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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游说朝鲜王(上) ...

  •   一连几日,宫中风平浪静,朝鲜来客像消失了般,再不见百花丛中那抹殷红的身影。
      这日申时,天边晕开一片火烧云,白底儿作画,铺展千里有余,蔚为壮观,云上偶有几只鸿雁结队飞过,也不作响,细长的一道线,或排竖“一”字、横“一”字,或形“人”字,莫不为画幕平添了一抹生气。
      崇政殿前,皇太极背手而立,望着天幕出神,不由地又想起金茶花的典故——“这是金茶花,又名雁南归,是南方山茶花的一种。传说金茶开花时,连大雁都忍不住纷纷南回,一睹金茶花的芳容。”
      心中念叨:是有些日子没喝那丫头煮的茶了,遂对身后垂手而立的刘成海道:“去把沛菡给孤叫来。”
      刘成海躬身应了一声,便脚底生风的到了多尔衮住所。
      沈沛菡养伤在床,却不敢怠慢,由花影扶着起身听了宣,刘成海瞧着那样子,心中已有了谱,和颜说:“姑娘好生养病,奴才替您给大汗回个话。”
      沈沛菡又是一礼,谢道:“多谢刘公公,有劳了。”又瞧了花影一眼,花影忙从袖口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刘成海。
      刘成海只深看了沈沛菡一眼,却没有接,笑道:“姑娘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分。”
      沈沛菡登时一愣,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刘成海不肯领她的情,端是何意?沈沛菡眸心微动,要么,是自己不知何时、何处得罪了刘成海,惹他记恨在心,自然不肯受她的礼,要么相反,这便是刘成海的示好,有意想跟她亲近。沈沛菡摸不准是哪一种,因依依施礼,开口道:“那就有劳公公回话了,奴婢实在是有伤在身,怕侍奉不好大汗,还请大汗见谅。”
      刘成海笑着一还礼,便不再言语,退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却领着几个奴才,抬着两只长约三尺,宽约一尺的竹木箱子进来宣旨。
      花影扶着沈沛菡在西屋门外跪着听了宣:“博尔济吉特沛菡听赏,赏金茶花一竹箱,古诗词典籍十五册,生肌玉红膏一盒。”
      沈沛菡谢了恩,刘成海遂从袖口取出一个胭脂盒样的白瓷儿玩意,笑说:“沛菡姑娘,大汗特意嘱咐了,这药要日敷,伤口呀才不会烙下疤儿。”
      沈沛菡接过,自是千恩万谢,又打发花影给诸位公公一些赏钱,刘成海依是推辞不要。
      事毕,刘成海带着众人辞别,临走时,却留步说:“沛菡姑娘,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沛菡看了花影一眼,那小丫头马上会意地送着众人先走,沈沛菡方低声道:“刘公公但说无妨。”
      刘成海复看了沈沛菡裹着厚纱布的左臂一眼,意味深长道:“姑娘这伤虽奉不了茶,御前伴读还是不打紧的。”
      沈沛菡心下明白,凭刘成海的身份和资历,断不会讲半句废话,这八成是皇太极的意思,因问说:“敢问公公,这是大汗的意思?”
      刘成海却望了眼天边的云霞,合手笑道:“天意难测呀。”抬步走了出去。
      半晌,方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多谢刘公公。”

      刘成海方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多尔衮跟多铎便齐齐踏进院子,一头扎进书房,合了门。
      沈沛菡正巧在西屋整理方才皇太极送的书卷,并不曾见着这一幕,只听得房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沈沛菡疑是花影,便叫了一声,却无人应,方一出门,只看见明月端了只空的楠木暗花托盘,合了门退出多尔衮书房。
      沈沛菡轻脚走过去,拉住明月问道:“贝勒爷回来了?”
      明月点头说:“嗯,跟十五贝勒一起,刚进屋。”
      沈沛菡暗想那日胡闹之后,也不知多尔衮生气了没,因摆摆手,示意明月下去,自己犹犹豫豫着近了书房。
      谁知,抬手还没有叩到门板,便听见屋里多铎的声音:“哥,连二哥都出手了,你还犹豫什么?我就不信孝明翁主会瞎了眼,在二哥和你之间,会选他不选你?!”
      多尔衮思虑片刻,沉声道:“你确定,上门拜访李倧的是二哥?”
