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野》清冷月夜

8、第 8 章

　　“少主，秦护法求见！”霖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毓凌悠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将仍未完成的丹青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才悠悠开口，“让他进来。”
　　“属下见过少主。”秦徊进门后，恭敬地向毓凌悠行礼，但比平时稍嫌僵硬的动作显示出他此时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秦护法不必多礼。”毓凌悠轻笑着说，“论资力，秦护法只在凌悠之上，绝不会在凌悠之下，护法每次都行如此大礼，只怕凌悠受不起啊！”温婉的语调，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心头。明明十分清楚秦徊此行的目的，毓凌悠却仍然是平日那付闲适的模样，所有的心思都很好的掩藏在那张温和的笑脸之下，不让任何人可以察觉到。
　　“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少主明示。”秦徊站直了身子，身形更显挺拔。比毓凌悠年长近十岁，却比他狂野许多，而魁梧的身材更称出那对狭长的饿眸子犀利，骇人，略显黝黑的皮肤使他给人十分压迫的感觉。
　　“请说。”缓缓地喝下一口茶，随手整理着桌上并不显凌乱的书册，分明已听出秦徊语气中的焦急，却依然表现的慢条斯理，根本不将他的焦急放在眼里，并十分满意地看着秦徊愈发铁青的脸色，嘴角的笑意不经意间加深了些。
　　“少主。”碍着彼此的身份，秦徊不敢有丝毫造次，但不满已明显得浮现在了脸上，“楚残阳加入星煞宫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凭什么可以跃居紫星使者？萧燃、曲晴碧两人是经过了多少年的生死历练才当上蓝、白二使的，少主难道忘了吗？如今楚残阳轻易夺走首席星煞特使——紫星使者之位，少主不觉得对萧、曲两人太不公平了吗？”发觉毓凌悠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一点表示，秦徊微微顿了一下，有点不解地看向面前那个绝美的男子，之后的话一时间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似乎有点诧异秦徊只说了这么几句，毓凌悠很惊奇地说：“说完了？”
　　稍稍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起，调整了一下突然间烦乱的心绪，继续说了下去。“……属下，只是想知道少主为何会对楚残阳如此厚待。要知道我们向来与正道不和，更何况楚家堡已经被雯湮用‘百毒散’给毁了，楚清晟也已落如我们手中，一个楚残阳又能对我们有什么帮助，何苦要拉拢他，甚至将他扶上紫星使者的位子？”
　　“哦？我怎么从来不觉得我有特意扶持楚残阳呢？”依旧一付事不关己的悠闲之态，“是不是秦护法对楚残阳有所偏见，所以执意认为他没有担任紫星使者的能力？”眼神忽而凌厉了起来，如一道寒冰，直刺向秦徊。“或者，秦护法对我撤除前任紫星使者秦廉，也就是你的弟弟，心存不满？”
　　“属下不敢！”秦徊立刻跪在了地上。虽然已不与毓凌悠的视线接触，但思及方才那一霎毓凌悠的眼神，秦徊的背脊就直冒冷汗，虽然知道他们的少主并非等闲之辈，但从未亲身体验过他那宛若地狱修罗般的冰冷眼神，如今方知道毓凌悠的“阎罗”之称绝无半点夸张。
　　“秦护法何必如此紧张？”毓凌悠再次挂起他招牌笑容，似乎之前的一切只是秦徊自己一时的错觉。“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句，如果得罪了护法，也还要请护法不要记仇才是啊！”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毓凌悠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属下不敢！”秦徊低头轻语，“不过，少主……”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阵冷风吹进。
　　“凌……少主。”一见秦徊在场，楚残阳立时改了口。
　　“大胆，少主的书房岂是你可以随意进出的。”发觉楚残阳进出竟不需要霖夕的通传，秦徊心中的愤怒更加明显的表现在了脸上，只是毓凌悠毕竟是少主，他不能多说什么，可是对于楚残阳他可不必顾及那么多。
　　“是我允许的，难道秦护法对这点也不满意吗？”毓凌悠抢在楚残阳之前开口，虽然还是那婉转的语气，但心中的不满已然一点一点地透露了出来。
　　秦徊噤口，惟有狠狠地瞪了楚残阳一眼，弄得楚残阳心头一片茫然，不解自己为何遭受护法的仇视。但聪明如他，稍一思索也就大该猜到是因为今日毓凌悠突然升自己为紫星使者一事了。不过向来淡薄的他也不在乎他人如何看待自己，是好是坏，随他们去说，与己何干？
　　“秦护法，我与紫星使者有事相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就退下吧！”轻柔地下达了逐客令。
　　剑眉紧皱，秦徊再度白了楚残阳一眼，随后才说：“少主认为楚残阳可以胜任紫星使者之位，但两位长老不一定这么认为，长老们已经向宫主提议让楚残阳去剿灭沿海三教五派。若此行成功，星煞宫上下将无一人再会反对楚残阳，不然即使少主再维护他，长老也不会承认他这个紫星使者的。”
　　砰！放下茶杯的动作过于激动，杯子在桌上碎成片片，浅褐色的茶水尽数撒在了周围。“你竟然去找两位长老！”毓凌悠虽然知道秦徊对此事定然十分反感，但也万没有料到他竟抵触到去找早已不过问宫中事务的黄谦，萧雨霄两位长老。两大长老是看着宫主长大的，在宫中德高望重，即便是宫主也很少忤逆他们的意思。如今秦徊那他们来压毓凌悠，你叫他如何还能心平气和？
　　“此事事关重大，而宫主又不在宫中，属下惟有请示两位长老，请少主恕罪！”
　　眼看毓凌悠那一对清亮的浅眸露出了骇人的杀气，而秦徊又是那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楚残阳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少主，我同意秦护法的看法，如果我去灭了三教五派可以平息众人对我的不满，我愿意去。”
　　“残阳，你……好吧！”接触到楚残阳坚定的视线，毓凌悠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了，只有无奈地同意了。转而看向秦徊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先前那一刻的凌厉视线与现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那是即便是滚热的血液也会在瞬间被冻结的冷。“紫星使者明日便会前往沿海一带，这样你满意了？可以退下了吧，秦护法！”
　　“是。属下告退。”虽然自己的计谋得逞，但此时的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知道自己这回是惹怒了少宫主，以后只怕自己与他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地接近，彼此的距离也将越来越远，心头涩涩的，十分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