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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纵离殇 ...

  •   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好“人”,但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仇人的话,我也是不信的。

      我跟随师父千余年,经历乏善可陈,最初三百年里,无心修炼,三百年后突然开了窍决定要成全师父想要修成正果的心,花了两百年,依旧是毫无建树,跟着师父在人间历练降妖伏魔,又花去了一百年,谁知心魔却生,随后师父将我打入人间轮回,修炼人心,又花去了一百年,却依旧是无法成正果,最终惹得师父放弃了我,一走,便是三百年。

      我与人世有接触的,不过是下世那百年以及与师父在人间行走那百年,下世下世,空有记忆没有修为的我要说结下什么仇怨终究是不太可能——就算有,数百年过去,那些人也早就已经死掉了,或许连枯骨都不剩,非要说我有什么仇人的话,最多便是随着师父降妖伏魔那百年间可能会得罪过谁——可是,要知道当年我不过是师父的跟班罢了,真正出手的机会一次都没有,从来都只是师父在做我在看……我想不通若是真的是那时候结下的仇怨的话,为什么那些人不去找师父却偏偏来找我。

      当然,若是我能够替代师父了结这些仇怨死去的话我并无怨言,我唯一介怀的是就算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伏玉明摆着便是冲着我而来,一心想要我死去,除了梨洛的原因外,我想大概更多的是因为她那个“师父”。

      我介怀的是伏玉的师父到底是谁——就算是旧日的仇人,也是不太可能的,要知道师父当年出手绝对不会留下隐患,所谓的妖魔其实并不是那种讲义气之人,不可能花了数百年去为一个死去的妖魔报仇……何况,就算要找,似乎也不应该找我。

      虽然我不介意为师父而死,可是我到底是有几分私心的,我希望我为他而死能够让他知道,这样的话他或许便会多顾念我三分——我不要死得这般不明不白,就算我此刻真的死在伏玉刃下,梨洛也不会知道,他不知道,那么师父便不会知晓,他若是不知道我是为他而死,我的死便没有任何意义,或者就算师父知道我死了,不过嘴上念上一句——甚至或许连一句悼念的话都不会给我,他可能越发的觉得我不好好修炼,所以死了也活该——虽然我从来不愿意以任何的恶意来揣摩师父的心思,可是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求一个“值得”,我只是想要被师父记住而已。

      纵然洗去妖髓,磨去妖骨,可是这妖的心性,始终是无法磨灭的。

      我早就知道,我终究是难成正果的,我有太多的欲求与私心,我永远学不来仙人的无欲无求。

      不远处的伏玉终于不再是匍匐的姿势,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清止,很痛吧?”面上的表情是讥笑抑或者是其他,我痛得无从分辨。

      一只手捂住伤口,那血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另外一只手手指深深地陷入绯砚的手臂之中,仿佛这样疼痛便能减轻一些一般——是啊,很痛啊,痛入了骨髓啊。

      “你想杀了我……”我努力想要看向伏玉的所在,可是实现却变得模糊:“伏玉,你想杀了我——就像你曾经杀过……师父另外两世的‘妻子’一样吗?”

      “他没有其他的妻子,”伏玉的声音幽冷:“只有我一个,从来都仅有我一个。”

      是啊,她杀死了别人,余下的,当然便只有她一个,痛意让我倒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既然她们都已经死去了,你该是达成所愿了……你为何还要杀我?”

      “因为你是清止,”伏玉的声音幽幽的:“只有你死了,梨洛才是真的属于我的。”

      “伏玉!”

      我听到绯砚的喊叫,我听到有金器落地的声音,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眼前只余一片白雾,绯砚的声音有些焦急:“伏玉,你我多年相安无事,我不准你对清止动手!”

      “否则你会如何呢?”伏玉的声音并不以为意:“杀了我吗?绯砚,你我都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相安无事,迟早有一天是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你从来没有杀过人杀过妖……其实你我相斗的结果……恐怕是不言而喻吧?”

      “绯砚,你真的当我斗不过你吗?”

      “她怎么了?”

      梨洛的声音蓦然响起,似乎有些迟疑。

      他终究还是来了啊。

      “梨洛!”伏玉的声音变得雀跃起来:“夫君!”