      多铎道:“千真万确!我的情报会有错儿吗?二哥这个老奸巨猾的,为了跟翁主联姻,居然敢承诺要给李倧三仗红夷炮。哥,你说的没错,二哥跟三哥指不定在算计什么呢,我看那‘自立为王’的传闻,断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见多尔衮不做声,多铎又急道:“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就算大妃有意撮合翁主与豪格,那也得看看人家李氏的意思吧?而这李倧又被李莺吃的死死的,李莺又被你吃的死死的,说到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多尔衮却沉声道:“你当真以为,李倧只是个一味骄纵女儿的父亲?”见多铎语塞,多尔衮接着分析道,“你想想,倘若李倧真如那日大殿所言,不愿嫁女,又为何会舍得让李莺抛头露面?还有,太子李溰被扣做人质不过半年有余,李倧怎么可能有如此胸怀忘记国仇家恨,远赴我大金支援攻明?”
      经多尔衮如此一分析,多铎也沉下心来,重新审量李倧这个笑面虎:“是呀,这两件事都说不通。”
      多尔衮又提点道:“分开来看,是说不通,可如果合起来……”
      多铎恍然大悟:“哥的意思是,他想用李莺换李溰?”
      多尔衮点点头:“不错,这也是李倧不为红夷炮所动摇的原因。”
      多铎接着分析道:“那也就是说,谁能帮他救出李溰,他便把女儿嫁给谁?一个翁主换个太子,李倧这如意算盘打得够响啊。”
      屋外沈沛菡登时心头一颤,没曾想原来李倧用心如此之险恶,表面上慈眉善目、舐犊情深,背地里却拿女儿做交易,真是白白可怜了李莺。
      又听多铎紧道:“哥,你说二哥既然敢用红夷炮做交易,会不会为了联姻,偷偷把太子李溰给放了呀?”
      多尔衮摇摇头,没有言语,似陷入了沉思,却被多铎一语点破了心事:“不过,二哥既想出红夷炮这个法子,说明他并没有看透李倧联姻背后真正的目的。哥,那不如这次咱们就……”
      “不行。”多尔衮沉声道,“李溰决不能放。”
      多铎急道:“可是哥,这是联姻唯一的条件呐。”
      多尔衮却叹了口气,道:“联姻事小,放虎归山事大啊。李溰走了,我大金与朝鲜的‘兄弟之盟’不过是一契白纸,现下我们征蒙在即,又受大明不断滋扰,若是此时朝鲜再插上一脚,那我大金岂不是腹背受敌?”
      闻言,多铎也是沉默良久,方道:“这李溰确实不能放,可机会就在眼前,咱们不抓自然有人会抓,到时候岂不是鸡飞蛋打?”
      恰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我有办法。”跟着,人便到了跟前。
      多铎登时一愣:“沛菡?你怎么在这?”
      多尔衮眸心微闪,他从不是个不谨慎的人,也一早知道门外有人,可偏这件事上,沈沛菡的态度很是奇怪,他没有办法,只能施计以此让她了解自己的处境,逼她出手相助。
      多尔衮因也做疑地看着沈沛菡:“你在外面偷听?”
      沈沛菡登时一囧,竟忘了这茬,因微露尴尬之色,说:“也不算偷听,是、是十五贝勒,说话声音太大,吵到我看书了。”
      多铎又是一愣,拍椅子起身道:“我哪里声儿大了?”
      沈沛菡忙顺坡下驴道:“你看你看,这不就大了。”
      多铎正欲还嘴,多尔衮却起身拦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又看着沈沛菡,温声说:“方才你说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沈沛菡深看了多尔衮一眼,下决心说:既然要帮,就不要拖泥带水、胡思乱想,因暗吸一口气,道:“送我出宫,我帮你说服李倧,既保你联姻,又不私放太子。”
      多尔衮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是忧虑、思量之色。
      多铎笑道:“哼,就凭你?沛菡,咱别闹了。”
      沈沛菡见多铎不服气,拿话抢白自己,也道:“哼,谁闹了?我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办不成的事儿,我自然有办法。”
      两人斗嘴间,多尔衮已打定了主意:“好,沛菡,今晚亥时,我送你出宫,然后在李倧院门口等你。”
      沈沛菡方一点头,多铎便道:“我也去,大清门的守卫我熟儿,万一有什么事,也好通融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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