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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漫观云边大火燎 ...

  •   自从那次红坊一群姑娘游园回来之后不久,红坊上空就一直弥漫着一股莫明的低气压。

      而这低气压的来源正是因为:花音失踪了!

      这个消息出来后成功地让整个红坊的女性陷入了未知的慌乱中。所有的女性意思就是,除了庾景陵。

      谁也不知道庾景陵去哪儿了,兰姬只知道他出城去了,至于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没人了解。

      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你说说,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呀?公子一去不复返,马上花音也不回来了!这么大个烂摊子,多亏了我红姨哦!不然呀。。。啧啧啧。。。”

      窗外,妈子又开始唠叨了,她嘴上抱怨着,语气却说不出的自得。春莺听了都不屑地摇头撇嘴,自从公子走了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每个厢房门口站一会儿,逢人就说,见人就“抱怨”。今天,终于跑到了二楼,说到兰姬窗子外面来了。

      屋子里,兰姬放下手中的梳子,对着镜子问:“还没有消息吗?”

      “是啊、、、 都已经快两天了,还没有花音的一点儿消息。据说吹画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香还没熄呢!如今公子也不在、、、可怎么办是好?”春莺站在兰姬身后,看着镜中的人回道,表情无比的忧愁。

      兰姬若有所思,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又说不出来。她想了想,对春莺说:“让人仔细留意一下,四处打听打听,尤其是常年在这一带活动的乞民。”

      春莺一想,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应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谁呀?”春莺侧头望着大门问。

      “春莺姐姐,是我,谷雨。”

      “有什么事吗?”

      “王大人说有事要见兰姬姑娘。”

      春莺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兰姬,兰姬也正一脸疑惑。“问问怎么回事。”

      春莺才隔着门又问:“没听说有王大人的预约呀?”

      “这、、、”门外的谷雨不确定地犹豫了一下,便静了下来,许是搞错了。

      不一会儿,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下手更急了一点。春莺不悦地皱皱眉,谷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春莺姐姐,王大人说有急事找兰姬大人,等不及了,现在正在我旁边呢!”

      兰姬心里更疑惑了,却听门外一人说:“兰姬姑娘,我是王适之,姑娘还记得吗?之前我和御史台来过的。”

      兰姬想了想,心里有了数。门外那人此时又说:“姑娘方便开门吗?我想进来说话。”

      春莺看了一眼兰姬,见她没反对,就过去将门开了。

      等在门外的,是一个身穿土黄大褂衣的中年男子,见里面门终于开了,马上看了过来,一脸焦急不像作假。

      春莺心里一突,暗道:莫不是有什么事吧?一般除开特殊情况,红坊的姑娘是从不在自家厢房见客的,这王大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最近红坊一直处在紧张时期,先是公子外出,不知去向,接着花音便失去音讯两天了、、、

      她想事的这会儿工夫,那王尚书已经自己进门去了。

      兰姬迎了上来,引着他坐了。春莺过来正想倒茶,不料那王尚书却把她看一眼,又不自在地去望兰姬。春莺不满,这人莫非还要赶自己出去不成?正要说话,兰姬已经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春莺,你先下去吧。”

      春莺犹豫了一下:“这、、、”

      兰姬冲她点点头,她才放下茶壶,不放心地说:“那我就在外边候着。姑娘有事叫我一声就可以了。”见兰姬点头,她才转身,带了门出去了。

      兰姬走过去,亲自提起几上的茶壶,给王适之倒了一杯,道:“大人这么急着见兰姬,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王适之接过茶又掩上,突然语气一变:“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

      兰姬一怔,疑惑地看着他,道:“大人有什么事,竟需要兰姬帮忙?”

      “兰姬姑娘,这事儿你可真得帮帮我,不然、、、不然我就完了。”王适之一脸痛苦地说,兰姬一惊。

      她自认阅人无数,此刻王适之脸上的焦急不像作假,心里不禁更觉得奇怪了,“大人到底有什么事,不妨先说出来,我也好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王适之点点头。突然看着她的眼睛道:“姑娘是不是见过东宫?”

      兰姬一愣,接着便笑了:“大人如果是要求东宫的事,那兰姬可就真没法子帮您了。”

      “姑娘你可一定要帮我!”王适之急了,随手将手里一直就没动过的茶杯放回茶几上,站起来说:“王某绝不会忘姑娘大恩,他日只要姑娘一句话,王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话可有点严重了,兰姬皱皱眉,“大人您有所不知,东宫的事,兰姬出面,只怕是会越帮越急。”

      “姑娘!”

      兰姬伸手一挡:“大人先听我说完。我确实见过东宫一次,但那次我失手将一杯酒洒在了殿下身上,把他给气走了。自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了。”当然那次走廊“偶遇”除外。

      王适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姑娘可要好好想想,也许东宫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大人误会了,”兰姬一笑,“一直在陪东宫的是卿午姑娘,并不是我。”

      王适之不信:“可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是东宫的事,找兰姬姑娘准没错!”

