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笑生》子墓

17、意外

　　这个世界不乏疯狂的事，类似恋童癖、恋尸癖、 嗜血或是反社会份子，但没有人会认为那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电视网络上播的叫人人心惶惶，现实中的我们还是按部就班，该为工作奔波的奔波，该为孩子操劳的操劳，擦肩过谁又认识谁。红尘里活过的人，在命盘上刻下自己的名和姓，自以为起码会赚到什么，不过一具残躯，人来即安，人走即散。
　　临近岁末，学校组织了多次测试，我的成绩基本稳定在班级前五，令我惊异的是短短半年时间，专业课成绩竟是进步了好多，同学们都说和我刚进美术班的成绩天壤地别，小小酥见到我每次都要吹嘘一顿，只有顾一笑一副早料到似的样子，他说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基础差，天赋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虽然也有人这么说，但从他嘴里冒出来这话还是让我忍不住偷偷高兴，不知该怎么说，他是我们班我认为画画最好的一个，就是有种被一直憧憬的人表扬了一般，心里甜甜的。我记得小时候妈妈也经常夸我，哪怕我吃饭没有挑食，妈妈都会大大的赞美我一番，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不论她在的时候，还是不在的时候，可现在，我都这样大了，心咯噔的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一般……
　　顾一笑一直盯着我，许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叫着我：“小影，小影。”
　　迎面抬头，忽的对上了明明是个面瘫眼睛却满是担忧的脑袋，心思慢慢拉了回来，我弯腰坐到了学校没人理睬的一块小石凳上，他也跟着我坐了下来，说着:“也不嫌脏。”
　　鄙视的瞅了他一眼：“那你不是也不嫌脏？”
　　“你不嫌我就不嫌，”他双手插进兜里，定定的看着我，“但你是个姑娘。”
　　我心里不免偷笑，嘴里却滔滔不绝：“怎么，谁说女孩就要比男生干净，一笑我告诉你，老娘我一个礼拜没洗头发，一年没洗澡，五年没剪指甲，十年没刷牙，牙——”嘴上突然多了一团温润的东西，却在我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东西时，它又迅速的撤离了，然后，顾一笑他看着我发出了千古一叹，“嗯，的确很臭。”
　　这个吻就这样结束了，在当时的我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在好多年好多年浑浑噩噩之间，在尚且年少的我因为那轻轻一吻便以为了天荒地老的刹那。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承诺，几乎所有恋人都会轻而易举做出的举动，而我就像是猫第一次逮找了尾巴一样的兴奋。
　　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许下一吻，矛盾的，纠结的，单纯的，简单的，忍耐的，他的心中包容的感情的温度，他的脑袋想的却是岁月的余荒。

　　那时我问了他许多，我问顾一笑你的梦想是什么，他回答插画师，我问顾一笑你喜欢吃什么，他回答他是素食主义者，但偶尔会吃肉，我问顾一笑你有兄弟姐妹吗，他回答没有，我问顾一笑你喜欢什么动物，他回答狗，我问顾一笑想上哪个大学，他回答中国传媒，我问顾一笑的生日、星座、血型，他都一一回答了我。而他却只是问了我两个问题，我现在幸福吗以及我的梦想是什么。而我们彼此都默契的回避掉了问关于家庭的问题，互不相问，互不回应。
　　可当时我并不知道世上所有的默契都并非巧合，我仅是单纯的把它归为我们心心相印而已，我思想的幼稚在彼时使我得到一定治愈，却在某些程度加剧了我的更加幼稚，虽然我已是比同龄的大多数人要成熟，但在那人的庇护下，我竟忘记了这世间有一种厄运，叫做意外。

　　下午四节课后是同学们最欢脱的时刻，吃饭时间和自习都在这时候，教室里吵的要炸天，却有人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闷头睡大觉，譬如淘米冉，我和小小酥路过她的教室看了眼便走向校门口扎堆的小商贩里边，每每此刻校门口整个一条街通常人满为患，学校也有食堂，但住校生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土豆白菜，跑校生同样不想在食堂吃，于是人人都跑到这里来吃，我买两了个煎饼果子准备回去和淘米冉一起吃，淘米冉却是盯着麻辣烫两眼发光，我迅速的拿掉她手中的钱递给老板，“再来个煎饼果子，不要辣。”
　　“你，你。”那丫头本来想要回钱的，但看到老板已经开始做了，只好怨愤的看着我。
　　我毫不在意的瞥了回去，屁小孩身上都来事了还要吃辣，昨天还和我嚷着肚子疼，今天什么都不在乎了，当真是有了麻辣烫忘了大姨妈。
　　拿好东西，我们正往回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骂声，还有各种推搡撕扯杂七杂八的声音，小小酥眼尖，隐隐带着兴奋说着：“哎小影，他们好像在打架，还都是女的。”
　　我刚想说有什么好看的，一句我再不能熟悉的话响起，“我艹你们所有人！”
　　暮然转过身，那女孩凌乱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左脸被一个女的死死抠着，上衣被另一个短头发的女的扯的乱七八糟，她疯狂吐着脏话，一只胳膊不能动，便用另一只胳膊狠狠的打着最近的那个女的……说不请我和小小酥谁先冲了上去，愤怒几乎使我失去理智，拼命扯着她们的头发，似乎只要是个女的打架的方式都差不多，抠脸扯头发撕拽衣服，这是后来楚文说的，当时他并不准备参与这件事，就当看了场好戏，只是他没料到一点我的冲劲让他吃惊，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多想，打架时人都一样动作总要比脑袋快一圈，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直踢我小腿的那女的已经倒了下去，左边脑袋血淋淋的大口子在我眼中放大了无数倍，耳边充斥了无数蚊子的嗡嗡叫，所有人都用让我感到不舒服的眼光看我，握着石头的手抽着筋，想要丢掉它，却是越握越紧，恍惚一个人冲了出来，是楚文，他边打电话边扯过旁边一女生的围脖裹在了那处还在留着血的额头上，从始至终，我没有做一件事，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害怕的不得了，她头上那么大的口子，她会不会死，我会坐牢吗？但所有的紧张不安，都被我吞到了肚子里。
　　我怕的要紧，却以冷面横扫了众人。
　　没人知道，那一刻，我感到我离死亡是那样的近，仿佛死神将要带走的不是她，而是我。

作者有话说

　　嗯 好久没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