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覆染》花自怜

21、第二十一章 黑夜灯影寒

　　第二十一章黑夜灯影寒

　　凌卿若看见眼前这个人大摇大摆、视若无人的拿着她的茶开喝，心里极其不爽的拔剑准备杀了这个无知的店小二。
　　天乙出手阻拦道：“你是谁的人？”
　　“赤霜宮。”
　　赤霜宮，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凌卿若忘记了手上还有剑，忘记了受过的种种伤害，只是看见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男子，觉得天下之大，似乎赤霜宮无孔不入，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为什么已经离开了还是被控制着。
　　心灵深处似乎有一个人在嘶吼着：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命运总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凌卿若思绪已经飞向遥远的雪山，冰雪的世界里没有一点温度，寒冷刺骨的雪花随意飞舞，正是这样的美丽成就了他的无情。
　　店小二想了一下，又纠正自己的答案道：“不对，应该叫残风殿。”
　　“有区别吗？”凌卿若无意的接了一下。
　　正是这样无心的一句，天乙和萧镜柔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凌卿若。
　　“本来是没多大区别的，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是有区别的，因为我们只听命于殿下，不听命于宮主。”店小二还是喝着凌卿若倒的那杯茶。
　　残风殿的殿下，赤霜宮的司祭残，一个一言定天下的人。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啊，我一直以为赤霜宮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呢。”天乙大笑的说道。
　　“赤霜宮，春风一度，赤霜满天。”凌卿若想起以前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杀手们，每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站在雪山的崖边，对着雪山最高的地方高喊“春风一度，赤霜满天”。
　　那些本来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刚进赤霜宮的时候都和她一样，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但是经过十几年的训练，都变得无情切满手血腥。
　　“你似乎很了解赤霜宮啊。”天乙耐人寻味的问道。
　　凌卿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才知道自己深陷于自己的回忆中，自己终究还是一介凡人，忘不了那些牵绊记忆的容颜，虽然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就算还活着的现在也成了仇人，相见时候依然你死我活。
　　店小二却一点也不惊奇，残风殿的杀手有谁能不认识凌卿若呢，她是残风殿里唯一一个能够接近殿下，和殿下说上的话的人。
　　在他们这些一辈子都要在刀口上舔血人来来说，凌卿若就是另外一个神化的存在。
　　萧镜柔看见店小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是残殿下派来的人？”
　　“看来还是有明白人嘛。”店小二喝下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茶，把抹布往肩上一搭道：“殿下说这是他为秦思明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为你们做的最后一次占卜，萧镜柔本来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逆天而行。”
　　“什么……”萧镜柔的身体顷刻瘫软下去，身边的茶杯也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
　　只是她已经忘了烫，忘记了疼。
　　一个在一年前本来就已经死了的人，在人间强行逗留了这么些时日，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快要死了吗，难道真的等不到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吗？
　　泪水从眼角滑出。
　　天乙拿出随身的丝绢，一边替萧镜柔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道：“这完全是胡扯，他凭什么这样说，他以为他是谁。”
　　萧镜柔拦下天乙道：“谢谢你，但是我相信残殿下，因为他是赤霜宮的司祭，只要是他占卜的，所有事情都会成真。”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阴阳，晓六合，通八卦，驾驭天地宇宙。”凌卿若道出了她所知道的残，也许这只是他的一面，真实的他没人能懂。
　　“真那么厉害，那我以后就招他做夫君吧。”天乙美美的想着，顺便拿出随着的镜子打理打理头发。
　　凌凌若看见完全不在状态的天乙，真好奇她是怎么炼成引魂针的，就这样一个自恋得不能再自恋的女人，满脑子的男欢女爱，有胸无脑，怎么行走江湖不被杀的。
　　不由的好奇，好奇归好奇，凌卿若想起天乙对残有非分之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不爱，但是不舍，明明仇恨，但是不杀。
　　店小二临走准备关门时，冒出头来对天乙道：“相见我们殿下，那是不可能的。”
　　切……天乙不屑一哂，一个茶杯向店小二砸去，茶杯和么恩碰撞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真是一个奇怪的茶楼。”天乙自言自语道。
