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为上》莫小回

12、第十二章 人选

　　徐岩想了想，道：“家中嫡子去了省城赶考，至今未归。府里尚且有三子，我想着此次事情乃贱妾芸娘所起，便由其所出第三子徐泽作为陪同，一路护送。”

　　“据我所知，徐老弟第三子徐泽素有商才，长路漫漫，老弟如何能舍得？”

　　徐岩苦笑，“此子于经商一道上确有些天分，只是他居长，口舌也灵活，由他去我放心些。再往下，四子口讷不善言辞，五子身有残疾，实在不是适宜人选。”

　　秦其盛眸光闪了闪，半响才道：“那便罢，待我禀明王爷，再给老弟一个答复。”临出门，他看向徐岩，漫不经心道：“听闻老弟第五子医术高明，能医治天花，妙手回春？”

　　徐岩身体一顿，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秦老板说笑了，临儿不过才六岁，只是运气好些罢了。”说毕拱拱手，“告辞，告辞。”

　　回到徐府，徐岩将管家福瑞叫过来，“五少爷又出府去？”福瑞恭敬点头，“是的，不过按照五少爷的习惯，半个时辰之后他便会回来。”徐岩心里有数，半响才道：“等五少爷回来之后，你再去高医师那里一趟，就说这几日府里事多，五少爷不便出府。”

　　福瑞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福瑞来报，五少爷已经回到东小苑了。徐岩示意他快些出府办事，自己便踱步到了东小苑。门口守着的丫头是徐岩亲自给徐临挑的，此时看到徐岩，急忙上前来行礼，不卑不亢，倒被调/教得很好。

　　引着徐岩，小丫头慢慢朝前走，距离徐临屋门四五步的距离，小丫头脆生生道：“奴婢便送到这里，老爷请。”声音清脆嘹亮，若说是有意提醒屋内的人，那便真是有点意思了。

　　徐岩走进去时，赵右轻已经迎过来了，“父亲，用过饭了么？”徐岩一看，原来竟是在用晚膳，这个时辰有些早了。这一点倒是跟茹娘一样，她向来三餐用得都早一些。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叹了口气，可惜了。

　　“你倒吃得早，引得为父肚里的馋虫也出来了。”

　　赵右轻吃了一惊。他不过随口一说，哪知徐岩竟真有跟他一同吃饭的打算。在徐府这么多年，徐岩从来没有和他单独两人吃过饭。赵右轻心里狐疑，面上倒不至于失了礼数，急忙喊向晚去厨房做多两个菜来。

　　向晚手脚麻利，很快便上好菜，好特意温了一壶果酒，便是小孩喝上两口也是不妨事的。

　　父子俩对坐，徐岩少见的慈爱，“你这叫向晚的丫头好生伶俐，倒比为父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要机警上几分。”赵右轻笑着应和，“向晚哪儿能和父亲身边的姐姐比，我倒愿意拿她来换，只怕父亲要舍不得了。”

　　徐岩哈哈大笑起来，“我竟不知，我五儿也有这般伶俐的口舌。”赵右轻只得讪笑，热心为徐岩布菜，以求转移他的注意力。徐岩倒也没纠缠，吃了个半饱之后才道：“你这里饭菜素淡了些，偶尔用一些倒也合口味。”

　　两人漱了口，赵右轻又让下人撤掉饭菜，添上茶水。徐岩拍拍他的手，“府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知晓的，这几日便先停了医术，在府里好生呆几天。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我命人给你去办。”

　　赵右轻心里一咯噔，摸不清楚头脑。徐岩却不再多说，又叮嘱了他几句便信步离开。赵右轻琢磨了一会没想明白便丢开了，叫来向晚吩咐，让她派个人去高医师那里报一声。不多时，向晚进来报，“少爷，高医师说了，老爷之前已经派瑞伯去说过，他已知晓，叮嘱少爷切要温习，莫让手艺生疏了。”

　　这是指他扎针的功夫吧？赵右轻微微一笑，“我知道了。”笑完随即一愣，徐岩派了管家亲去，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可是他往日也不见得如此看重他，今日这般做派，倒好像做给谁看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右轻想了想，让向晚低下头，悄悄吩咐了几句。“记住了，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别让人看出端倪来了。”向晚忙不迭地点头，“少爷放心，连老爷都夸奴婢机灵，奴婢可不敢辱没了名声。”

　　赵右轻敲敲她的脑袋，向晚掩嘴一笑，跑开了。

　　夜灯初上，向晚才姗姗归来，使唤着渔歌和伴竹去给她打水之后，她才进了赵右轻的屋子。“少爷，奴婢打听到了，老爷今日去了秦府。”

　　“秦府？”赵右轻敲着桌面，“你可有听错？”

