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上部》回廊臆想

29、思潮

　　从那日之后的几天里，爱德华经常以向徐日升、白晋他们请教为名来找我闲磕牙。康熙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甚理会，而且还会经常向我试探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奸细了。反正也是给皇帝老子当探子，少不了我得好处的，更何况这与爱德华也并无伤害，所以，我总会一五一十地将我们每日的一言一行向康熙报备一边才算罢。其中，康熙对我们之间关于英国政局的讨论最为感兴趣。
　　“哦？没想到这个爱德华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啊。可要推翻现在这个詹姆斯国王的政权只怕并非易事啊。听说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中，像他父亲这样誓死衷心于国王的世族并不在少数！”
　　“是啊，亲王大人也提及过此事。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英吉利这些年来国内一直动荡不已，硝烟四起。也是这些与英吉利王族有着盘根错节关联的世族的存在，才让英吉利国王得以有喘息之机。而这些世族中又以英格兰和威尔士两脉最为庞大和显贵。可是，如今就连这威尔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也动摇了，我想那英格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毕竟，议会和人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的。现在，就只差一个契机，可以令他们奋起抵抗的契机。亲王大人相信也在等待这个时刻。这才是最大的难关。而且……这位威尔士亲王推翻的恐怕不仅仅是这个斯图亚特王朝的政权这么简单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仅要做英吉利国王，还有更大的野心？！”
　　听了我的话，康熙明显有了些惊奇。
　　这让我想起了一日，与爱德华的推心置腹。
　　“舒晴，英吉利的明天到底该是如何的呢？”
　　如何？当然是君主立宪，然后在欧洲首先引领了工业革命的潮流！可这些我怎么和他说？
　　“爱德华，你不会成为英吉利的君王。”
　　“什么？！舒晴，你的意思我不明白？我不够资格吗？”
　　我轻笑着摇头。这英国历史上哪还有你这么一号的国王啊！
　　“当然不是。只是，推翻国王的统治然后取而代之，这样政权更迭的戏码英国这些年几经上演，可有改变英吉利颓败的局势？”
　　爱德华的眼神一下子黯然了下去。
　　“所以说，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那个王冠了，他已经不足以说明一切了。你的志向是民主和自由，所以你急需把握的是议会的控制权！”
　　“议会……议会……”
　　看着他沉吟不已，我也不作声。虽说这个时候的英国已经是君主立宪制，国王和议会各占鳌头，可是国王仍然把持着英国的最高统治权，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长年封建统治思想禁锢下不可违背的定律。而我的这些真正属于资本主义的君主立宪想法无疑是十足的新潮思想了，是很难被当今社会所接纳的。爱德华是一个敢于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贵族，从那日在殿上一针见血地直指中国经济弊端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他有着出人意料的经济和政治远见，如果不是因为我来自三百年后，恐怕这些我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我能做的只能是让他自己慢慢想通。此时英国傀儡的王权只差这致命的一击了。而这个领头人只有爱德华这样有着真知灼见的贵族才能得以胜任。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爱德华已经大概地领会了我的意思。聪明如他，这议会如今在英国王室和民众间的双重影响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我坚定地点点头，加以肯定他的想法。
　　“对！利用议会的力量架空王权！”
　　“什么？！”爱德华的脸色顿时摆了一大片，“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忘了议会是因何而生了吗？”
　　爱德华闻言低头思索一阵，轻声念叨着。
　　“是啊，议会是平衡英吉利贵族与人民之间日渐激化的矛盾的唯一途径。这也是当时国王无奈之下做的最大的退让了。直到现在，那些贵族还为自己当时的决定而愤愤不已。可是……可是这也不能说明……”
　　“那么，如果我说，日后议会的作用不仅于此呢？”
　　我不等他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如果说此时的议会象征着自由和明主应该也不为过吧。为什么现在的议会会有如此的声势？是因为民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议会的身上。爱德华，你要看清楚，现在的英吉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国王唯我独尊，一言九鼎的时代了。人民已经对这个社会的不公愈发的不甘，他们的反抗力量足以和你们的任何一个皇家卫队并驾齐驱了。你必须意识到他们不容忽视的力量！而能够架驽他们才是你如今最明智的选择，也是你能够实现英吉利下一个繁荣时代的捷径！”
　　爱德华显然被我的话打动了，震惊的眼神不加掩饰。
　　“舒晴，你真是太神奇了！你对政局分析的入情入理，针砭时弊。虽说有些想法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看得出那些也都是基于你对英吉利现下国内情况清晰的认识。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句句都是惊世良言。我没有说错，你的智慧之光太耀眼了！”
　　我吐吐舌头，我听夸我也听得够心虚的。这些还不都是二十一世纪那些政治评论分析家的精辟言论，我也只不过是受教而已。
