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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幻·真-Chapter 06-泰戈尔之咏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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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洛基仰起头,用并不娴熟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说着。
火红的发丝垂落在他耳际,将他衬托得像是在幽暗走廊里多愁善感的少年诗人。就如同歌德笔下的维特,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溺,最终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扼杀在尚未萌芽便因接二连三的打击而凋零的爱情之中。然而洛基不是维特,从来就不是。
他是盛开在黑夜最深处的罂粟花,拥有最鲜艳最热烈最明亮的颜色,那是旁人从来就无法拥有的色彩。
洛基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布满各类玻璃仪器的房间,摄人心魂的眼眸里倒映着那位已经被托尔拎着领子揍了一顿的印度医生。对方绝对听得懂法语,然而他却故意换了对方国家的官方语言英语说:“刚才我用中文念的那句诗,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那是你们国家里得到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大诗人泰戈尔的一句诗,收录于他的《飞鸟集》里。”
托尔会意地将对方的衣领放开,然后退到门边。这种拷问的事情还是洛基来比较擅长,至少他会的方式就是猛揍一顿,然后不听话继续揍下去。
洛基在毗湿奴的桌子对面站定,扭头给了托尔一个微笑:“这里大多数的药品都是违禁品,不过我需要你帮忙找出来的是比较容易找到的。第一是他卖给赵公明的那些药物,那些是包装好的,没有标签,第二是一些好玩的药剂,是注射药剂,那些注射器收在一起,而药剂颜色是蓝色的,记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的统统砸了都没关系?”托尔大大咧咧地走到一边去打量比他还高很多的架子,对于这种自己一直给洛基打下手的事情很不爽,希望能在这里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无名火……都怪这个医生,自己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在那里等着。
“为了安全,还是容后再说吧。”洛基又转过来,笑意不减,“《飞鸟集》是我的哥哥非常喜欢的一本书,他总是喜欢抱着一本全英文版诗集,然后用手按着那些花体字一句句砍下来,最后自己将它们翻译为法语。只不过,虽然法语的发音很好听,但是貌似中文听起来更有韵律感,不得不说东方的那个国家很奇妙呢。”
毗湿奴冷冷地看着眼前自顾自说话的少年,他知道后者是在给自己施加精神上的压力,作为神经科的医生他对此很清楚。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少年忽然就从自己的家门口冒了出来,还是刚好捡赵公明那个大少爷走了之后……不像是找茬的混混,那他们是来干嘛的?
洛基笑眯眯地审视着还处于托尔暴力的痛楚之下但是已经好过了很多的医生,居高临下带来的那种优越感真是无可替代。“我的哥哥你恐怕不认识,不过也没机会让你认识他了,因为在去年的12月底他就已经死了,就在这附近的圣路易医院里去世。不过我想应该对他的名字很熟悉,”见毗湿奴开始试图回想,他略微点头,“弗雷。”
毗湿奴顿时一个激灵,脑海里似有闪电划过:“弗雷?!”
“没错,弗雷。想必你已经听过这个名字无数次了,不是么?”洛基冲着门口偏了偏头,“刚才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位,他是我哥哥的恋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回‘弗雷’,找回过去的那些日子。只不过很可惜你不是魔法师而是一个医生,你能用来交换他的钱财的东西,只有致幻剂。”
正好这时托尔抱过来一大堆的东西,他也没有多加注意,直接顺手堆在宽大光滑的桌面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桌上顿时乱成一片:“洛基,你说的那些我认不出来,这家伙根本不做任何标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没弄混的!”
