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为证 Vows made in storms》mammamia

8、是敌是友

　　Shows his true colors: 航海术语,意为轮船所悬挂的旗帜,好让敌方或是友方都能辨认出。

　　华生:

　　我坐在福尔摩斯的床边,感觉时间静止仿如永恒,可实际上才只不过过去了两小时。我就那么坐着,凝望着他平静地呼吸着, 安慰自己高烧已然过去,他不会再有那样危及生命的危险。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我又查看了一次他的体温,终于能松口气,因为我发现他的体温已恢复正常,脉搏缓慢但稳健。不过他的确需要几天时间来恢复因失血而丧失的体力。

　　我开始把我的医疗器械收拾起来,不经意地注意到不知是由于反应过度还是疲劳,我的手颤抖地厉害。这时我听到门铃尖叫起来,鉴于我能闻到哈德森太太在煮早餐的香味,这说明她已经起床,所以应该会去应门,于是我并没有离开房间。可不一会儿我惊讶地听到门厅里传来的吵闹激愤的声音。

　　我瞥了一眼福尔摩斯熟睡的身体,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他卧室的门,走到走廊上,往下看。

　　我真该对哈德森太太言辞激烈地阻止那两个正站在玄关门口的人上楼来的表现大笑一通。不过我认出那两个人其中一位正是勒卡兰, 而另一个,根据候补少尉正紧揪着他颈背的样子来判断,肯定是昨晚袭击福尔摩斯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一股难以控制的暴怒噌得一下冲上脑门,我涨红着脸,一步三级地冲下楼梯。

　　“赫德森太太, 把这事儿交给我。”我怒道:” 你们能不能记着些楼上还有个病人?!勒卡兰,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重重地站到高个子的候补少尉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就是昨晚上刺了福尔摩斯先生一刀的那个家伙,医生。” 勒卡兰咆哮着,狠命晃着那个缩头缩脑的小个子,活像只被吓破胆的老鼠:” 就一小时前我在码头那里找到了他。他脸上可带着我昨晚那一架的杰作。”

　　勒卡兰把那家伙碎掉的颧骨和一大块惨不忍睹又紫又绿的瘀伤指给我看。我不禁嘴角抽了抽。我们的海员同志绝对是强壮如牛,我一点都不想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但就那家伙昨晚的所做所为来说,这绝对还算是太轻了。我紧绷下巴,想着我几乎失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可以说是真正关心的人。那家伙几乎差点就会让他从我身边抢走。

　　“把他带到起居室去,勒卡兰。”我命令道,我的声音该死的镇静: ” 我想我有几个小问题要跟他聊聊。”

　　一听到我的那句话,那家伙开始涕泪淋漓。

　　勒卡兰奇怪地盯着我,然后他笑了下,揪着那家伙的领子把他往楼上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闭上眼睛站了会儿,然后跟着上楼。

　　我偷偷摸进福尔摩斯的卧室里看了一眼,只见他仍然就像过去的那两小时里那样安稳地休息着,然后通过卧室的那扇门我走进起居室。

　　“他怎么样,医生?”

　　“我…昨晚我差点就失去了他。”我犹豫着回答:”他烧到了106华氏度,大概有那么一个小时看起来非常危急。他的体上温升得那么快那么高,肯定跟毒药或是细菌有关,要不就是那把刀上抹了什么东西。”

　　和我一样,勒卡兰的脸顿时气得通红。

　　“那他…”

　　“他会活下去的,现在我能肯定。” 我说,看向那个该对这一切负责的人,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先生,当然我是不会感谢你的所作所为的!你叫什么?”

　　那家伙用他还能使用的那只眼看着我,勒卡兰一把抓过他,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当海员的巨掌扼住他时,那家伙脸上的表情立刻从抗拒变成了恐惧。

　　“豪金” 那家伙喘着粗气,惊恐地望着我。

　　“勒卡兰,” 我用我在楼下时的那种同样冷酷的语气说:” 放开这家伙。”

　　“什么?”

