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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宫规速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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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沈沛菡正在床上做春梦,梦到她被星探发掘,正在上海影视城和男神钟晋热拍《愿得一人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的这场戏正是小说的第40章,她与徐少辰历经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沿着楼梯一路激吻进了房间。
床上,当徐少辰问“可以吗?”的时候,沈沛菡极度不矜持地一抬头,吻了上去,可就在徐少辰的手指解开沈沛菡最后一颗扣子,准备褪去她衣服的时候——门响了。
真的就差0.01秒!她便能跟男神那啥那啥,却被外面的敲门声一下子拽回冰冷的现实。
沈沛菡捶胸顿足,咬牙切齿,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冲着门外的罪魁祸首大吼:“谁呀!”
门外那娇小的身影,显是一愣,半天才怯怯地说:“沛菡姐姐,贝勒爷叫您过去。”
贝勒爷?沈沛菡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宫了。忙换了一副柔和的腔调,对门外说:“好,我收拾收拾,马上就来。”
那小丫头不敢偷懒,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先行回禀多尔衮去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沈沛菡终于慌慌忙忙地进了多尔衮书房。
瞧眼望去,这里归置的倒十分干净整齐,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后面是一面挨着墙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
房间左侧,有一扇六折画着青山骏马图的屏风,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矮矮的圆木桌,桌上摆着一套青花瓷样的茶具,四周围着几张圆木板凳;而房间右侧有一扇落玉水晶珠帘,帘子两边高高挂起,映出后面一张略小一号的方形书桌。
此刻屏风前,一溜烟儿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和一个同样岁数的小奴才,加上端坐在大书桌后的多尔衮,他们主仆四人,脸上正呈现着同样惊愕的表情望向沈沛菡。
沈沛菡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地也低头看向自己,该穿的都穿了,没有问题啊。
衣服是昨个晚上,多尔衮差人送来的宫女服,除了颜色外,款式和屋里这两个小丫头的一模一样,脚上也是多尔衮派人送过来的中底绣花鞋。如果说,还有哪点不一样,那便是头饰了。
沈沛菡留意到,屋里这两个丫头,头发都梳成一个跟燕子尾巴一样的发髻,翘在脑后,而她则还是简单地编了一个辫子。
当然,这只是沈沛菡眼中的自己,而在多尔衮眼中,却是另一番样子了——睡眼惺忪,素面朝天,这些且都不说。再看她那身衣服,胸前的一排扣子,居然挨个往下错了一个,系串了门?腰带也不知系到哪里去了,还有裙底,裙底居然还露着白裤腿?!旗服让她穿成这个样子,是想昭告天下,她不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亲生女儿吗?还有那个头发又是什么仇什么怨呐?竟然还像在外面一样只扎了一根辫子,什么发饰都没有,跟汉人有什么区别?
总结起来,现在的沈沛菡在多尔衮眼里只有四个字:不成体统。
“明月花影,你们去把她好好收拾利落再带过来。”多尔衮扶着额头,再不想多看沈沛菡一眼。
“是。”两个小丫头一做福,便带着一脸“我怎么了”的沈沛菡出门去了。
西屋里,大丫头明月刚一关上门,沈沛菡便不解地问道:“十四贝勒生气了吗?我惹到他了吗?”
二丫头花影拉沈沛菡在梳妆台前坐好,边拆她的头发,边回话道:“回沛菡姐姐,贝勒爷不是生您的气,而是在生奴婢的气。”
“你们?为什么啊?”沈沛菡对着镜子问道。
这时,明月已经打好了净水,给沈沛菡擦着面,说:“因为奴婢没有把姐姐侍奉好,是奴婢的错。”
“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今天早上明明是我自己穿的衣服,”沈沛菡忽一顿,又问道:“他平时就这么不讲理吗?”
明月一笑,继续帮沈沛菡净着手:“姐姐说笑了,贝勒爷平日待人和善,赏罚分明,在这众贝勒中,人品修为爷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沈沛菡意会道:“看来,他家教挺严的嘛。”居然连下人都这么替他说话。
花影接道:“姐姐您可别多心,贝勒爷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姐姐跟爷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爷的好处。”
明月也道:“想当年,我们姐妹孤苦伶仃,流落街头,饿死冻死都没人管,是贝勒爷好心将我们带进宫,给我们吃供我们穿。规矩虽是严了些,可奴婢们从未受过半分委屈,不似其他主子,动不动便拿下人出气,奴婢这一生,能跟着贝勒爷,不知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沛菡微微点头,心中感慨,想不到多尔衮竟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下人,这才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三人说话间,两个丫头已经给沈沛菡重新整理妥帖了,最别致的当数发上挽着的那支银质梨花双排簪,簪心的梨花蕊是一颗雪白的珍珠。
约摸两刻钟之后,两个丫头带着沈沛菡一入门,众人便觉得登时眼前一亮。
这普普通通的宫女服穿在沈沛菡身上,竟也能如此玲珑有致;略施粉黛的娇俏面庞,更显灵动可人,尤是那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多看一眼,怕是便要被勾了魂魄;旗头一边只插着一根梨花双排簪,再无他物,若旁人必是单调,偏沈沛菡愈显清新脱俗,气质不凡。
“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沛菡见多尔衮盯着自己瞧了这么久,不放心地问道。
多尔衮转即移开了目光:“以后妆不要画得这么浓,随便擦一点就行了。”
沈沛菡疑惑地擦擦眼角,手上只有淡淡的一层粉脂而已啊,浓吗?
