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多尔衮秘史》时光居

16、惊心崇政殿

　　头上太阳顶大，灼的人难免心烦气躁。唯十四贝勒多尔衮院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原来是沈沛菡将前日大汗赏赐的金银珠宝分给了下面的丫头奴才，见者有份，人人脸上自是乐开了花。
　　见明月独倚在门口，不住张望，也不领赏，沈沛菡便走近道：“怎么了？”
　　明月正想着事情，沈沛菡猛地一出声，倒吓了她一跳，脸色登时有些发白，恍惚说：“没什么……”
　　沈沛菡关切道：“还说没什么，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便抬手去碰明月的额头。
　　明月稍一退步，垂首道：“奴婢不是病了，奴婢是在担心贝勒爷。”
　　沈沛菡一惊：“他出什么事了？”
　　明月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今日贝勒爷上朝刚走，奴婢见爷随身的玉扳指忘记带了，便赶忙去追，谁知却无意中听见二贝勒和三贝勒的谈话……”
　　沈沛菡急道：“他们说什么？”
　　明月道：“二贝勒说，前几日早朝他是故意让贝勒爷出尽风头，以便获取大汗的赏识和信任，那么今日大汗必定会拿出征之事再次询问，到时候，他就和三贝勒一起附和贝勒爷，倘若这次出征再失利，便可以将罪责全推到贝勒爷身上……姐姐，你说这都巳时了，爷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沈沛菡思量道：“他们在哪里上早朝？”
　　明月道：“就在南边的崇政殿。”
　　沈沛菡安慰说：“放心，我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记住了吗？”
　　明月忙点了点头：“嗯，姐姐小心。”

　　往南大概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沈沛菡便听见三个人在路上纠缠起来，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正低声下气地朝一小主赔不是，小主身后还站着一个张牙舞爪的丫头。
　　沈沛菡不愿多事，因悄悄绕过人群，继续往南，可偏不巧，眼尖的纳果儿还是一眼看见了她，喝了一声：“站住！”
　　沈沛菡转身福了一福，恭顺道：“奴婢给福晋请安。”
　　纳果儿朱唇一挑，看了沈沛菡一眼，还真是冤家路窄，心说，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我举手之劳。因道：“这狗奴才瞎了眼，弄脏了我的衣裳，现在我要领他去受罚，这茶就由你来送吧。”
　　沈沛菡正欲托词，忽听那小公公哭道：“福晋，这、这茶是送往崇政殿的，还是让奴才去吧。”
　　那杉厉声说：“放肆！主子这里岂容你讨价还价？”
　　崇政殿？沈沛菡一想，正好给了她个由头去见多尔衮，她也好见机行事，因笑道：“是福晋，奴婢遵命。”
　　纳果儿冷笑一声，算是应允，心说：崇政殿那种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因难掩得意地命那杉拉着那小奴才往内务府挨板子去了。

