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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争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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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很快出现了,混战中个子最矮的王六宝被乔二林一脚踢到肚子上,他“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倒地后,疼痛使得他整个身体弯曲成了一个虾米,双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了半响,他最终还是一脸痛苦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乔四喜这才握着一直抓在手里的的土块,猫着腰几步冲到了王六宝的身后,刚刚她一直在观望,若是王六宝就此不再起来,她也就没必要出手了,他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赶尽杀绝。
到了王六宝的身后,乔四喜看准了他的大腿窝子,飞起一脚踹了上去,王六宝再次被踹跪在地,不过他反应也很快,马上双手撑地企图爬起来。乔四喜没有给他机会,飞身上前骑到了他的背上将他压倒。随即左手覆到了王六宝的双眼上,那里的土块早就被碾成了土面儿,王六宝再次惨叫出声。
按说这样的王六宝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但通过这几天的交手,乔四喜深刻的了解到王六宝这个几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其实是非常悍勇好斗的,因此为防止他待会儿找自己的麻烦,又继续坐在他身上捶打了他几下,正当她打得起劲时,却当身后一声怒吼:“死妮子,你把我弟弟怎么了?还不快放开我弟弟。六宝,你没事儿吧?”
说话的是王六宝的哥哥王三宝,他听到弟弟的叫声,再顾不得和乔二林厮打,寻了个机会退下来,果然见到乔四喜正打自己的弟弟,当即便怒吼着向乔四喜冲来,他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二人的身边,抬起腿来照着乔四喜的后背就是一脚。
当乔四喜还是一个叫章辛的小姑娘时,她也是一直战斗中压迫与反压迫的第一战线上,因为无人呵护,每天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好在,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她,很快学会了诸如撩阴腿、绝户脚克敌绝招,而且挠、抠、咬她亦运用得当,转换自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是拿手本领。最令小伙计们闻风丧胆的是,她丧心病狂的打闷棍战术,凡是被惦记上的无一例外的遭黑手,为了赞美她这优良的传统,小伙伴们给她还得个外号叫“闷声狗”,不过鉴于这个外号太难听,谁叫她便和谁对上。
所以在听到王三宝的说话声时,她脑子已经开始飞速的开转,这时候想躲开是不可能了距离太近,再说王三宝若是没踢到自己,肯定觉得不解气,说不定会激得他对自己下重手,因此还不如生受了他这一脚,让他痛快痛快。这样想着,她手上又重重的捶了王六宝几下子,就当为一会儿的那一脚收利息了。
纵然乔四喜暗中作好了准备,崩紧了后背,可王三宝那一脚到来时,剧疼仍使得她眼前发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可她仍咬紧牙关没敢出声,怕乔二林分心。
倒地后她见王三宝并没有继续追打她的意思,而是蹲下身抱起王六宝查看伤势,乔四喜强忍铺天盖地的的疼痛,又顺手纂了把土在手心,然后朝着一脸急恼的王三宝大道:“别看了,你看也看不明白,想治你弟弟的眼睛要用我们乔家独门的解药。”
王三宝闻言惊怒交加,放下弟弟起身朝乔四喜走去,口中骂道:“你个贼妮子,到底怎么......”话还没说完呢,也惨叫一声捂着眼晴蹲在地上。
都说一朝鲜吃遍天,王三宝惊怒之下忘了防备乔四喜再用同样的招式,果然刚走到她刚前,就又被她从手中扬出的土迷了眼睛。
而王三宝会轻信乔四喜的话,则是因为村里的行脚商们每次回来时,总爱吹嘘一下自己在外面的见闻,而其中神秘的武林人士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在那个高手遍布的世界里,交通基本靠飞,治安基本靠狗,杀人基本无形,所以看着身手了得的乔二林,王三宝忍不住将眼前的兄妹俩与那个神秘世界联系到了一起。
那边少了王六宝兄弟的战场上,乔二林压力顿减,同时他也听见了王三宝兄弟的惨叫,怕二人对乔四喜不利,遂不再防守转而开始全力攻击,因此打斗很快结束。
顾不得打嘴仗,几人气喘吁吁的分成两派坐在柳树下歇息,不是他们不想更有气势些,实在是身体吃不消了,每天吃着树皮、草根,任谁也没办法壮得跟牛一样,更何况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打斗。
王三宝兄弟一边大骂乔四喜阴险,刚刚乔四喜已经告诉二人,迷了他们眼睛的不过是普通的土面子,一边任由乔赖子和乔老虎帮他们吹眼睛里的灰土,乔四喜那两把土可是一点没可惜全仍这两人眼晴里了,乔赖子也是有一只眼晴都睁不开了,不过他那是被乔二林的拳头打的,他的伤势是几个人当在最重的,除了伤了一只眼晴外,腿也被乔二林踢的一瘸一拐的。
乔二林兄妹这头也好不到哪儿去,乔四喜就不用说了,后背现在仍火辣辣的疼着,就连乔二林的嘴角也冒着血丝,眼角青了好大一片。
“哥,喝水。”乔四喜没理王六宝兄弟的漫骂,强忍着疼痛伸手将装水的葫芦从身上解下来,递给乔二林。
天这么热,他们出来找吃食不知道要走多远,也不知道要走多久,王氏便让他们随身带着水,免得中了暑气。
乔二林没说话,接起水葫芦喝了起来,接起、打开、仰头、喝水,一系动作做如同行云流水,流畅自然,优雅融畅,仿佛手中拿的不是葫芦而是精致的茶杯,周也不是尘土飞扬的野地而是草幽古亭。
乔王氏是个很注意孩子教养问题的母亲,她常说教养不是大户人家才有的,教养的根本就是一个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贫穷或富贵而改变。因此乔四喜在这上吃的苦头最多,王氏不是一个毫无原则宠溺孩子的人,不过现在她比起刚来时已经好多了,起码穿回去的话,当个礼仪老师是不成问题了。
接下来兄妹俩又互相询问了伤势,因为都害怕对方担心,所以二人都尽量将自己的伤势轻描淡写。
“乔赖子,杏花溪我现在能动了吧?”乔二林歇了会儿后,拉着乔四喜站了起来,语含轻讽道。
乔赖子闻言和乔老虎扶起王六宝兄弟,他们兄弟的眼睛还是睁不开,随即他松开王六宝的胳膊,用手指着泥溏道:“乔二林,老子输了就是输了,现在这泥溏归你了。不过乔二林你的功夫虽然好,老子却并不服你,我是以少欺多了,可你妹妹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哪天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单独切磋一下,怎么样?”