多尔衮不再看她,将目光移向了沈沛菡身后的丫头:“花影,以后你就跟着沛菡,好好侍奉,她的话便是我的话。”
花影一躬身,应道:“是,奴婢遵命。”
沈沛菡却道:“让她跟着我做什么?我不需要人服侍。”
多尔衮没有说话,只是从桌子后走了过来,近到沈沛菡身边,不动声色地说:“今日早议接到战报,大汗不日便要回京,你打算就这个样子迎接他吗?”
沈沛菡一惊,心说:一个小小的宫女入宫,还要亲见皇太极吗?
多尔衮看出了她眉宇间的疑虑,因解释道:“本来宫女入宫是不必面见大汗的,但你是补录进来的,又直接被配到了我这里,与其让大汗日后发觉来查证你,倒不如你先随我跟他打个照面。所以现在,我才让二丫头先教教你规矩,日后见了人,也好少出错。”
原来是这样,沈沛菡点头应道:“嗯,好。”
多尔衮看她一副不知深浅、不以为意的样子,便提醒道:“宫中规矩繁多,见什么人,问什么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出来就要了你的命,这些皆有要求,你都要跟花影好好学。在我这里,你可以随意些,但是见了外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宫里比不外面,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
今日,多尔衮故意把话说的这么重,就是因为他了解沈沛菡的性子,不跟她说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她便敢嘻嘻哈哈的当儿戏。她这大大咧咧、不懂规矩的毛病,一定要给她治过来才行。
听了这番话,沈沛菡果真瞪着一双大眼,认真地点着头。事关小命,她不得不留神呐。
多尔衮又对花影道:“今天,你就先教她最基本的问安,坐立,行走。明日这个时候,我来验收成果。”
花影行礼道:“奴婢遵命。”
多尔衮一摆手:“你们去吧。”
“是。”花影做了个福,便拉着沈沛菡出去了。
西屋里,花影侍奉着沈沛菡喝了杯茶,又吃了点心,才开始了教程。
花影拿着一只手帕,站在沈沛菡面前,边说边演示:“沛菡姐姐,咱们女子问安不用打千儿下跪,只需要将手帕拿在手上,双手交叠放在右边胯骨的地方,然后屈膝、躬身行礼就成了。”
沈沛菡跟着花影做了一遍,发现也不是很难,一下便学会了。
花影又道:“在宫里见了主子都要喊,不管那是不是自个的主子,就拿十四贝勒作比方。”花影后退一步,端起手帕演示说:“‘给十四贝勒请安’,或者‘见过十四贝勒’。”
沈沛菡道:“每次都要喊吗?如果他正在和旁人说话,或者压根没看见你呢?”
“那也要喊,这是咱们的规矩。”见沈沛菡一点头,花影接着道:“若是以后有机会见了大汗,初回见面,是要行跪拜大礼的,以后再见,便还是只做个福就行了。”
沈沛菡微笑道:“我记住了。”
花影不禁暗自在心里夸赞沈沛菡的聪慧,而后接着说:“下面是坐姿。”
花影说着,退步到身旁的凳子边上,也是边说边演示:“像这样的方板凳,咱们坐的时候,切不可将裙子掀开盖住它,而是应该坐下前,自然的用手先在腰间到臀部这块,顺一下,确定衣服没有挂到后面,再慢慢坐下。”
沈沛菡瞧花影坐的挺直,便问道:“坐的时候也不能弓背吧?”
花影起身道:“沛菡姐姐好悟性,咱们绝对不能弓背,不仅是坐的时候,站的时候也不能。”
沈沛菡又问:“那要是得坐,或者站很久呢?”
花影道:“那更得坚持,主子们都没有放松,咱们做奴才的哪敢偷懒呀。”
沈沛菡默默点着头,一一记在心里,暗自却很鄙夷这种规矩,这分明就是不平等条约嘛,可怜她如今就只是个宫女,人微言轻,若是日后有朝一日能在这宫里头说上话,必是要好好改一改这些破规矩。
沈沛菡心想的这会功夫,花影已经走到屋子西边,临着一个靠背的座椅道:“若是主子赐坐这种带靠背的大椅子,也不能完全坐满,只能坐到椅子的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说着,花影便跟沈沛菡演示了一遍。
沈沛菡点点头:“嗯,记住了。行走呢?”