      这是哪来的谣言!兰姬心里不快,暗道,她跟东宫一共只见过两眼,根本就没有过交集!如果非得算有,那么第一次见他,她泼了他的酒;第二次因为孙钊的事见他、、、难道他那时的语言还不够刻薄吗?但这些她都不会告诉王适之。

      兰姬看向王适之,慢慢道:“大人您一定是听错了。我来长安不久,只陪过东宫一次,还没说过话。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兰姬是绝不会因为拒绝帮忙而欺瞒大人的。”

      她说话的语气真诚,王适之盯着她的眼睛,样子不像作假,不免便灰了心,一脸颓然地倒坐到了椅子上。兰姬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正在王适之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时,突然,楼下却传来一声尖叫。兰姬还没来得急听清,便听见门外又传来春莺的一声惨叫,没来由一阵心慌,还没反应过来,一根乌黑的箭影已经透过窗花直直向她射了过来。她僵在原地,却听见“砰”地一声异响。等她睁眼看时,旁边一直坐着的王适之已经整个人和椅子倒在了地上。

      “王大人!”兰姬惊呼一声,急忙弯腰去扶,就在这时,一连几根箭矢险险擦着她的头发射到了后面的床柱上。她一下瘫坐到地上,只觉背心冒过一阵冷汗,她小心地矮下身体,去看旁边的王适之,他已经整个人倒在了地面,一根乌黑的箭柄从他的胸口一直ca进他身后的椅背里。在他左胸的位置,已经有鲜血从箭口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色泽泛黑,直接染透了他土黄色的上衣。竟然淬了剧毒!兰姬惊愕地望着,一时无措,只好整个人贴近地面,一只手无力地去握那支箭柄。

      一会儿工夫,又从外面飞进来了十多根箭,各个方位,直对他们所在的位置!

      王适之张开眼睛,叫了一声:“姑娘、、、”

      兰姬侧着耳朵听着,他的嘴角因为说话的缘故逸出一口血,同样色泽乌黑。她握着箭柄的手慌忙地去按他的伤口,颤抖着说:“大人,您别说话,我、、、我这就给您找药去。”她说完便要起身,王适之却突然抬手,用手使命地揪住她的袖子。这么一动,她压在他伤口上的手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自他体内不断往外冒出的鲜血,透过她莹白的手指指缝渗出,透亮的黑。那温热的触感,像永远也流不完似的。

      “大人、、、”

      王适之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慢慢挪向自己的胸口,“这、、、这个、、、”

      兰姬不解,却见他动作艰难,额角已经有冷汗冒出,急忙道:“大人,您要什么?我帮您拿。”王适之摇摇头。

      这时,停了一会儿的箭矢重新破空而来,比方才更浩大的阵势,漫天的火箭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地朝屋子飞来,既下毒又放火,好狠的心,这是要杀人灭口!

      兰姬愤怒地看已经千疮百孔的墙面,想,如果此刻她不是趴在地面,估计早被扎成了刺猬!

      漫天的火箭飞来,所过之处,火苗迅速窜起。

      她连将身边的矮几放倒,又将梳妆台拖开一脚挡在面前,这两件皆是红木所制,不会那么快就烧着,也能挡挡流矢。然后她看到倒在脚边的茶壶,打开一看竟还有大半壶水,她慢慢挪到床边,扯下一块床幔,用牙齿咬开,撕作两半。又揉成一团塞进茶壶里面,直到幔帐完全浸水,才又取了出来,将另一块也浸了水。她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茶壶里已经没有水了,她伸手进去掏里面的茶叶,用手挤了挤,才勉强浸湿手帕,这才又转过头去看王适之,并将一半幔帐掩在他身上。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王适之已经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信封,兰姬不解地看着。

      直到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这、、、这个,请姑娘、、、一定收、、、好。”兰姬看着信封,没有伸手。

      王适之却执着地将信封递到她面前,费力道:“姑娘、、、务必、、、一定、、、亲手交给、、、当今、、、皇上,有、、、机会的、、、话。”

      兰姬犹豫着,看着信封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这时,王适之一直举着的手却缓缓地垂了下去。她一低头,便看见他已经睁着眼歪在了地面,手中还一直拽着那个信封。她吓了一跳,松开一直按在他伤口上的右手,试探着去触了触他的鼻息,停了一会儿,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时火光已经蔓延到了床上、桌上、房梁,不断有火舌卷着木材掉下,她身上披着刚才从床上扯下来的浸湿了的床幔,眼睁睁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火光。火舌过处,不断地舔舐着屋里的一切,浓烟滚滚,她忍不住俯下身去咳嗽起来。突然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力感,那么惶然,那么无措,那么的、记忆犹新!

      门外不断有尖叫声传来,她木然地听着周遭的动静。有人哭、有人喊、也有人突然恢复理智,撕心裂肺喊着救火、、、她又看了一眼倒在她脚边的王适之。他歪着脑袋,眼睛却睁着,圆圆的、往外翻着,看着格外可怖。像要望进人的灵魂深处似的。他垂下的右手中还握着那封信,那封他弥留之际还坚持要她交到皇帝手中的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陈设已经被火舌吞了大半,有人在外面喊着,不断有水透过早已不复存在的窗子、门,压过火舌、被泼了进来。还有人在外面叫她的名字,有女人在哭,她却像突然失去了神智似的,外间什么也没传进她的耳朵,她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数人的努力下,周围的火势终于渐弱了一些,已有人披着湿衣进来,不断扒开四处掉落下来的房梁,倒着的床架、木头、、、向她走来。

      她看着那个身影,在他的身后,有更多的人涌了进来,在弥留的火光中,他们身上甲胄的光铁样森冷,泛着寒气的尖刀在空气中凝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漫观云边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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