看了一眼怨念近乎实体化的金毛哥哥,洛基忽然有点忍俊不禁,让他在化学药品里找东西着实难为这位不太爱学习的哥哥了。但是他没笑,只是轻轻说:“辛苦了。”
“好了你快点,阿瑞斯那家伙每次都像是有灵异能力一样,老是能抓到我们几个擅自行动。”托尔又抱怨了一句,就直接站到窗户旁边吹风去了。那些化学药品有不少都有刺鼻的味道,他这个不喜欢泡实验室的人可受不了。
洛基心神一动,就从那堆药品里挑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他将它放到毗湿奴眼前,原本温顺无害的眼神瞬间锋利得令人无法直视:“这就是你卖给赵公明的东西?说说吧,是怎么做到让他产生定向的幻觉的?就我所知……一般的致幻剂只能导致一些紊乱的幻觉罢了。”
毗湿奴不想理他,这是他的生财之道,但是迫于那双似有火焰燃烧的眼眸,外加洛基威胁性地用另一只手中拿起蓝色注射剂,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这种药剂是引导性的,只要对某一个意向的执念很强,就能引导服用者感受到想要感受的一切。”
“你是说,一切?”洛基好像很感兴趣地打量着药瓶,唇角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暧昧微笑。
一滴冷汗在毗湿奴的额际滑过。
当阿瑞斯看到托尔和洛基的时候,滚滚的浓烟正从打开的窗口汹涌挤出,其间还可以看到不时闪过的明亮火舌。在路边的行人都议论纷纷想要报警的时候,一场剧烈的爆炸骤然发生,巨响和烧的通红的火焰猛地蹿出,将许多燃烧的余烬抛洒出来。
一场剧烈而短暂的火灾,即使叫来消防队也只能制止火势不向其他房屋蔓延罢了。
阿瑞斯将视线放在像没事人一样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弟弟,猩红的眼眸里是不易察觉的深邃与灰暗。
托尔很明显有些不甘心,他一上来就对着阿瑞斯低声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每次你都能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边!”
阿瑞斯能明白他的意思,正是洛基发觉了自己站在街道对面,才匆匆引发了这场爆炸。他看着还比自己矮一些的弟弟,语气平静:“我不来你们是打算先把那个家伙狠狠虐一通然后再放火么?那不过是一个走*私违禁药物的不法医生,该管教他的是警*察,不是你们。”
洛基拦住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却无话可说的托尔,看起来终于正经了起来:“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他,既然知道,又何必要跑来这里?身为这个世界阴暗面里声誉鹊起的王牌雇佣兵之一,这不是你的作风啊,‘战神’。”
“战神”,那个特殊的圈子里对阿瑞斯的称呼,一个代号。
托尔一愣,他知道自己还小的时候阿瑞斯为了他们曾经涉足过一个满是黑暗的领域,然而他没想到洛基竟然敢将这个挑到明面上来说。阿瑞斯对他们三个人的要求一直就是不要沾染这个繁华世界之下的黑暗,可是……
阿瑞斯眉梢一挑:“不是我的作风又怎样?我记得我告诫过你,有些事情我可以容忍,但是有些事情,不能。”
他咬字极轻极缓,却带有无言的威势。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比我更清楚的吧,有些事情,一把手伸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洛基摇了摇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卷进去太多人的,这些事我自己有分寸。更何况,我的力量必不可少。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战胜一整个集团吧?”
“……”阿瑞斯看着洛基尚显几分稚嫩的面容没有说话,半晌,他紧了紧风衣领口,径直转身离去。
只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洛基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冷笑:“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听好,这一场复仇,你休想让我置身事外!”
阿瑞斯顿住脚步,略微偏头:“你们一个两个都和弗雷那小子一样,自以为长大,却根本就只会到处嚷嚷自己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洛基垂着头站在原地,唇角却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这个弧度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了一个笑得疯狂而又莫名让人心疼的少年。
——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永远都是那个黏在家人身边的孩子,一直……
“喂……洛基!”托尔忍不住上前去叫了他一声,刚才的对话非常诡异,他听得半懂不懂。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哥哥,他不能让洛基有事。
“够了!”洛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顺手将一个小包塞进托尔怀里,似乎不再愿意与托尔多说一句话。“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证件,还有一张额度足够的信用卡,去蒂伊勒里公园里找一个女孩,她全身的衣服配饰都是蓝色的,年纪在20左右。如果你自己不肯,我不介意将你打晕之后让人扛你过去!”
“洛基,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托尔情急之下往前两步,却被洛基突然的袭击一把击中了柔软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猝不及防的他陡然蹲下身来,而等他忍着疼再去打量洛基的时候,后者早已经消失在了这周遭聚集起来的人群当中。
阿瑞斯冷眼看着那不被人群发觉的一幕,手上的力度让骨节发出旁人听不到的声响。
说到底洛基也只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孩子,他永远都是那个躲藏在黑暗里惹人心疼却不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出来。他何尝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些夺走他的亲人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然而洛基尚还不明白,过于绚烂的火焰,永远无法持续燃烧。在那样的生命尽头,只有冰冷的死灰,无法复燃的余烬。
洛基拥有着无人可以比拟的明艳色彩,他是黑暗最深处犹如火焰一般诱人的罂粟。但是阿瑞斯一直都知道,那孩子敏锐的心底深藏的哀伤,还有仇恨。
它们将会将他燃烧殆尽。
Si la naissance du consacré au cours de l’été, tels que la JingMei akiba.(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