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野》清冷月夜

6、第 6 章

　　用力握住手中的薄薄的纸张，楚残阳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毓凌悠，我绝饶不了你！”狠狠地说道，使劲地一拳捶向桌子，结实的木桌轻易地被击碎，而楚残阳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手松开，白色的纸屑从手心飘落，似翻飞的雪花，散落满地。
　　练功回到楚家堡，竟发现偌大的家中已空无一人，上至楚清晟，下至仆役，一个人影也寻不着。不同寻常的安静，静得没有一丝生气，楚残阳直觉地知道此事定与毓凌悠有关。果然不出他所料，才过两个时辰，霖夕便送来了毓凌悠的书信。
　　“楚兄：
　　楚兄少年英杰，小弟衷心佩服，诚心邀请楚兄加入我星煞宫。况且令尊及楚家堡上下数百口人都在我星煞宫做客，如果楚兄执意不愿前来的话，相信令尊会非常失望的。
　　毓凌悠”
　　收拾起烦乱的心情，楚残阳彻底搜查了楚家堡，希望可以从中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失望是他唯一寻获的东西。人说星煞宫出手从不留一个活口，而且杀人不见血，原以为是江湖中人夸大其口，但现在看来星煞宫屹立于江湖百余年果然是有其真正的能耐。楚残阳心头一片茫然，养育他十五年的义父现在落在星煞宫手中生死为卜，而自己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楚残阳这才发现不论自己变得多强，始终还是无法保护周围的人，当年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兄长惨死他人之手，而如今不过数个时辰楚家堡上下数百人竟似凭空消失一般，自己却丝毫不知。这样的他，练得一身武艺又有何用？楚残阳恨恨地再次念出毓凌悠的名字，仿佛要把这个人深深地刻如灵魂深处一样。
　　“残阳哥！”纤柔的女声飘然入耳，楚残阳猛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身边已多一一抹怯生生的身影。“晓晓，你来这里干什么！”原本便无法舒展的眉头在看到凌晓晓之后，拧得更紧。
　　虽然楚残阳从没有对她有过温柔的问候，但像这次这样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厌烦却也是她头一遭遇到。娇俏的面庞登时一阵苍白，浅浅的就好象水墨色的眸子亦渐渐地泛出一层水气。“残阳哥，我，我……只是，只是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下来。
　　“你哭什么！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看把你急的！”有点不耐烦地用衣袖替她拭去脸颊的泪，视线无意间触到到一片淡淡的水墨色，心头不由一震。为什么相识这么多年，他却从未注意到晓晓的眸与他好像？浅浅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颜色，却又有缕缕忧伤轻散其中。
　　连楚残阳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在眸中突现，这让会错意的凌晓晓刹时止住了眼泪，傻傻地笑道：“没有啊，我，我……是沙子进了眼睛……才……才有眼泪的……真的！”虽然在笑，但却与带着哭腔的声音十分的不协调。
　　收回已飘到毓凌悠身上的思绪，表情又是一如往昔的冷漠，淡然。“你早已经长大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成天哭哭啼啼的，知道吗？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我和爹娘去表姨家，反正表姨家离这里不远，我又嫌无聊，所以就来找你了。”凌晓晓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知道无法骗过楚残阳时，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又瞒着师叔偷跑出来？快点回去，最近我会很忙，没时间陪你！我不希望过几天师叔又跑来找我要人！”想起凌炎总是自以为是地将他和晓晓当成一对，甚至还自作主张地来向楚清晟提亲，楚残阳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无心成家，这点是楚清晟早已知道的了。已经决定放弃情感的他又何必再多连累一个女子呢？既然不可能将爱给她，那么就应该彻底地与她划清界限，不给她一丁点的希望。可是凌炎不明白，根本不明白，他只是一心想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托到他看中的男子手上，根本不去想他看中的男子也许不仅不会他的女儿幸福，反而会带个她永远的伤害。
　　“残阳哥，你就这么讨厌看见我吗？”凌晓晓再天真无知也察觉得出楚残阳语气里的不耐。低下头，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蹙紧了眉，楚残阳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她，加上堡里的事也确实让他煞费心思，他已没有余利再来应付这些额外的麻烦了。“这几天堡里没有人，你喜欢住几天的话就尽管住下好了，没有人会来赶你。我还有正事要办，没有办法陪你，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残阳哥，师伯他们呢？为什么除了我们这里会一个人也见不到？”被楚残阳提及，凌晓晓这才想起自己初到时心中的疑问了。
　　“楚家堡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这么多！”不想多牵连一个人，楚残阳惟有冷冷地对待她。不想再与这个令他感到厌烦的女子纠缠，楚残阳转身离开，留下凌晓晓独自一人面对空无一人的楚家堡。
　　看者楚残阳挺拔的身影越去越远，无论自己如何呼唤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凌晓晓不愿放弃地追了上去，但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腿很痛，但她的心更痛，即使她这么痛着，楚残阳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离开了她的视线。“残阳哥，残阳哥……”不断地叫喊着早已刻如骨髓的名字，但伤痛却越来越深，深到足以将她的心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