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润青杉》上官茗薇

6、流水落花春去也

　　这是个清冷的早晨。颜卓独自来到湖畔，望者对岸的安宁街景，嘴角不禁沁出一丝笑容。她之所以帮宗玦，当然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但这样的太平盛世也正是她所期盼的呀。她始终相信，他绝对会是一个盛世明君。
　　颜卓的眼中露出一种坚定，她提剑迈向了太子府。
　　太子府的守卫可称的上是滴水不漏，但这些对颜卓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她已来到了传说中的江湖墓地——圣坛。黑鹰曾告知天下武林，凡欲向她挑战者，均可前来此地。
　　颜卓期待者黑鹰的出现，然而她等来的却是杜铃。
　　“怎么会是你？”见到她，杜铃显然有些诧异。
　　颜卓也很意外，不知为何，她总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黑鹰在哪里？你究竟是谁？”
　　“你该听过银雀这个名字吧。你想挑战黑鹰，还是先过了我这关吧。”说着，她拔剑向颜卓刺去。
　　但是，她显然不是颜卓的对手。电光火石间，颜卓的剑却已刺到了杜铃的颈部。杜铃冷冷地看着颜卓：“太子说得真不错，颜姑娘果然是高手呢。我今日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并不想杀你。”颜卓却放下了剑，“去叫黑鹰来。”
　　“你真的想见黑鹰吗？”杜铃竟笑了起来，那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希望你不会后悔。”她转身而去。
　　颜卓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种莫名的不安。她从来自信，可这次，她却有些畏惧这次决战的到来。莫非她真是害怕黑鹰吗？她一生从未怕过什么，可现在……

　　“杜铃！”黑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你杀了她？”
　　杜铃笑得有些诡异：“不，我输了。我想她是不屑于杀我吧。她的确是个高手。我想，你最好还是用那个吧。”
　　“不，那太歹毒了。”
　　“可现在你必须用它。你难道忘了吗？当初太子殿下对你有何等的恩情！我们都曾发誓要为太子殿下夺下这江山的，不是吗？对方是七爷的人！”
　　黑鹰的眉头微蹙，沉默良久之后道：“好，你去把千年毒蛇拿来吧。”
　　杜铃又一次笑了，让人感到彻骨的凉意。

　　圣坛之上。
　　颜卓眺望着与太子殿相对而立的竹苑，嘴角竟浮上一丝笑意。这十八年来，她真的好累，为家仇，为国恨，她似乎从未为自己而活。她已打定主意，今日若她能全身而退，她定会向七皇子请辞，从此隐退山林，不问世事。那才是她向往的生活啊！若是她今日死在此地，她也不会遗憾，她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七皇子的恩情，也应足够了吧。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未能再见见他。
　　正想到此处，颜卓陡然觉得身后一阵凉意，黑鹰，你终于来了吗？
　　她已能感觉到他的剑锋迫近自己的身后，于是猛地一回头，准备反击。然而，她的剑却生生地落在了地上。他是…秦萧！黑鹰居然就是秦萧吗？
　　没错，那的确是那张她熟悉的脸，棱角分明，英挺俊朗。
　　秦萧此时自然也看见了她，于是急于收剑，然而他的剑去势太猛，已然深深地刺进了颜卓的心口，她的一身红衣也被她的血染得愈发红艳。
　　他惊愕万分，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剑上涂了千年毒蛇的血，但凡有人沾上，都必死无疑。
　　“你的剑上涂了那传说中至阴之血吧。呵呵，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呢。秦萧，我本可以挡开那一剑的，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一定很高兴吧，你终于杀了你一生最痛恨的歌妓……”
　　“颜卓，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秦萧怔怔地看着颜卓，他眼中是悔恨、悲伤、不舍，和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颜卓笑了，笑地如同五月的桃花，那样的绝美，“我一直都知道。”
　　她慢慢地倒了下去，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然而，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横空飞来，抱起颜卓。
　　“七殿下。”颜卓轻轻地喊出这个名字，随即就闭上了双眼。
　　“卓儿，我不会让你死的。”宗玦抱着她又横空而去。
　　秦萧始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眼中第一次盈上了泪水。难道是上天注定他们一生都只能站在两个永远对立的立场吗？
　　此时，一旁的杜铃慢慢地走到了秦萧身边，用一种不带一丝温度的口吻说道：“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手下是什么滋味？”
　　秦萧看着身旁熟悉有陌生的女子，目光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