　　“我说放开他。”

　　我们的客户瞪着我,可接下来他松开了手,那个水手浑身颤抖着站到我面前。

　　“现在,豪金,” 我继续,我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让人毛骨竦然的危险的平静: ”你来告诉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你和你的那两个朋友想要在码头袭击一个孤身过路人。”

　　“ 关你屁事,伙计!” 那家伙还挺嚣张的,也许是因为现在他知道我不会让勒卡兰继续揍他。

　　我们忠实的海员气得满脸通红,但我抬了抬手阻止了他。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不会那么没礼貌。” 我说着,朝那家伙走过去,面对面站在他眼前:”我看我最好教教你正确地回答问题的方式。”

　　那家伙用他那只看得见的眼睛斜眼盯着我,恨恨地哼了声。

　　“豪金。我在等着。”

　　那家伙爆出一声粗话,突然举起拳头抡臂就向我的脸猛击过来。我及时避开,挡下他的第二和第三下进攻,然后一拳狠狠地揍在他已被打碎的脸上,让他惨叫着趴倒在地板上。

　　就在他趴下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他的这声痛呼应该非常接近昨晚当福尔摩斯受伤后被勒卡兰接住时的那声极度痛苦的吼声。这下我气得双眼血红。

　　我弯下身,揪住那家伙,拉着他的领巾把他拎了起来,带着一股我几乎从未曾有过的强烈憎恨,我紧紧扼住他。他喘着粗气,两手抓着我紧绷的手腕,仍然在为他的新伤而呻吟不断。我能从他的呜咽中听出昨晚当我试着挽救福尔摩斯时听了整整一晚的同样的声音。

　　“那么帮帮我,豪金,要不然我就立时即刻直接杀了你。” 我紧绷着下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极其严肃地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那家伙的气管掐断。这看起来很容易,太容易了。

　　“可能会有点难以跟警察解释,医生。” 勒卡兰在我身后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说。

　　他镇静的声音像根钉子般砸入我冲动的狂怒中,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完全失控。

　　我沉重地呼吸着,把那家伙粗暴地推到了沙发上,朝我们的客户走去。而他正悠闲地斜倚在壁炉架上看这场好戏。

　　“关于这家伙,你能再说一遍吗,勒卡兰。”我说,声音颤抖:”我昨晚没怎么注意听你所说的细节部分。不,豪金先生,你得乖乖地呆在你现在呆着的地方!我这个抽屉里有把枪,如果你给我个机会去使用它的话,我只会觉得乐意之至。”

　　那家伙开始鬼鬼祟祟地瞄着起居室的门,我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我的手枪,在我和勒卡兰说话的时候,用枪指着他。很明显,那个恶棍真地相信如果他动的话,我会开枪,于是在勒卡兰跟我重述昨晚在酒馆的事情的时候他坐着一动不动。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找昨晚的那几个家伙,一直到今天早上,医生”勒卡兰继续:”我在本地的一家小药店里遇到了这个家伙。当时他正在给他的脸买止痛药。我一抓住他,就马上来贝克街,我知道他应该会有点用处。”

　　那么就在我整夜奋斗挽救福尔摩斯的性命的同时,我们的客户也同样在彻夜未眠地追踪着那些该对此负责的家伙,这个认知让我的怒火多少消失了些。

　　“有其他两个家伙的消息吗?”

　　“没有,医生。我很抱歉。”

　　“不,谢谢你,勒卡兰。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我平静地说,现在我已经比较能自我控制。我转身看着那个仍然呆坐在沙发上的家伙。

　　“现在,豪金先生,”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会告诉我为什么你和你的那两同伴昨晚在码头袭击了那个人。”

　　那家伙捧着他那张烂西瓜般的脸,呜咽着,抬头看着我。

　　这次,平静地,冷酷地,我一把拽起他,把脸直接凑到在他眼前。

　　“是因为兰辛船运公司?”趁其不备,我迅速冲他扔出一个问题。

　　他的脸刷得一下白了,我知道我问到点子上。

　　“很好,谁叫你去恐吓所有打听兰辛船运公司的人?” 我厉声质问,我的耐心已不复存在。

　　那家伙避开我的目光,激烈地摇着脑袋。

　　“你知道,对不对? 而且你怕他们!” 我摇晃着那家伙,说道。

　　他死灰般的脸上那对圆睁的暗淡的眼睛证明了我的正确。我放开那家伙, 把他推回到沙发上,然后转向勒卡兰,他正盯着我。

　　“你从他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了,医生。”他慢吞吞地说:”我以前见到过这种恐惧的表情。比起我们来,他更害怕那个幕后主使。不过也已经不少了。”

　　我叹了口气,” 那好吧,勒卡兰。我会把他交给警方。你能看….豪金!”