　　向晚嘟喃：“哪儿能啊！奴婢先是出去买了些药材掩人耳目，回来跟门房的小子聊了半天，他说老爷今日一早便备了轿子，还是管家瑞伯亲自过去吩咐的。至于去哪里，他们却是不知道。奴婢想着，门房的人不知，那抬轿子的轿夫必定是知道的。少爷是知道的，杂役房那地方奴婢是去不得的，不过奴婢老爹却是在那里做事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今日送老爷去的人里面就有他。所以奴婢敢打包票，绝对错不了的。”

　　赵右轻赏了银子，让她下去休息。

　　徐岩去了一趟秦府，回来便是这般做派，莫不是在秦府发生了什么事？赫亲王有意拉拢，徐岩却那般烦恼，可见他心中属意的还是当今二皇子戟亲王。只是眼下骑虎难下，徐岩此举到底是有何用意？

　　赵右轻想不明白。

　　秦府。

　　秦其盛听了下人的禀报之后，半响不语。徐岩今日来访是在他意料之中，便是送上的礼单过于厚重些，他也能理解。只是这派亲子护送之事，倒让他有些意外了。近几年靖帝身体几次垂危，派系倾轧，徐岩却一直毫无动静，两边不沾身。能隐忍至今，便知此人城府不小。

　　这次是赫亲王与秦家设了局引他入瓮，便是投了赫亲王，他也必定清楚，以后徐家势必要屈居秦家之下的，他却能安之泰然，更将亲儿送与赫亲王做人质，可见其野心。

　　只是徐岩再聪明，心里到底还是有所偏倚。早些年便知道他府里有一娇艳若桃李的美妾，徐岩为了她鲜少如风月场所，便是为了谈生意不得已，也从不在外留宿。可惜几年前美妾病死，只留下两个儿子。

　　他自以为掩藏得深，殊不知自打徐府五少爷医治天花之事传开之后，自己便已经注意上他了。徐府五少爷虽然双脚有疾，徐岩对其却爱护有加，不但专门研制出适合他代步的轮椅，还为他请了教习医术的师傅。那日自己不过试探一二，徐岩便露出了马脚。而派去查探的下人，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日徐岩回去之后，便将幼子圈禁在家，便是怕引人注意罢了。

　　想到这里，秦其盛笑了起来。与聪明人打交道，最忌讳的便是他毫无弱点。若是将徐岩的弱点紧紧捏在手中，那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不咬人的纸老虎。

　　第二日，秦其盛往徐府递了拜帖。当他提到将护送之人换成徐岩幼子徐临之时，徐岩脸色变得煞白，“这……幼子不过六岁，双脚又有残疾，如何担此重任！请王爷通融一二，徐某人感激不尽。”

　　秦其盛叹了口气，拍拍徐岩的肩膀，“徐老弟，此事王爷已经拍板，你就莫要再为难我了。依我看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多派些人沿路照看即可。再说了，王爷身边高人无数，说不得便能为徐五少爷寻得名医，治好双脚，实乃一举两得之举。”

　　徐岩还想说什么，秦其盛摆摆手，“你实在不必担心，此去不过是邻省蕲州，路途算不得远。赫亲王在京城也不便过来，到时候裕亲王自会派人接洽，保管万无一失，你只管安心就是。”

　　定下启程的日子之后，秦其盛便起身告辞了。

　　徐岩思索片刻，便命人请五少爷徐临过来。半响，五少爷徐临敲门而入。八九月的天秋寒渐近，他身着月白色立领绵绸，外面套着绒边小褂，一张小脸显得格外精致。

　　“父亲。”赵右轻规规矩矩行礼。

　　徐岩叹了口气，道：“临儿，你与茹娘长得越发像了。转眼便是这么多年，你那不长进的大哥音讯全无，你双脚也毫无起色。一想到这些，为父便觉得对不起茹娘。”

　　赵右轻心里警惕，面上不动声色，“父亲节哀，姨娘泉下有知，必定也不愿父亲这般难过。父亲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好孩子。”徐岩又是一声长叹，之后才敛去哀色，道：“为父确实有一桩事要吩咐你。你芸姨娘的事情你也清楚，为了保全徐氏一脉，为父希望你护送一批物品前往蕲州裕亲王府，作为向赫亲王投诚赔罪之礼。”

　　投诚……赫亲王？！

　　赵右轻心里惊涛骇浪，止不住的心惊——徐岩之前种种行为都有了解释，他这哪是投诚，分明是准备将自己送入裕亲王府，好为他的似锦前程当垫脚石。虎毒尚且不食子，徐岩口口声声愧对茹娘，到头来却是将她的孩子丢出去送死？！

　　赵右轻紧紧捏着拳头，他一早便知道徐岩冷清，不能对其寄予厚望，不曾想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也罢！
　　紧捏着转柄的手一松，他低下头，“单凭父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