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润青杉》上官茗薇

7、相见时难别亦难

　　躺在竹屋中的红衣女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好奇而又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世界。映入眼帘的是个古朴而简单的屋子，床边的炉子上正煎着药，白烟袅袅升起。那女子忽然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姑娘，你终于醒啦。”一个白眉老人缓缓步入屋内。他一脸慈祥的笑意，让人难以分辨他的年龄。
　　“老伯，这是哪里呀？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女子一脸疑惑。
　　老人的眉头陡然一皱：“姑娘，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颜卓忽而觉得茫然，“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她顿时头痛欲裂。
　　老人立即从袖中取出一颗白色药丸，塞入了颜卓的口中。颜卓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既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星竹，她怎么样？”从门口走入一个白色的身影。
　　“七殿下，恐怕……”
　　“哎，看来这千年毒蛇的毒果然厉害。连你这个天下第一神医也无法根除啊。”宗玦不甚明朗的额头又笼上了一层愁云。

　　一年后。
　　杭州城。
　　远离了喧嚣繁华、灯红酒绿，在杭州城的这个平凡而不起眼的角落，却有一种别有滋味的淡然之感。
　　就向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样，绿绮和秦芝就这么平凡而坦然地生活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年以前，在颜卓离开杭州以后，秦芝就将绿绮从醉红楼赎了出来。自此以后，就过起了平凡夫妻的生活。
　　“相公，你说颜姐姐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她都去了那么久了，连一封书信也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秦芝笑道：“向颜卓那样聪慧的女子，自然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你就不必担心了。不过，我到是有些想我哥哥呢，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绿绮闻言不屑地嗔怪道：“他不回来才好呢，他不是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吗？”
　　“他也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他若是回来了，也必定不会难为我们的。”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看来你还挺清楚我的脾性的嘛。”
　　一个黑色的身影随之步入屋内。
　　“哥哥！”秦芝喜悦地喊道。
　　“秦萧！”绿绮低声叫道，眼中满是诧异以及一丝不安。
　　秦萧望着他们两个，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绿绮姑娘，许多事情已经过去了，想必你也不会介怀吧。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很好，真的。我现在才知道，能和自己的最爱相守到老，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秦萧的脑中忽而有一瞬的失神，相守到老么？恐怕那是他一辈子都渴望而不可即的梦吧。
　　听闻秦萧这一番话，绿绮内心却莫名的有种不安，她问道：“秦公子，你见过颜姐姐吗？她也去了帝都。”
　　颜卓。这个名字再次滑过秦萧的心底，让他感到阵阵的疼痛。他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哥！”“秦公子！”秦芝和绿绮都颇为诧异，却又不敢上前追问，或者，他们心中早已了解了答案。

　　秦萧漫无目的地走在杭州的大街上，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个他本不想回忆的地方。然而，“醉红楼”三个字却赫然端立在他头顶。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的一切都已随流水而逝了。是他，是他亲手杀了她的。他的剑那么利落地刺入她的心脏，不留一丝余地，更何况，剑上还涂了……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那是…《春望词》！他记得那个熟悉的曲调，他第一次遇见颜卓时她就为他弹过这首曲子。今时今日，他又再这醉红楼下听到了这首曲子，莫非……
　　“秦公子，颜姑娘请您上楼一聚。”一个粉衣女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颜姑娘！难道她真的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