　　其实，对他说这些我不是没有顾虑的。太过显山露水的生活始终不是我的意愿。可是无论是不是在现代，我都是一个极其注重承诺的人。想起我和他关于那束白玫瑰的约定，还有他和他的父亲面对的那样惨淡而令人唏嘘的人生，我的心总是忍不住地揪了起来。在现代，他也只不过比我大了几岁，他父亲殉难时也还不过是个5岁的孩童，那还是个刚刚记事的年纪。我宁愿他还在襁褓之中，这样也许他还可以有一个还算值得怀念的童年。可如今……
　　“别这么说，我的这些想法还不是因为你详细地告诉我英吉利的情况，我才敢大胆的胡乱猜想。其实，这些也只不过做个参考，我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没什么实战价值啊。”
　　“不，你的这些想法解决了一直依赖困扰我的诸多问题。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要推翻的不仅仅是这个时代的皇族，更是这个时代的统治制度！”
　　果然，爱德华是一个极其懂得变通的人物。他懂得怎样才能令自己的优势最大程度的发挥。也惟有这样兼有着审时踱度的才能和领袖风采的他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先驱者。
　　听我讲述了那日和爱德华的谈话的情景，当然其中他对我的夸赞之谈统统被省去了，而且把我的想法全都安在了那个爱德华的身上，我可不想康熙想看怪物一样的看我。可康熙的脸上惊奇之色越发的深了。
　　“丫头，没想到那个英吉利王爷竟对你如此推心置腹？！”
　　我脸上一讪。什么意思吗？这不是明显看不起平民嘛！
　　“奴婢不知道什么推心置腹，奴婢只知道真心必以真心换之！”
　　言毕，康熙的脸上就有了喜色，那神采竟说不出的洋溢。
　　这一句也令我想起了和胤祀的初遇。当时的他也让我如此的心疼。
　　说起来，自从使臣觐见之后，他也忙于与他们打交道，差事只增不减。而且，因为我那日的表现，康熙越发地看重我了，盯得也越发地紧了。除了那几位使臣偶尔因为语言上的沟通问题而急召我以外，我几乎没有再与胤祀见上一面。整日只能见到爱德华那双蓝宝石般魅惑的眸子。有时我都在想，再这么下去，就是贞德怕也扛不住了啊！可这些也不过是我闲来无事的天马行空而已。对胤祀的思念却日益的无法抑制了。经常想起他清澈的眼神，握着我的手时，那心满意足的神情，有时候就这么想着想着，竟痴了。我想我可能真如安茜所说，犯了他的魔障了。这样一个温润如春风的男子，怎能不令我神往呢？花痴就花痴吧。值了！这皇宫我是呆不下了，可现在似乎比当初更难以掌控了。康熙对我的重视已经引起了朝堂上的注意。甚至前不久，我还收到了索额图以及太子爷的示好的“表示”。可我也都如数奉还了。因为我知道康熙的最大忌讳就是结党营私！当年显赫一时的明珠不就是这样倒的台。以至于后来的胤祀也是因此而一败涂地。所以，我更不能不吸取教训。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这一次，我决不能再让胤祀承受那样的境遇了。更何况，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怎样脱离皇宫。所以，我在脑海里经常数着绵羊，算着日子，就等着哪一天能把自己嫁给胤祀。就等康熙一句话的事儿。他点了头，我收拾包袱就走。这么说好像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和稳重，但这才是我的真心。
　　我不禁问自己，那一天究竟还有多远呢？康熙会放过我吗？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过。
　　这一日，康熙告诉我，爱德华他们一行人终于要归国了。看在我与爱德华几日的交情上，他特准我随太子代他送别英吉利使臣。
　　那天的早上，阳光有着秋日独有的羞涩。
　　送别的队伍不长，但一直送到了朝阳门外。
　　临别时，太子和诸位大臣与使臣之间年免一番寒暄。而且这些恶心巴拉的话还要经我的口翻译给他们，更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爱德华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耐烦，轻笑出声。
　　这可被太子看了个满眼，不悦地撇了撇嘴。
　　“舒晴，我就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我已经把你深深地记在了心底。这几日的相处，也会成为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记忆。谢谢你！”
　　说着，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了我。
　　“这个送给你。”
　　原来是临别的礼物啊！还好我有心理准备。可刚一打开盒盖，我的下巴还是没能摆脱地心引力的作用，差点不收我的控制。
　　这……这竟然是威尔士亲王皇冠上的宝石！这让我联想到那颗随着泰坦尼克一起沉入大海的“海洋之心”。那颗五十六克拉的蓝钻就是路易十六王冠上的宝石。它是持有者的身份象征。威尔士亲王是爱德华一世的后代，和英吉利王储是同义词。在现代，那个远近闻名的查尔斯王子不就是顶着威尔士亲王的名号吗？
　　可是爱德华怎么会把它赠予我呢？
　　想到这儿，我赶忙盒上了盖子，推回他的手边。
　　“这太贵重了。爱德华亲王，我不能收！”
　　“就如你所知的那样，它确实是威尔士最高贵身份的象征，可是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即使如此，我依然视它为神圣的化身。所以，只有这样的礼物才配得上你。这颗宝石是威尔士亲王王冠上的钻石。它被所有的英吉利人所认可。日后如若你需要我的帮助，哪怕我已不在人世，哪怕是你的后人，只要出示这颗宝石，我威尔士一族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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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考试总算结束了！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晚上应该在火车上，
　　所以又不能更新了，
　　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