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润青杉》上官茗薇

8、莫待无花空折枝

　　跟随着粉衣侍女缓步迈上阁楼，秦萧心中的往事渐渐漫溢开来。从最初的敌对厌恶到后来的相识相知，再到那无奈的兵戎相见。他与她之间始终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开始，他厌恶她歌妓的身份，故而他们之间一直有种疏离感。而当他有一天终于决定放下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却又成了生死相见的对手。
　　有花堪折终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许多事情过去之后，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此时的秦萧第一次设想，如果他不是黑鹰，那该有多好。
　　但事实既已如此，他就注定要面对这一切。他已然来到了颜卓的门口。只见那侍女轻轻扣门，道：“姑娘，秦公子到了。”
　　“好，你下去吧。”房内传来颜卓清冷的声音。既而，房门缓缓地被打开。一个红衣女子端然立于房内，用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望着门外的男子。
　　“颜卓。”秦萧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还活着。”
　　颜卓淡然一笑，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秦公子，这是新到的上好的女儿红，不如我们先对饮一杯如何？”说完，她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与了秦萧。
　　秦萧接过酒杯，望着杯中冰凉的液体，不禁有些怅然。如今的颜卓为何也变的这般冰凉。他举杯欲饮，却陡然放下了酒杯，手不注地颤抖。“你下了毒？”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颜卓。
　　然而颜卓竟轻声笑了起来：“果然不愧为太子座下第一高手啊，居然对毒药方面也有涉猎。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不过……我手中的剑可不会输给你……”说着，颜卓一剑向秦萧刺来，而秦萧竟有些怔怔的，并未闪躲。颜卓的剑眼看就要刺入秦萧的胸膛。
　　一个银色的身影却出现在秦萧的身躯和颜卓的剑之间。“杜铃！”秦萧看着这个自己曾视为妹妹般怜惜，而后来却又万分痛恨的女子。剑不偏不倚地刺入，既而溅出一长串鲜血，恰若漫天的桃花瓣，洒在颜卓的红衣上，显得越发红艳。
　　“你是什么人？”颜卓依然用剑指着杜铃，冷冷地问道。
　　杜铃和秦萧的眼中都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杜铃惨烈地笑了起来：“我想颜姑娘如何能抵抗千年蛇毒，看来颜姑娘虽是保住了性命，可这蛇毒却还是让你失去了记忆。哈哈哈，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哈哈哈……”她开始不注地大笑，笑地愈发凄惨。最后，终于静静地倒在了地上，停止了这恐怖的大笑，也终止了她的生命。
　　房内剩下的两个人都怔怔地望着对方，最后还是秦萧先开了口：“颜卓，你，真的失忆了吗？七皇子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你走。”颜卓的眼神还是一如之前的冷漠，“快走！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她又拿起了剑，指向秦萧。
　　“好，我走。”秦萧又看了一眼地上杜铃的尸体，踌躇了一瞬，终于还是走上前抱起那冰冷的躯体走出了房间。
　　就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颜卓的剑也应声落地。她又一次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宗玦说的这个杀了她全家的人，却勾起了她心中某些愉快的记忆。当她第一次用剑指着他的时候，她就知道，就算没有那个莫名其妙送命的女子的阻拦，她也是杀不了他的。
　　阳光透过丝质的纱窗洒入屋内，让这个原本冰冷的屋子有了些许暖意。地上似乎有个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颜卓缓缓捡起了它，那是块玉佩，色泽通透，质地上乘。不知为何，颜卓总觉得它有些莫名的眼熟。
　　可是这东西究竟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秦萧落下的吗？

　　帝都。七皇子府。
　　“玦儿，你真的觉得这样是为颜姑娘好吗？”容妃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妃，儿臣自有打算。”
　　“你的事我也不想多过问，但玦儿，你让颜姑娘去杀黑鹰也未必没有私心吧。”容妃意味深长地一笑，“许多事，问心无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