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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何求清风一梦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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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于我,不过是皮囊下的一副驱壳,为何不能舍弃。
既然讲理无用,那么只能用手上的长剑斩出生的出路。
马蹄、火把、哭泣,吵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天乙的引魂针从马车内飞出,人紧随银针从马车内飞出。
“保护马车。”久久没有动手的天乙早就手痒痒了,既然要大开杀戒,怎么能少了引魂针的陪衬。
银针散落,好似稀稀疏疏的小雨洒下,美丽的银针掉落在地上,掉落在士兵的身上。
士兵们一个比一个惊恐,那些细弱得一只手都能摧毁的银针,却有那么大的力量。
只要被那枚细小不可察的银针刺破一点皮肤,那么皮肤周围就会立刻腐烂,如果不斩去腐烂的地方,腐烂就会不断的扩大,直到那整个人变成一滩尸水。
恐惧在士兵的情绪中蔓延,不断的害怕的躲避着飞来的银针。
萧镜泽慢慢的靠近,却又不敢走向前去。
“萧二公子,再次相见我们还是免不了一站了。”凌卿若这萧镜泽都站在那漫天银针的外面。
凌卿若看见萧镜泽无助的样子,想起那些死亡前的神情。
城门已经关闭,离开已经成了一种奢望,看见天空亮起的眼花,在城门的外面不知道集聚了多少大军。
无论凌卿若和天乙是如何的厉害,都无法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穿过重重大军的包围,而且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萧镜泽白马银枪,白色盔甲和白色的马匹融为一体。
长枪点地,星星闪闪的火光从地面和枪间之间迸出。
“那一枪是你故意不接,就是为了让我刺中楚惜,给柔儿逃跑的机会。”萧镜泽在得知萧镜柔已经离开了国公府时,直奔最近的城门盘跑来,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准备出门的萧镜柔。
萧镜柔从车里出来,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道:“二哥,求你放过妹妹吧。”
“我放过了你,那谁来成全我,妹妹,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秦思明,那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
当谅解成为一种奢求,何必求清风一梦。
萧镜柔的懦弱,萧镜柔的委曲求全,萧镜柔内心的痛,坐在那个位置上付出的种种。
咚……的一声,萧镜柔跪在了萧镜泽的面前,用膝盖一步一步的想萧镜泽移动过去。
放下了太子妃的尊贵,放弃了该有的高傲,只是为了生命的出生。
“何必……”萧镜泽的长枪赫然落地,哐当一声在深夜里盘旋。
何必,何必将人折磨到这样的地步。
终究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血肉亲情的牵绊,萧镜泽的长枪落下,放弃了骨肉相残的追杀。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声连成一线。
此时,城门大开,城门外的大军将城门团团围住,而在萧镜泽的身后,是萧临渊率领的军队,前后都是死路。
天乙见势不对,拉上凌卿若道:“这么多人,我也对付不了了。”
当凌卿若再次回到国公府,萧家十分的安静,静得虫鸣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天乙在另外的房间为楚惜处理伤势,凌卿若来到萧镜岑的房间前。
窗户前的灯光闪烁,坐在灯下的人满脸惆怅。
“我很抱歉,没能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不是你的错,其实她落在父亲的手上,对我是最有好处的,太子和父亲起冲突,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的胜利之时。”
“那么你的脸上怎么会满是忧伤。”
坐在灯下的人,眼里全是哀怨,脸上写满了悲伤和后悔。
“又一个……”
又一个,此刻的凌卿若完全不知道萧镜岑说的时候,只是以为他是太过悲伤,随口说说而已,几年后凌卿若知道这又一个是什么时,想安慰已经无法。
凌卿若无声无息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现在的萧镜岑,让他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反而更好。
一个人随意的回来走在国公府,来到青恒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那么悠闲的在国公府走来走去,以前每次都是翻墙而入,将要说的话说完就走。
可是这一次,由于楚惜受伤留在了国公府,作为楚惜的贴身丫鬟,凌卿若自然留下来照顾楚惜。
只是楚惜身边有妙华音照顾着,完全用不到自己,凌卿若也乐得清闲,索性随意走走,看能够走到命运的哪一处。
穷尽一生技,终究还没没有逃过命运,记起当初在离开时,残就对她说过:天下黑暗。
泠泠枯树枝,晨霭露落清尘。
随意的走着,凌卿若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一直向西,快要走到国公府的外墙时,看见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院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这个小院子外面看起来破落,但是走进去,院子里收拾得十分的干净,院子进门的左边重者几株翠竹,竹叶经过寒冷的冬天反而显得更翠绿了。