花影在心里对沈沛菡又是一顿猛夸,接着演示说:“行走其实更简单,只要记住颔首,挺腰,走直线便行了。”
沈沛菡一笑,便拿起手帕走了两步,却是有模有样的,丝毫不比花影的差,甚至还多出了几份气质。
“沛菡姐姐真是聪慧,一学就会。”花影由衷地称赞起来。
沈沛菡心里听得美滋滋的,情知自己是学校礼仪队的,这些日常礼仪她比谁都门清,可嘴上还是谦虚道:“哪里哪里,是你教得好。”
花影忙摆手道:“奴婢不敢居功,这些规矩,奴婢只是跟沛菡姐姐说了一遍,姐姐便记住了,还是姐姐自个聪明。”
沈沛菡看着花影,也是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心里喜欢,便说道:“你也别姐姐长姐姐短的了,就叫我沛菡吧。”
花影一惊,忙躬身行了一礼:“奴婢不敢,沛菡姐姐就不要折煞奴婢了。”
沈沛菡略一沉思,多尔衮屋里的人大都很懂规矩,不似自己这般随意,因妥协道:“那好,叫什么随你,只是以后就咱俩的时候,不要再自称奴婢。咱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宫女,以你入宫的年岁,还自称奴婢,那我岂不是奴婢的奴婢?”
沈沛菡这顿歪理登时把花影说愣了,趁着这机会,沈沛菡赶忙敲定下来:“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啦,那咱们便这么说定了。”
花影刚想张口拒绝,沈沛菡却拉她一起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又问道:“花影是你的本名吗?刚才我好像还听见多……贝勒爷叫你二丫头?”
花影一点头:“嗯,奴婢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就是‘二丫头’,花影是奴婢进宫后,贝勒爷给取的。”
沈沛菡也点头笑道:“奴婢的奴婢是独女,没有排行,所以就叫沛菡。”
花影又是一惊,忙屈膝往下跪,却被沈沛菡拦住:“刚才说过的话,你转脸就忘了?”
花影抬头望着沈沛菡,除了姐姐和贝勒爷,还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这个主子,她是认定了:“沛菡姐姐,花影知道了。”
沈沛菡一笑:“这就对了嘛!‘月破云来花弄影’,你叫花影,所以你姐姐就叫明月?”
花影一点头:“嗯,沛菡姐姐和贝勒爷说的一样呢,当初贝勒爷跟我们取名字的时候,念的就是这句诗。”
沈沛菡垂眸,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他还挺有诗意,就是脾气差了点。”
花影抿嘴一笑,也不答腔,只听沈沛菡又道:“对了,你跟我说说这宫里的人吧。”
花影会意道:“和咱们贝勒爷最亲的,是十五贝勒多铎。他是贝勒爷的亲弟弟,性子温和,待人热情,在下人里是最有人缘的一个。”
沈沛菡回忆着,如此看来,那日宫外花灯会,冒充多尔衮的正是这多铎。
见沈沛菡点头,花影接着道:“除了大汗,还有三大贝勒。一个是大贝勒代善,太祖次子,统领正红旗,他德高望重,在众贝勒大臣心中颇有威望,听说朝堂上的很多事,只要大贝勒点头,其他贝勒便无人再有异议;还有便是二贝勒阿敏,他是太祖胞弟的次子,统领镶蓝旗,他性情急躁,战功赫赫,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再者便是三贝勒莽古尔泰,他是太祖的第五个儿子,富察氏所生,为人没什么主见,往往二贝勒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花影缓口气,接着道:“还有一个人,是贝勒爷的死对头——豪格。姐姐若是日后见着他了,可千万别莽撞,能避则避。”
沈沛菡疑惑说:“为什么?”
花影柳眉一横,掩口低声道:“他呀,专喜欢找贝勒爷麻烦。听说这次南下征明,本来贝勒爷是要去的,可就在出征前的一个月,大汗邀众人往城外杏林春围,豪格硬要跟贝勒爷换马,爷才从豪格马上摔下来伤了身子,耽误了出征。所以,倘若豪格知道姐姐是贝勒爷的人,定会跟姐姐暗中使绊子,咱们以前可都吃过他的亏。”
沈沛菡一时有些怔住了,她所认识的豪格跟花影说的完全判若两人,可花影无端端的也不必撒谎骗她。沈沛菡暗暗叹了口气,这宫里的事,当真有这么复杂?她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历史呢?
“姐姐,你在想什么?”花影轻轻推了沈沛菡一下。
沈沛菡收回思绪:“没什么,接着说吧。”
花影思虑片刻,方道:“剩下的,跟贝勒爷也没什么来往,哦对了,太医院有个叫刘温的太医,是自己人,姐姐若是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找他便可。”
沈沛菡一一点头记下,可越想越觉得似乎漏掉了哪个十分关键的人物,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