　　凌卿若担心的却不是这座奇怪的茶楼，如果那个店小二真的是残风殿的人，如果残真的愿意为秦思明占卜，那么久可以说明这个地方现在是安全的，但是安全只是暂时的，只要萧镜泽和萧镜宇发现萧镜柔已经不在国公府，那么整座苍梧城顷刻间就会被封锁。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如果连试都不试的甘于命运，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凌卿若看见完全失去斗志的萧镜柔难免有些失望的说道。
　　残的占卜是天下无双的，前知过去，后晓未来，命运之于他，不过是他手上的玩物，生命对于他，只不过是淡淡的一笔。
　　可是就算知道未来的命运，凌卿若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别人定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去争取。
　　萧镜柔对于她不过是匆匆生命的一个过客，可是这个过客她遇上了，那么就是命运的邂逅，道路上的缘分，就算没有秦思明手上的禁卫军，凌卿若也会去帮。
　　“那么我们接下来。”萧镜柔用手摸了摸还没有成形的孩子。
　　肚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小生命，让她原本黑暗的生命有了色彩，让她那颗快要死亡的心再次跳动。
　　“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苍梧城。”凌卿若望向天乙。
　　既然连赤霜宫在青恒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么作为现在江湖的翘楚的待月阁也不会太寒碜。
　　而且楚亦寒将她和天乙派到青恒执行任务，不可能事前没有任何准备。
　　天乙妥协的说道：“好好，我服了你了，马车和车夫我都能帮你们找到，只是这出城我还真没办法，这大半夜的，我一个人想出去倒是轻而易举，可是带上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我还真办不到。”
　　“那么只能叫士兵开城门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当青恒是你家啊，想开就开。”
　　“也许我不行，但是如果是楚惜呢。”
　　“楚惜，那个娇滴滴的公主，也许他们会碍于楚惜是远楚公主的身份开门，但是肯定会去通知国公府的人。”
　　“那么我们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逃出苍梧城。”
　　天乙碍于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点的点子，只能按照凌卿若的想法来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如果不刺激也就不好玩了。
　　来到苍梧城的南城门前，城门紧闭，两扇由实木做成的大门有千斤来重，门上一个碗口大的门环挂在上面。
　　几十个守门的将士拿着火把，来回的在城门前巡逻。
　　凌卿若的马车在城门前停下来，马儿的鸣叫声把官兵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城门已经关了，明日再开，你们明日再来吧。”城门上的士兵大声的喊着。
　　凌卿若一袭水红色的衣衫，衣袖上的丝带随风舞蹈，把夜晚的黑暗衬托得美丽曼妙。
　　迈着轻柔的步子，缓慢撩开马车前的布帘，露出一双皓如明月的玉手来。
　　手上拿着一把墨色宝剑，宝剑的末端系着两串黑色的流苏，流苏的穗随着衣袖的上的丝带来回飘动。
　　一个女子，如仙的女子，在这样的黑夜中，她的周围像是点亮了千万盏灯，明亮得好似白昼。
　　黑色的气息在她的面前凝结，水红衣衫陪着黑色的光晕，一个来自地狱的仙子，一个不该出现在人世的人。
　　“官爷，我们是楚惜公主的丫鬟，楚惜公主在国公府受伤了，要我们去郊外取点药。”
　　“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上哪儿去取药，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大爷当差。”城墙上的士兵丝毫不为凌卿若的理由所动。
　　“你也知道楚惜公主是青恒的贵客，如今她在你们青恒受伤了，连取点药都得不到同意，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凌卿若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
　　城楼上的士兵犹豫了许久，最后答应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咿呀的声音响彻长空。
　　就在城门打开到能够容纳一辆马车通过时，萧镜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关上城门，那上面有要犯。”
　　谁是要犯，凌卿若思考着，自己吗？自己何止是要犯，完全是十恶不赦，死在自己手下人数以百计，死怎能得到救赎。
　　萧镜柔吗？她只是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女子，苦苦的期盼着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可是生命总是在不断的跟她开玩笑，在她喜出望外的期盼一个小生命来到人世时，却告诉她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天乙吗？她的命运是一个谜团，妖娆的身姿是她的武器，无情是她的伪装，杀人只是为了自我保护，犯人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了。
　　马蹄的哒哒声越来越近，原本缓缓开启的城门想要关闭。
　　巡逻的士兵醒悟过来，纷纷将这辆摇摇欲坠的马车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