经过翠竹再往里走,里面是一座三居室的放在,进门最大的一间被改成了一个简易的佛堂,上面供奉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主人刚上的清香还燃烧,丝丝缕缕的青烟在风的作用下飘向更高远的天空。
神,只是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信则有,不信则无。
抬头望去,手持净瓶的观世音面容和蔼、慈祥,净瓶里的一枝翠柳弯弯。
梵音饶过梁,幽花曲径悲凄凉,明月空照佛堂,信者梦想还未达。
走进左边的屋子,一个白发老妪坐在蒲团上,手上连珠来回拨动,反复诵读经书,祈求心中所望。
凌卿若不想打扰主人清修,准备抬脚走人时,主人开口留下了她:“我这个小院已经十年没有来人了。”
十年,对一个小孩来说就是长大懂事的年纪,可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十年就是生命不断流失的时间。
这个人究竟是谁?怎么会住在国公府,又怎么会住得那么偏,而且看着佛堂的布置,可以看出主人的身份不会太低。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既然来了就拜拜菩萨再走吧,缘分才让你们相聚的。”老妇人继续拨动念珠,嘴里不停念着梵音。
凌卿若听着这些完全听不懂的字符,却觉得异常的安心,就像小时候呆在母妃怀抱时的感觉。
在案台上拿起三柱香,放在蜡烛上将其点燃。
清香的烟连成一缕,交织成信者的愿望,飘向蓝天,飘到观世音的面前。
凌卿若知道心中所想不会实现,但是还是很虔诚的上了香,跪在佛前,眼睛微闭,心里默默念着。
将香插在香炉里,转身离开。
梦里流风不知是回雪,青书漫卷,只影孤绝,凌卿若回头时那座破落的小院的灯熄灭,淹没在了黑夜里。
回到忆名暄,凌卿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个老妇人。
遇见个老妇人的事情,就像是无意间的梦似的,那个跪在佛前所求的事,凌卿若也将其全部忘却。
天微亮,整座国公府的人都被意外的吵杂声吵醒。
太子秦思明率领保卫皇宫的禁卫军将国公府团团围住,只为救回被扣押的太子妃。
楚惜因为有伤,只能在床上躺着,萧镜岑、天乙和凌卿若都相继来到国公府的大门前。
只见萧镜宇将脸色苍白的萧镜柔绑在木桩上,无情的绳索将她的身体绑在,同时也将她的心捆碎了。
“放了柔儿。”秦思明拿起剑指着萧镜泽道。
“她是我的妹妹,妹妹犯了错,做哥哥的惩罚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萧镜宇毫无亲情的说道。
那真的是他的妹妹吗,凌卿若开始怀疑了。
“秦思明,如果你想要她也可以,拿你手上的禁卫军兵权来换。”
萧镜宇无所谓的直呼秦思明的名字。
秦思明道:“想要兵权,不可能,我不可能将青恒交到你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手中。”
“好……很好,我没有人性,那我就没有人性给你看看。”
说罢,萧镜宇拔出随身的小刀,小刀银光闪闪,在阳光的反射下,皓白如雪,却寒冷似冰。
“我只数三下,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狠心的话,那么我就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
“一”
“二”
“三”
在秦思明还没来得及思考时,萧镜柔的一根小指被剁了下来。
鲜血泊泊地从萧镜柔的身体里流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了青恒国的上空。
天空和大地都成了一片红色,来自地狱的使者在向她招手。
忘记疼痛,带不走,带不走的都是梦里客人,梦魇未醒,血已流干。
萧镜柔用仅剩的力气呼喊道:“思明,不要让我白死,如果你将兵权交出,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
萧镜柔是那么的坚强,坚强到连凌卿若都开始佩服这个女人。
“她是你的妹妹啊。”秦思明本来还期盼着萧镜宇还能有一点人性,至少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权利的魅力就是有那么大,可以让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连亲妹妹都能下手。
一夜风雨,血洒皇城,染色的年轮,什么都渡不过红尘。
萧镜宇为了手上的权利,忘记了作为人应该有的人性。
凌卿若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夭泪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想要救下刀下女子的性命。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萧镜岑出手点住了凌卿若的穴道,让凌卿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凌卿若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萧镜岑的眼睛红红的,泪却一滴也没有。
估计他的心也在滴血,只是他不能动,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反抗。
当爱恨情仇都跨越,还有什么付轻烟。
风雨血,来世再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