      我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虽然依旧笼罩着一层白雾,可是到底还是可以视物了的。

      梨洛不远不近地站着,在伏玉扑向他的瞬间闪开身子,下一刻已经初现在我和绯砚身边,他的声调有些古怪:“她到底怎么了?”

      “嗬嗬——”伏玉反倒是笑了:“她要死了哦。”

      “不可能——”梨洛的声音坚定:“她不可能会死的,当初我——仙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他的声音顿住,即使隔着白雾,我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再度变得瑟缩起来:“狐仙大人,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帮我寻回记忆的吗?”

      我突然之间便觉得无比之厌烦,他始终还不是我师父。

      “夫君,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何必指望她!”伏玉的笑音有些发冷:“当初你如何呢?当初你千辛万苦将她身子淬炼,这世间几乎再无能够伤她之物,可是我这匕首,偏偏就是能伤她的东西。”

      我心下起疑,伏玉作为一个人类,未免知道得太多,何况梨洛那句“当初”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我心内到底是记挂了的,此刻听到伏玉说起,不由得又生疑窦。

      她知道的太多,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连一些我都未必知晓的事情,她似乎都一清二楚,她凭什么?

      我想要开口,却始终是无力,那句“她凭什么”在心底不断的回响,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它说——凭她曾经是他的妻子。

      是啊,妻子,她曾经嫁与他,而这名分,我永不可能拥有。

      梨洛却是道:“你又是谁!”

      伏玉笑:“夫君其实你想问的是我怎么知道的吧?”

      “梨洛你少给我装蒜!”伏玉的声调扬起:“每一世都装作不认识我——这样的戏码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若是还要装作不认识我……要知道我可以杀你三次自然也可以杀你第四次,梨洛,我身上有你三世的元神,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想骗过我没那么容易!”

      “你——”梨洛的声音似乎有些变调,下一刻却又变得平和:“无论你说什么都好,我并不认识你。”

      “嗬嗬,”伏玉冷笑:“这句话我可听得多了……梨洛,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清止,你还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吧?”伏玉的声调扬起:“清止,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忘记所有的前尘过往?我告诉你啊,其实啊——”

      “伏玉,你别逼人太甚,”梨洛的声音亦是发冷:“你想做什么?”

      “你终于‘记起’我了吗?我想做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伏玉的声调还是那么高,似乎带着无尽的嘲讽:“梨洛,你欠我那么多世!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我继续了好久了力气,才终于让自己的神志变得更清明一些,眼前的白雾变得稍稍淡薄,我朝着伏玉的方向:“你是说……他一直都是……记得的?他……一直都是……在骗我?”

      “嗬嗬清止你莫不是真的信了他的吧?”伏玉声音里满是嘲讽:“你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连这一点伎俩都看不出吗?他哪一次不是对我道他不认识我,可是哪一次不是在撒谎……要知道,我身上可是有他三世的元神,他的记忆根本就瞒不过我。”

      “伏玉!”梨洛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你别以为我便真的不会杀你。”

      “那你杀了我啊?”伏玉声调激昂:“你我有那么多世的情缘,一日夫妻百日恩……梨洛,你若是下得了手你便动手啊?是不是这一次又想要激我杀了你?等你死了,我便会知道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忘记,顺便告诉清止,让她跟你一般死得安心——”

      “伏玉!你别太过分!”梨洛的声音含怒,下一刻却又变得轻柔:“狐仙大人,你可困倦了?你……把她带离这里吧。”

      “我不——”我刚想拒绝,绯砚却是将我抱起,我急忙松开捂住伤口的手,抓上绯砚的衣襟:“绯砚我们不走!”

      不顾腰腹间喷涌而出的暗红色血,我努力让自己更清明一些:“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绯砚你要是真的带我走了的话……我定不会原谅你!”

