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为上》莫小回

14、第十四章 相遇

　　天微亮。
　　赵右轻伸了伸腰骨，全身都酸痛。昨夜赶了大半夜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林中猎户临时落脚的茅屋，他与向晚借住了一晚。也许是精神太过紧绷，一躺下之后，赵右轻都睡不着。天才刚亮，他便被外面嘹亮的鸟叫声吵醒了。

　　没有惊动向晚，他扶着床板坐了起来，尝试着自己坐到轮椅上去。轮子一滑，赵右轻身子趔趄，惊慌之下他双脚踩到地上，微微的麻痹感之后，身子被稳住了。赵右轻出了身冷汗，随即呆住了。

　　他此时正站着，用双脚站着！

　　虽然要靠着手臂支撑，但是他的脚已经不是完全使不上力气，而是有种麻麻的痛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双脚的存在，力量到达脚部，正在一点一点地冲刷着麻木的神经。他笑了起来，扶着床沿，犹如三岁小儿一般慢慢学着走路。一遍，两遍……他从未觉得走路这样乏味的事情，能让他感到这么的快乐。

　　门帘被撩起，瓷器破碎的声音过后，一个娇小的人冲进来，哭得眼泪鼻涕一起下，“少爷，呜呜呜呜，少爷，你的脚好，好了，你能走路了呜呜呜呜……”

　　主仆俩喜极而泣，赵右轻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而来逗她，“是啊是啊，以后都能走路了。向晚可高兴了吧，以后便不用推着少爷的大轮椅。”

　　向晚擤了一把鼻涕，“奴婢才不是高兴这个，少爷的脚好，嗝，好了。”看着她又要哭了，赵右轻只好伸出手来，“莫哭了莫哭了，扶我到椅子上去。待用了些干粮，咱们便可以起程了。”

　　主仆两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干粮。

　　吃完饭，赵右轻便执意不再坐轮椅，向晚不放心，死活不愿丢掉轮椅。赵右轻想了想，便道：“那给我推着吧，这样扶着好走些。你把身上的包袱也放到椅子上来，推着走一点儿都不费事。”

　　一番劝说，在赵右轻威胁如果不让他扛行李他便要抗向晚的时候，她才两眼泪泡地将东西放上去。初始走一阵子之后还须得扶着轮椅休息一下，到后面赵右轻已经觉得脚下生风，轻松自如了。

　　看来这么久的针灸和高医师的药汤还是有效的。要是高医师知道了，须得高兴坏了。赵右轻心里想着，等安定下来，一定要写封信给高医师报报这个喜讯。

　　临近正午，赵右轻还设了陷阱抓了只肥山鸡，将轮椅下藏着的药箱一开，手术刀三两下划开鸡脖子。向晚看得目瞪口呆，心说原先还想着五少爷手无缚鸡之力，现在看来是自己短见了。

　　吃过烤鸡之后，赵右轻又把剩下的鸡肉收起来，又摘了些果子储存起来。罗盘的指向还是有偏差的，赵右轻生怕迷路，到时候干粮吃光，便真的是穷途末路。好在为了逃过两个护院的耳目而在夜市里买了许多吃食，此时还剩下不少。

　　除了三餐，两人都在赶路。眼看着草木植被渐渐稀少，赵右轻知道快到镇上了。“不知道接壤的是哪个城镇，到底出了蕲州没有，所以轮椅不能再带着，太明显了。”向晚自然是赵右轻说什么便做什么了。两人将行囊分了一下，背在身上。

　　“等去了镇上，我便去医馆当学徒，学徒是没有银子的，但是包吃住。”高医师那里便是这样的。赵右轻絮絮叨叨，“再过个几年，我能帮着看诊了，便能抽医馆一成的净利。其实我现在就可以给人看诊了，只是年岁太小，估计别人信不过。”

　　向晚鼻子发酸，闷闷道：“少爷怎么能去给别人当学徒呢？你可还给三姑娘治好了天花，怎么着也是要当个师傅的。”

　　赵右轻扑哧一声笑出来，“咱们向晚是个有志气的，不错，那就当师傅吧，左右咱们还有不少银子。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到时候再把你父母接过来，让他们给你找户好人家。”

　　向晚脸一热，“少爷尽说些没正经的。要奴婢说，少爷要讨门好媳妇才是，要像茹姨娘那样的。奴婢可还记得，茹姨娘还在的时候，奴婢才不过八九岁。有一次奴婢跑得急，冲撞了茹姨娘，她不但没有斥责，还拿了好吃的糕点给奴婢。”向晚说完一愣，惊觉说错话，急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无妨。她死的时候我还小，好多事竟记不得了。向晚给我说说吧。”