　　不过百来十步，沈沛菡便走到了殿门口。
　　只见高大巍峨的崇政殿，在日光下闪着金色的耀光，微微泛起翠绿的檐剪边，衬着蓝白金绘的披肩，倒给身下朱红一气的殿身，平添了不少绚丽之色。
　　沈沛菡垂着首，不由上了心，待会若是稍有不慎，万劫不复的可不止自己，恐怕连多尔衮也要跟着倒霉了。
　　正欲抬脚，却被身旁一声细语吓了一跳：“是你？”
　　沈沛菡抬眼看去，门口守着的这人不正是那日传旨的刘成海吗？因施了一礼，道：“见过刘公公。”
　　刘成海望了一眼沈沛菡手上托着的七盏茶，心中虽是不解，却对这丫头印象不错，因低声嘱咐道：“你跟我进去，不要多话。”
　　沈沛菡感激地一点头：“多谢刘公公。”
　　刘成海引着，两人过了正殿，一直往西侧暖阁走。
　　进时，沈沛菡偷偷打量了一眼，只见皇太极居正而坐金漆小九龙椅，排下居左依次坐着三大贝勒，居右坐着多尔衮、多铎、豪格。
　　刘成海端了托盘上御用的金九龙暗花茶具，又扫了沈沛菡一眼，示意她将其余的茶送下去，自个方躬身将茶递到皇太极手边。
　　皇太极端起道：“也都累了，喝口茶歇一会。”
　　见是沈沛菡送茶，居右三人皆是暗惊，却当着皇太极的面，不好明说。
　　只听对面的阿敏咦了一声：“这姑娘，好生眼熟？”
　　皇太极循声瞅了一眼，也是一惊。
　　阿敏又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杏林春围惊扰了圣驾的丫头吗？”
　　经阿敏这么一提醒，代善也多看了两眼，道：“还真是。”
　　沈沛菡登时惊窘万分，正不知所措，忽听皇太极叫了声：“刘成海。”
　　刘成海忙施了一礼，应道：“奴才在。”
　　皇太极愠声说：“崇祯殿没人了吗？还劳去十四弟那要人？”
　　皇太极这话说的巧，既封了阿敏的口，又顺水推舟地把沈沛菡要做了自己人。
　　刘成海跟着皇太极这么久，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因也顺道：“奴才是瞧着沛菡姑娘伶俐，她人又上进，有心想学，奴才才教她来煮茶的。”
　　闻言，皇太极看了沈沛菡一眼，道：“即是如此，你就跟着刘成海好好学罢。”
　　沈沛菡微微一愣，多尔衮在背后不动声色地轻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忙跪了谢恩：“是，大汗。”
　　皇太极一挥手，示意沈沛菡起身，又跟众人开始商讨征明事宜，刘成海便带着沈沛菡躬身退到了边上。
　　只听皇太极道：“豪格，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豪格沉思片刻，方道：“方才叔伯们已经讨论过了，如今蒙古一分为三，漠北、漠南、漠西，我们若想绕过山海关这道线，蒙古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明兵西路防守单弱，又无重将把守，儿臣和叔伯的意思一样，不如我们先进攻蒙古。”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说说看，这三支蒙古，我们打哪个？”
　　众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有说攻漠西的，有说攻漠南的，一时争执不下。若非如此，这早朝也不会上到这个时辰。
　　这时，一旁的沈沛菡却出声道：“大汗，茶淡了，奴婢再给您和众贝勒爷换一杯。”
　　一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还从未有哪个奴才敢在皇太极朝议的时候插上话的。
　　看了对面刘成海的眼色，沈沛菡方知失言，登时心尖一颤，忙屈膝正欲请罪，却听皇太极头也不抬道：“去吧。”
　　沈沛菡恍惚一愣，半晌方在刘成海的暗示中细声应道：“是，大汗。”
　　两人刚一出殿门，刘成海便低声说：“沛菡姑娘，容老奴提醒一句，做人要知分寸，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沈沛菡知道刘成海的身份，这一两句的提点，莫说是一个奴才了，就是连王公贝勒花银子也不见得能买到的，何况方才在暖阁内还如此帮自个，沈沛菡自是十二分的感激，因诚意谢道：“多谢刘公公，沛菡谨记在心。”稍一顿，又道：“公公可知，这宫里哪有金茶花的？”
　　刘成海深看了沈沛菡一眼，方一招手叫了个小奴才过来，吩咐道：“去取些金茶花来，再拿些碎冰块。”
　　不多时，沈沛菡便端着沏好的冰茶，跟在刘成海身后，又往侧殿送去。
　　皇太极掀开茶盖一看，只见茶上飘着一朵半透明的金黄色小花，周身拥着细细的碎冰块，还未入喉，便觉暑气消了大半，因问道：“这是什么？”
　　沈沛菡正在跟多尔衮递茶，闻声即停下手上的工作，恭敬说：“回大汗，这是金茶花，又名雁南归，是南方山茶花的一种。传说金茶开花时，连大雁都忍不住纷纷南回，一睹金茶花的芳容。”
　　皇太极闻言，不觉品了一口，还真有点秀色可餐的味道。沈沛菡却趁机将茶送到多尔衮手里，深深看了他一眼。
　　众人饮毕，又是刚才的老问题。这次，皇太极却将难题抛给了多尔衮：“十四弟，你最有想法，说说看，这三支蒙古，先攻哪个？”
　　阿敏不动声色地朝莽古尔泰递了个眼神，示意时机已到。
　　多尔衮看了一眼茶中的“雁南归”，正色说：“漠南。”
　　沈沛菡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不觉露出笑意，只听多尔衮道：“漠南夹在明和我大金中间，每年接受崇祯给的大量岁赏，同我大金作对，若是我们制服了林丹汗，不仅为征明开拓了新的战路，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音落，莽古尔泰便跟着附和道：“十四弟所言极是，臣也是这样想的。”
　　皇太极看着这两个平时里水火不容的人，笑说：“哦？难得你们两个能想到一块去。”
　　阿敏也道：“臣也觉得此举甚好，林丹汗跟我大金对抗这么久，早该想到今天这结果，我们就是要切了大明的后援，让它无路可退！”
　　代善也跟着点点称好，断不再提要攻漠西蒙古的话。
　　皇太极略一沉思，漠南蒙古察哈尔部的林丹汗，每年都要向明朝进贡大量的物资，而明朝也向他回赠丰厚的岁赏，他们一直礼尚往来，联系不断，互为支撑，同大金对抗。确实是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了，因道：“好，就依众人之见。多尔衮，你写一份详细的出征计划，明天早朝呈过来。”
　　多尔衮颔首道：“是，大汗。”
　　众人即刻下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