      “这……”绯砚似乎有些为难:“清止,你的伤——”

      “不要紧……”我松开手继续捂住伤口:“我不要走——”

      话音刚落便感觉头有些发晕,不知是谁给我使了个昏睡的术法,我努力强撑着,到底是撑不过汹涌的睡意以及痛感。

      眼前的白雾也跟着消失,而是变得昏暗,我感觉自己意识渐渐下沉,脑子里却又闪过一丝清凉,我听到伏玉的冷笑:“梨洛,你真是做贼心虚呢。”

      “你为什么要伤害清止?”梨洛的声音同样发冷:“我不会让你伤害清止的。”

      “是吗?”伏玉的声音冷淡:“对啊,我都知道的,我有你绝大部分的记忆,你害怕我告诉清止真相……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一时心软选了我?你当初选我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我像清止吗?既如此,我恨清止……当然是有理由的——若不是她,你当初不会选择与我成亲,你选择与我成亲却又始终不肯真真正正地把我当你的妻子,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我被你逼得发了狂,在你死后,承继了你的记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影子,我不甘心,我追寻了你数世,就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你倒好,每一世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说你不认识我,可是实际呢?非要逼得我杀了人杀了你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是在说谎?你说我像清止,你猜若是清止知道你一直在骗她的话,她会不会像我这样发了狂像我这样想要杀了你然后一次次将你血肉吸食融入自己骨血之中呢?”

      “所以当初选择了你是我一直以来犯过了最大的错误,”梨洛的声音怅惘:“原来你一点都不像清止。”

      “哦,你现在才说我不像清止,后悔了吗?”伏玉的声音低沉下来:“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清止一定会死的,只有她死了,我所有的不甘心才能稍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原谅清止,不管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还是继续在装蒜,你也同样是要死的,我不管你有多少世轮回,总之,我不会放过你任何一世的轮回,反正我已经变得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了,都是你害的,因为你,我拥有了长久的生命,那么我便耗尽我这一辈子跟你、跟你的无数个来世纠缠,不死不休!”

      “不会再有纠缠了,”梨洛的声音响起:“我不可能放任你这样下去,我不可能让你伤害清止……你会……死在我的这一世。”

      “是啊,不会再有来世,”伏玉笑:“你和那什么天帝的约定是三百年,你不会再有来世,你将回归仙位……可是你凭什么?你害我如斯,你凭什么回去!你凭什么就这么回去!”

      “我欠你的,两百年我皆已还清,以我血肉以我性命以我修为,”梨洛声音低下来:“伏玉,你此时收手……你救下清止,我可以一切既往不咎,你的性命你的修为我依旧可以留着,若是你愿意从此修正道,他日渡劫之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修正道?谁稀罕!”伏玉扬起声音:“梨洛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会信你吗?清止千年都修不成正果,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以为自己会成仙吗?我不可能成正果,就像清止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仙人一样!”

      “清止她……”梨洛的声音坚定而悠长:“是一定会成就仙的果位的。”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像清止,至少样貌上我与她没有半点相似,”伏玉的声音幽幽的:“你说我像她,无非便是我的执着像极了她,甚至比她来得更疯狂,我想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这样的仙位这样的正果……不要也罢……谁稀罕!”

      “我不稀罕清止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伏玉突然笑了:“清止,你说对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我发现脑中有一丝冷意袭过,瞬间变得清醒起来,我怔怔然看着前方,他们话里隐藏的东西太多,一时之间,我根本无法参透。

      “你没想到吧?”伏玉大笑道:“如今的我,已经有了可以与你一抗的能力,你做贼心虚不想让清止知道真相,可是我偏偏要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就是要让她明白,你一直都是在骗她,就像你一直都是在骗我一样!”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茫茫然看向前方,明明是在问梨洛……不,明明是在问我师父,可是我却不想看向他:“师父……你从未忘却的……是吗?”

      我想起这一路行来,那个贪财好色的梨洛,那个胆小谄媚的梨洛,我所有不喜欢的模样,他都尽数让我看一遍,我想起那夜篝火旁边,他对我说,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会后悔,即使哪天他忆起过往也一样——却原来,他从未忘却。

      所以,他的不悔,也是真的。

      他做尽一切让我讨厌的事情,不过便是让我对他死心,不再眷慕,不再执着,他以为这样把我逼走我便会放弃然后安心回去修仙途,可是伏玉说得没错——

      这样的正果,不要也罢。

      我问过酒神,没有了这份执着,那我还是清止吗?

      可是师父从来不懂,没有了这份执着,我连清止都不是了,这仙途修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止……”师父的声音迟疑,可是到底是没有回答。

      我也不稀罕他的回答了,我只是看向伏玉:“伏玉,我真的会死吗?”