　　向晚得了赦令，立刻又说了起来，“茹姨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奴婢觉着便是宫里头的贵人也不会比茹姨娘更好看了。而且茹姨娘性儿也好，从不发火，那时家里母亲还盼着奴婢能在茹姨娘的院子里当差呢。”

　　“噢？”赵右轻凝眉想了一会，脑海中实在没有任何印象。他来之后茹姨娘已经死了半年多，徐岩平日很少提起，下人更不会拿画像给赵右轻看。所以此时听向晚这么说，他觉得向晚大抵是夸大其辞了吧。

　　向晚见他不信，着急了，“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真的。不过，那时候奴婢远远见了几次，总觉得茹姨娘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赵右轻笑笑，往事如烟，他也不可能再去追究，“好了好了，快到镇上了，可记得咱们的化名？万万莫说漏嘴了。”

　　向晚嘟嘟囔囔，“奴婢可机灵了，少爷自己别说漏嘴才是。啊是了，少爷若是不信奴婢方才所说，可自去照镜子，您与茹姨娘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赵右轻面上一囧，这算是被间接地夸了一下吗？

　　没等赵右轻开口，后面传来几声马蹄声，随即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前面两位请留步。”一阵马蹄踢踏，不到片刻，两匹马便到了跟前。马上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前面的年长些，约莫二十岁上下，长得面如冠玉，气度不凡。后面那位年纪则小一些，大约十四五岁，星眉剑目，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只是表情未免太过冷漠了些。

　　向晚惊呼出声，“啊，咱们的轮椅——”随即捂住嘴巴，惊慌失措低下头想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马上年长些的男子笑出声，“果然是你们。”他的目光落在赵右轻身上，上下打量，“听闻王府所找之人乃是双脚有疾的孩子，现在看来另有内情了，当真有趣。”

　　这两人非富则贵，特别是后头那个年轻一些的，看着倒好似身怀武功。赵右轻心中权衡多时之后，立刻露出一脸的迷茫，“阁下想必是误会了，我与家姐入山林采药。方才在林中看到这张轮椅，想到家中卧床老父，家姐一时起了贪念，但又生怕失主前来寻找，于是将轮椅藏于林中，约定入夜再过来取。不曾想，竟然是阁下的东西。既是一场误会，请阁下高抬贵手。”

　　“真是有趣的孩子，这般伶牙俐齿，竟是半点不像六岁孩童。”年长些的饶有兴致地盯着赵右轻，一副想将他抓回去研究的模样。赵右轻机警地后退一步，逃跑的念头才刚出来，“啪”一声，前胸处被小石块击中，他顿时动弹不得。

　　这就是古人的点穴之术？！如果此时被点住的不是自己，赵右轻倒是很想好好研究一番。

　　年长些的男子手一挥，将他卷上马，“回去吧，大皇兄该等急了。”一句话，赵右轻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年轻些的黑衣男子将向晚往马上一丢，马蹄如飞跟了上去。

　　蕲州城内，远没有赵右轻所想的那样，到处贴满了他跟向晚的通缉图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坐在他身后的男子笑了起来，“皇兄还不至于为了这丁点事费心。只是若你一直流落在外，于你，于徐家，甚至大皇兄，都不是好事。你大可放心，即将你带回去，我自会护你周全。”

　　身后之人一口一个“皇兄”，赫亲王与戟亲王因着太子之位一事已经势同水火，那他的身份便不难猜了。只是当朝三皇子颜翊，为什么会出现在蕲州城外那个鸟不拉屎的山林里？赵右轻为自己的烂运气感到沮丧。

　　裕亲王府的牌匾就在眼前。两扇大门一开，只见雕甍画栋，朱栏彩槛。颜翊跃下马，将赵右轻丢给身后年轻一些的男子，信步往大堂走去。临近了，赵右轻才发现这个黑衣男子比自己预想的十四五岁还要年轻些，眉宇间的稚气未散。

　　他力气很大，将赵右轻和向晚一边一个，拎着往另一侧跨院走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四合院子，他才停下来，将向晚随手一丢，扔在地上。赵右轻侧目，以为轮到自己了，怎知他却径直走进屋里，将他放到床上，手随意一指，便将他身上的穴位解开。

　　“外面是我的婢女，麻烦这位大哥也帮她解了穴道吧。”赵右轻咳了几声，开口请求道。

　　年轻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半响才道：“你就是徐家那个残废的徐临？你的脚怎么好了？这轮椅是哪里来的？”见赵右轻迟疑的样子，他补充道：“你回答，我帮她解穴道。”

　　赵右轻生怕他反悔，立刻回答：“我正是徐临，双脚治好了，至于轮椅，是我三哥徐泽所送。不知这位大哥还有其他问题吗？”

　　黑衣男子审视他片刻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赵右轻只听到一声响亮的哀嚎，紧接着向晚冲了进来，哭得脸上都是眼泪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