也说不定，那我还在这儿瞎琢磨什么！
　　被康熙点名伴驾的还有太子和四、五、八、十二还有十三、十四阿哥，都是现如今最得宠的几位皇子。而妃嫔康熙只带了宜妃一人侍驾。
　　就这样，在这样初秋的一日，京城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一路北上。

　　“晴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以前，在小十六那里当差的时候，我对这个十四阿哥也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因为他和小十六的住所相距很近。偶尔总能碰上几面，因此，这次秋狄的途中，倒也熟络了不少。
　　看他这个一贯被康熙娇宠惯了的皇阿哥肯屈尊降贵地对我施以关心，我掩嘴一笑，可只有我知道这笑有多假。
　　“奴婢多谢十四阿哥的关心，奴婢没什么大碍的。可能只是有些不适应这北方的气候，吹吹风就好了。”
　　我掀着轿帘，腹中疼痛难忍。
　　说起我这个身子，我就头疼不已。不都是说这古人早数吗？可这个正主儿的身体还不是一般的柔弱。都已经十四岁的女孩子了，才刚刚初潮，而且还赶上康熙秋狄的日子。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体痛经得厉害。以前，因为我酷爱运动，所以和痛经几乎是绝缘的。这可把我给折腾坏了。眼看就要到了，我这身子倒是抗议了。还好有梓涵姑姑在，平时帮我顶着差事。听她说，康熙已经问过我几次了，她也都以我身子不适而含糊了过去。康熙也没追究，只说先好好将养着吧，不着急当差什么的。
　　我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这康熙平时还真是一个人情味十足的长辈，也从不苛求下人。尤其是对我，总是袒护有加。我想这多少是和那次外国使臣觐见时，我在中间的翻译工作的功劳脱不了干系。那时的康熙还问我要什么奖赏来着。我还卖了个乖，说是只要皇帝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那就是咱们大清的福气，更是奴婢的福气了！
　　谁不喜欢听这个啊。康熙也一样，听了我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说着我有多么的利嘴，可我看得出他的心里是真的高兴。
　　这也感染了我。想想康熙晚景的不如意，心理上对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辈也有了些许的同情和理解。其实，高高在上的他才是最需要亲情的呵护和温暖的。
　　想着想着，我又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营帐里了。腹中的绞痛还是一刻也不停歇，我头上的冷汗也顺着我的脸颊和发丝滴了下来。
　　我看了看身边为我诊脉的胡太医，心理有了几分明白。
　　“胡太医，这是哪里啊？”
　　胡太医见我已经醒了，见我欲要起身，连忙轻轻扶了扶我的肩。
　　“晴姑娘在来木兰的途中昏了过去。是万岁爷的旨意，让在下为姑娘请脉的。在下虽不是专为公众内命妇诊脉的太医，但也懂些粗浅的医理。晴姑娘不必担心。”
　　我心说，我哪里是担心啊。能为宫廷御医，哪个不是妙手回春。
　　“晴姑娘，你性凉。这次又舟车劳顿，所以才会腹痛不已。老夫开了几位温和的补血理气的汤药，姑娘务必要按时服下，对疼痛也有缓解的效用。”
　　“那多谢胡太医了。”
　　“姑娘不必客气。万岁爷有交代，要微臣务必给姑娘仔细着。姑娘只管安心养着就好。”
　　胡太医说完冲我打了个千儿，就转身向还站在帐边的李德全去报备了。
　　李德全听完胡太医的诊断，也走近我的塌边。
　　“晴姑娘安心养病吧。万岁爷那边自有梓涵姑姑顶着，万岁爷理会得。”
　　我点点头，“那有劳谙达了。”

　　这两日里，我每日都躺在塌上辗转。每日都有太医为我送药，后来胤祀身边的顺儿也被他特地派了过来伺候我的用药。宜妃更是把自己身边的大丫头秋霁支来专侍我的起居。
　　我这才知道我这“病”早就尽人皆知了！这可把我羞到无地自容了。
　　即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可是对于一个传统的中国人来说，这种隐私还是难以启齿的。现在倒好，根本不用我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了。
　　这还不算，我从顺儿的消息里得知，原来那日我昏了过去以后，最早发现我的梓涵姑姑第一时间地通知给了李德全。然后，他又禀告了康熙。康熙听了还真是上心了，刚到木兰围场，顾不上谒见几位蒙古的王爷就先给我起了个帐子，急召太医院随同来的几位太医给我会诊。后来知道我只是初信才放下心来。
　　而这一切几乎是一个公主的待遇！
　　想到这儿，强撑着身子我也要去谢恩。顺儿一看，登时就心急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要是万岁爷知道了，奴才的命可就完了。就算不是奴才，姑娘也多少顾及一下那几位太医大人啊！万岁爷当初可是下了旨，要是不把姑娘医好，是要他们提头来见的啊！”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我已经被震惊填得满满！康熙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君王对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如此厚待。即使是因为功劳的赏赐也不必至此啊？
　　“这奴才也不知道了。就是当初咱们爷知道了，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爷说，万岁爷看来是打心里疼姑娘的。爷也替姑娘欢喜着呢。”
　　他是真的欢喜吗？康熙如此公然地恩宠一位宫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蹊跷。难保不会令他人想起当年的良嫔。他这么敏感而聪明，又怎么想不到呢。
　　看着顺儿兀自得意的脸，想着自己的心事，心理竟莫名的悲哀。难道这就是我最终的命运？！

　　没过半天，我的信期终于要过去了。几日来的疼痛总算没那么厉害了。
　　“秋霁姑姑，这几日麻烦你得照顾了。”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听了她的话，我连忙摆手。
　　“不不不！这几日里，有劳姑姑的悉心照料，舒晴心里不知怎么感谢宜主子和姑姑了。”
　　她听到我对提到她们主子的感激，倒也不再推辞。
　　“姑娘也不必如此。宜主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姑娘早晚会有个明白的。”
　　听了她的话，我也纳罕起来。
　　是啊！这个宜妃是解读康熙后宫生活的一个关键人物，很多谜题也都与她有关。有机会，还真要了解一下！
　　话虽这么说，可这几日我们在帐子里，身上都快发霉了！想想都来了围场几日了，也不得一见这外面的场面，心痒难耐。
　　“秋霁姑姑，我的身体好多了。来了围场着许多日，一直躺在病榻上。姑姑能不能让舒晴出去转转啊？”
　　秋霁听了我的话也不禁为难了起来。
　　这围场是男人们的天下。只有少数的女眷才能随驾侍奉其左右。我作为其中的一员，就连帐子也和皇帝的金帐相隔不远，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我知道，如果是寻常的其他宫女有此要求，那根本就是奢望了。可是现下我的身分尴尬得紧。一句“提头来见”，把那几个闻讯而来的蒙古王爷都唬了一跳，更何况这个小宫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