      “那是当然,”伏玉笑:“他当初逼着你在寒池之中淬炼,使得这世间任何兵器都无法伤得了你的真身,可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尽善尽美的,就算你百毒不侵刀枪不入那又怎样,总有一些东西,是无坚不摧的,即使是你也一样……比如说,天劫之力。”

      梨洛的神色终于大变,他的拳头握紧:“伏玉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终于对我动了心了吧?”伏玉笑:“虽然是杀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伏玉的笑容还未褪下,眼泪却已经跟着滑落了:“你以为给我无尽的生命便是对我的赎罪,可是这么长久的生命……谁稀罕!”

      “因为你,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她的笑容只剩嘴角一抹残余:“于你们而言,长生已经是习惯,你们或许会觉得人类性命短暂,能活着是多么大的幸运,你们以为世人都追求长生,可是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长生。”

      “我只是人类,普通的人类,我想过的生活是相夫教子,白头偕老……”她将眼泪拭去:“可是你给不起可是你不愿意给……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给我企盼?何必逼着我发狂逼着我杀了你?”

      “我当初杀你不过是因为恨你……恨不得吞噬你的血肉……我恨不得你我同归于尽连死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伏玉的面容变得痴狂:“可是结果呢?你死了,我活下来了,后来我一世世寻你,不过是想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即使我承继了你的记忆知晓了真相,我也还是想要听你亲口跟我说抱歉,可是每一世我遇着你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呢?你装作不认识我,你想尽了办法想要我一次次杀了你你以为这便是赎罪就像你以为你拒绝清止便是为她好一样……或许我真的很像清止吧,所以你越是这么做我便越是无法原谅你,你当初遇着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模样的呢?因为你我手上沾满鲜血沾染了数条人命——你以为,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她说话间容颜一点点的变了,头发一丝丝变白,面上皱纹一道道增多,最后终于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她此刻却是笑了,笑容映在苍老的面容上显得别样的惊悚:“清止,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对吧,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还因为我身上有梨洛数世的修为元神……其实元神这东西根本不重要,他始终是记得的,拿元神受损的说法……骗得了谁呢?”

      “清止,你怕是死定的了,”她笑:“我也是死定了的。”

      “我早就不想活了啊,”她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原来我跟你真的很像……他这一点倒是没有骗我……可是,谁在乎呢……清止,我要死了,你若是死了,所有的事情便都完结了,可是你若是死不了……总有一些人即使你不愿意活着,也要逼着你活着、即使你不愿意成正果,也要逼着你成正果的……你若是死不了的话,那这事情便还是没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清止我跟你说,你还不如此刻和我一道死了算了,要是我死了你还没死……我的师父……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啦。”

      她终于不再说话,光阴在她身上似乎变得很快,我看着她容颜苍老看着她闭上眼睛,身体一点点僵硬腐败最后只余枯骨一副,然后拿枯骨也开始随着风一点点化为虀粉,无迹可寻,只剩下一团白色的光团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幽然不动。

      那是师父的元神与修为。

      强大而熟悉。

      可是没有人上前。

      我只觉得心中无比之厌倦,有了这些,我师父的归期便又近了一步——不,不是,有了这些,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师父他从未忘却我,有了这些,他也是不会回来的。

      “绯砚,我们走吧,”我摇摇头:“带我离开此地。”离开师父,他说过他不会后悔,他并不想我呆在他身边……我何必留下来……自取其辱。

      可是绯砚却没有动弹,他在害怕,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向师父的所在,师父的面容是我少见的冷峻,师父哑声道:“清止——”

      “你不是我师父,”我闭上眼睛:“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呀!”梨织的声音蓦然响起,我睁开眼,师父似乎没有听到梨织的叫喊,他身形岿然不动,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而不远处,伏玉留下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那只蛇妖!我原本想起身,可是到底是动不了的。

      师父并没有追上去,我再度闭上眼睛——我早就知道,他不在乎这些……他并不想归来。

      “绯砚,”我抓住绯砚的衣襟,再度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血手印,血将他绯色的衣摆染得暗红:“带我回狐族故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五 纵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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