乔赖子这翻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想说自己虽然输了,但乔四喜兄妹赢得也并不光彩,二就是想在兄弟面前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
乔二林却没理他话里有几层意思,拉着乔四喜往溪边走去。
“他妈的,牛什么牛?赶明个儿老子也去学身功夫,到时候看打不死你这龟孙子。”乔赖子冲着乔二林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的骂道。
“老大,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真的让这小子在这儿捞鱼啊?”乔老虎是真没眼色,这时候还火上浇油的问道。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让他们捞去吧。”乔赖子冷冷的说完,又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三个喽啰,“反正这里什么也没有,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今天看样子是找不到吃喝了,老虎你回家吧,反正你老爹饿死谁也不会饿死你的。”因为乔老虎和他在一起并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所以乔赖子对他也很好,“三宝,你带着六宝也回吧,今天就这样吧。”
这时候王三宝兄弟的眼睛已经好多了,王三宝忍着失望点了点头,准备带弟弟回家,王六宝却急急道:“老大,我娘快不行了,今天再找不吃的,我娘......”说着已经要哭出来了。
“六宝,老大已经尽力了,现在吃食是那么好找的吗?”王六大声喝住了弟弟,接着对乔赖子道:“老大,你别听六宝瞎说,我俩家去了。”说完一把抓住弟弟的手往家走去。
“我不走,要走你走。没有吃食,娘咋办?娘家还等着咱带吃的回去呢,老大......”王六宝一边极力的想从哥哥的手中挣扎出来,一边苦苦的哀求乔赖子。
“住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那是咱的娘,你难道一辈子都指望着别人帮你养着娘吗?再说,马上要去逃荒了,咱们自己立不起来,谁能瞧得起咱.......”
王三宝不顾弟弟的挣扎,强行将他拉走了。望着渐渐远去的兄弟俩,乔赖子难得的出神了会儿,脸上惯常挂着的吊二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样子,被悲伤、迷茫所取代,甚至连乔胖子走时和他打招呼他都没回过神来。
乔四喜虽然一直低着头在泥溏翻找着,但暗中仍注意着乔赖子等人的动静,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现在对乔赖子比较感兴趣。
这个少年虽然张扬好斗,但他既然在村里收服这些孩子,就说明他处事上并非一味的蛮横,还是有些手段的。而且该服软的时候他也低得下头,识时务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我们常会为了一些莫名的理由或是自己以为是的自尊,而拒绝承认失败,可这世上总有些失败是我们必须去面对的,哪怕头破血流,哪怕鲜血淋漓,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始下一段旅程。
所以乔四喜很欣赏他,欣赏到想要带着他一起逃荒。是的,乔四喜早就打算着要去逃荒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而且性子早就在生活面前磨得不复天真,逃荒不是玩乐,不是演电视剧,是实打实的要拿命去博的,在灾难面前,人性是最经不得考验的。为了抢夺有限的物资,为了活下去,人吃人的事随时有可能发生。
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计谋都是徒劳,所以像她们这样连个青壮年都没有的家庭,若不是侥天之幸,能活下的希望太过渺小。可若不走,就算是现在就下雨,她们家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乔四喜家不是本村的坐地户,是逃难至此的。里正是个良善之人,见乔王氏带着两个孩子乞讨至此,他起了恻隐之心,问明她们也姓乔后就让她家联了宗,她们一家才得到此在落户。可代州地贫灾多,村民们自顾尚且不瑕,哪有能力帮助外人。
况且王氏又是个要强的,也不愿意平白受人接济,所以一直靠着刺绣养活一双儿女,可天有不测风云,从去年起王氏的眼晴突然流泪不止,王氏不敢看病也不敢停下手中的活计,就这么熬着,今年开春眼睛不仅完全失明,而且流脓不止。
这才被乔四喜兄妹硬逼着请医延药,这下王氏早先存着的那点积蓄也就花光了。她家在此地也没有田地资产,因此与其困死在这里,乔四喜更愿意奋起一拼,去外面谋个活路。所以这些天她和乔二已经商量好几回了怎么逃,逃到哪里去?乔二林也早就想走了,俩人现正愁的是怎么说服乔王氏,毕竟她家做主的还是她老人家。
现在乔四喜又多了一件心事,那就是乔赖子,他有没有逃荒的打算?如果他想逃荒的话,那他准备去哪儿?自己又怎么说服他跟着她们一起走呢?还有,就算是说服了乔赖子,可一个同行者和同伴的差别是很大的,自己该怎拉笼他,才能让他为自己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