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吟》燕秋舞

5、天雨楼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如果你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天雨搂。如果你想知道天下间最隐秘的事，你就能知道。
　　天雨搂就是能给天下间你想要的东西。只有你要的不是皇帝的人头，据说任何东西天雨搂都能提供给你。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我登上听风轩品茗，这里就是进入天雨搂的入口。
　　我在等人，等自动上钩的人。
　　“客官，这已经是你要的第五壶茶了？”小二很无法忍耐地提醒我。我淡淡一笑反问答：“你家的茶香，还不许我多喝吗？”
　　小二骂骂咧咧地走了，嘴里还抱怨：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光是闻茶，又不喝，真是浪费的败家子。
　　说我浪费实在不为过。这里的茶不是普通人家能喝的起的。几十两银子一壶的茶全都被我当成洗手的水用了。
　　“客官可是有所求？”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我的右边传来.
　　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只有我求不到，没有我求不起的。”我微笑地望向他。一个青衣文士，修长的身材，一尺长须，年约三十的样子，气质很好，但是缺乏生气。一双保养得很好的双手，骨节清晰而分明。这是一双拿剑的手。
　　“在下白方居，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顾炼非。”
　　“在下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哦？”白方居淡淡一笑，坐在我的面前，冷冷道：“公子有所求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知道他说的诚意是什么，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的人，总会被人猜忌的。我笑了笑道：“区区本就是名不经传的人，不知道我的姓名也不足为奇。至于在下的面目，白先生确实想要在这里看的吗？”
　　“听闻贵搂有一种茶叫天下无双，但不知在下可以有此荣幸品尝？”
　　白方居的脸色变了变道：“但不知道公子出的价钱可否能品得起这天下无双呢？”
　　“天下只有我偿不到的，还没有我偿不起的。”
　　白方居盯了我很久才道：“请公子随我来。”
　　我知道他还是不相信我，要不然他不会只称乎我为公子。但是我知道最终决策人不是他，他相信不相信都没那么重要。
　　我最终来到的地方是倚红搂，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出宫，陪祈傲来的就是这个妓院。我知道但凡是经营情报业务的都会涉及青楼赌场之类的场所，但把青楼当作自己的大本营，我还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倚红搂的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美得使人迷醉；倚红搂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香，香得让人堕落。
　　“这是你求的天下无双。”白方居把我请到后院，奉上了一杯白开水。
　　“晶莹剔透，杯光倒影，果然天下无双。”我大笑。
　　“哈哈……居然有人能有这种反映，看来方兄你带了一个妙人回来。”
　　张扬的声音，张扬的长相，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你到是很有趣，我第一次看到没有骂人的人。”男人笑望着我，眼角上一个蝶形的刺青显得格外的刺眼。他笑得很张扬，仿佛很开怀，眼睛弯成一条很好看的月牙状。
　　“见过主人，”白方居很恭敬的对男子抱拳。男人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没想过天雨搂主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
　　“我想向你买千面□□的消息。”我开门见山的说。
　　男子挑一挑眉，突然出手如电直袭我的面门。如果我的反映稍微慢一点，那就不是我了。我连头都没有偏，手立化为掌，直劈其手，向下一压，化掌为剑直取其眉心。他的反映也是极快，一招不得手，立即变招。一瞬间，我和他贴身对了十招。我扣住他双手的脉门，他扣住我双肩的琵琶骨。我相信我绝对可以在一瞬间摧毁他的双脉。我也相信他能一瞬间捏碎我的琵琶骨。我就这样僵在他的怀里。
　　“看来你的待客之道到还真是特别。”我冷笑。
　　“不过是想看看你长的样子罢了。”他吃吃地笑，在我耳边直吹气。
　　“有这种看法的吗？”
　　“好吧，是我的错！可以放开我了吗？”他笑嘻嘻地放开我的琵琶骨。一副很欠人扁的表情。
　　我放开他的双手跳开，淡淡笑道：“不是所以蒙面的人都有值得看的地方的。”
　　“如果我坚持呢？”
　　“那我便给你看。”我伸手揭开了面纱。
　　两声抽气声。
　　我知道我的脸长得是什么样，我就是要这样一张脸。
　　在我十三岁以后就没有人敢看到我的脸。
　　许卫从来不敢看我的脸，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做了三天恶梦。
　　祈傲知道我学了万毒百花手后把整个沁心殿全砸了。最后恶狠狠地质问我：“你要学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取学这个东西？啊？”
　　我恭敬地答道：“属下自知才疏学浅，为更好的保护太子殿下，任何武功属下都愿意学。”
　　“你…………”祈傲指着我的鼻子气得脸色发青，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态，心里很是高兴。在他拂袖而去时，我终于笑了出来，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觉得一下子找到了自由的感觉。
　　“失望吗？”我对他笑笑。
　　“很震惊！”男人笑笑，难得他能笑得出来。
　　“我叫方照阳。”他自我介绍。
　　“顾炼非。”
　　“你要买情报？”
　　“是，千面□□的真实身份。现在何方。”
　　“你要知道，这个消息可不便宜。”他笑笑，赖赖地躺在椅子上，抿一口茶，示意白方居接下去。
　　白方居果然是他的左右手，十分了解主子的意思：“上个月有人出了十万两白银，十天前有人出了十万两白银外加三枚商朝古玉，但是我们都不接受这个价格。”
　　方照阳斜了斜眼望向我，赖赖道：“你的主子该不会钱太多了没地方花了吧。”
　　只有看过我的长相，我相信方照阳会知道我的身份。凭他的本事，这一点都不奇怪。练成万毒百花手的人，江湖中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的教头，另一个就是我。
　　“术业有专攻，我找到天雨搂自然是因为我需要。”这是我的回答。
　　“那你能提供什么价钱呢？”方照阳问。
　　一颗其貌不扬的珠子而已。
　　“万毒斩情珠？”白方居惊呼出声。
　　武林中的人对钱或许不是很看中，特别是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但是能避白毒的宝物，又有几个不是愿意用万两黄金去换取？何况这个能避白毒的宝物是能避一种名为“情”的毒。
　　“我就用这万毒斩情珠买你的消息。”
　　“方居，你认为这个价格合适吗？”方照阳笑笑道。
　　白方居脸色变了变：“这个价格确实合适。”
　　方照阳大笑，笑得很张扬，笑得很奇怪，扬声道：“方居，那你说现在千面□□会在哪里出现呢？”
　　白方居咬牙道：“要想找到千面□□，首先找到毒娘子。”
　　“毒娘子在哪里？”
　　“维县。”
　　“谢谢！”

　　我走出天雨搂，并不急于去维县，我相信千面□□会找到。
　　千面□□在江湖上已经横行了二十多年，天雨搂的消息没有一次是错误的。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在千面□□的手中活下来。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他手中活过来，我只知道我一定会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