　　一声尖叫终结了我的话语,那家伙在我提到警方时突然往门口窜去。我紧随其后跳过沙发,跟着那家伙冲下楼梯。我听到在我身后勒卡兰一声暴喝,但我顾不上,只是加快脚步跟着那家伙。

　　“豪金!站住,要不我就开枪了!” 我紧随其后,在他打开前门时大声喊道。我知道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开枪,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我把枪收回到口袋里,跟着他冲出大门来到上半响熙熙攘攘的贝克街。

　　我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左躲右闪,努力盯住那个逃跑的身影,但是我被挡在一位推着水果推车的女人身后,这让我慢了好几秒钟。等我终于绕过了她,只身赶到街角,我喘着粗气,环顾着四周,试图在人群里找到那个水手。

　　他消失了。

　　“华生医生!” 一个小孩叫着,兴高采烈地朝我冲来。

　　“阿尔菲!” 我如久旱逢甘露般迫切地对那位特别小分队员说:”我需要你帮我干件事!”

　　“当然!什么系?”

　　“我在追一个人,我需要你去找到他。他不可能跑太远,除非他搭了马车。个子跟我差不多高,
　　深色头发和眼睛,海军蓝双排扣外套。整个左脸上都是瘀伤。找到他,我会给你个一镑金币!”

　　男孩的眼睛瞪得圆如铜铃。

　　“他做了什么,医生? 杀了什么人?”小男孩因为我许给他的那笔巨款而兴奋地直喘气。

　　“他几乎杀了福尔摩斯先生, 阿尔菲。现在快去,行动起来!一有消息就回报到贝克街来。还有让其他的孩子们也都一起动手找!” 我说,男孩点了点头, 蹦蹦跳跳地沿着大街跑着,像只小老鼠一样在人潮中穿进穿出。

　　我站着看了他一会,希望特别小分队能找到那个被我弄丢了的家伙。这都是由于我本人的粗心大意。我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眼睛,这让我没能全身心地提高警惕。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福尔摩斯并不鼓励各种情绪外露。的确,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这会破坏思考的进展。

　　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低垂着双眼。我跨进门并把它用力关上,这时候赫德森太太开始抱怨几句关于’不能接受有人在我自己的房子里打斗’之类的我有责任去听但完全无法做到的话。

　　很明显,勒卡兰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在楼上大声喊道:

　　“你捉到他了吗,医生?”

　　“ 没有,”我回答,”在外面的人群里他溜得太快了!”

　　楼梯看起来从没这么长过,我再次意识我真的是完完全全地精疲力竭。我有气无力地推开起居室的门,可我们的客户不在里面。

　　“勒卡兰?”

　　“在这里,医生。” 他急冲冲的喊道,他的声音是从福尔摩斯的卧室里传来的。

　　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福尔摩斯!他的病情恶化了?

　　我连跑带跳的冲向门口,闯进那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然后猛得放松了下来,无力地停住脚步。

　　“上午好,华生。” 福尔摩斯抬头望着我,语气柔和地说道。勒卡兰正在帮他,让他舒适地坐起身来,斜靠在床头板上。

　　“福尔摩斯”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浑身放松软弱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 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真希望我昨晚能带上你一起去。” 他虚弱地回答,往后靠在枕头上。

　　勒卡兰走了过来, 扶起我,把我推到福尔摩斯床边的椅子上。然后在我注意到他在干什么之前,他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福尔摩斯和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彼此,然后我清了清嗓子。

　　“刚才我把你吵醒了吗?”我犹豫地问.

　　“我真搞不清是谁。”他说:” 看起来在过去的八个小时里这儿可真有不少令人兴奋的东西发生。”

　　我点点头,心里还不怎么相信我的声音居然能正常说话来着。

　　福尔摩斯把他敏锐的目光转向我。

　　“你还没去睡,是不是?”

　　“绝妙的推理,我亲爱的福尔摩斯。你今天早上可真是才华横溢。” 我回答,可我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话语中的幽默。

　　福尔摩斯轻哼了声, 薄嘴唇弯了弯,显出一丝笑意。接着他的眼神和语音都软和了些。

　　“我病多久了,华生?”

　　我回想了下,那一切仿佛就是一个十足的噩梦。

　　“足足七个小时,福尔摩斯,”我说,希望我的声音现在能保持平稳:”你的高烧直到今早七点才退。”

　　“烧得厉害,不是吗?” 他问,前额蹙着,好像是想要记起整个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非常。”我低声说着:”而且…而且体温上升的那么快,我束手无策。我不知道那把刀上有什么,但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发烧会烧得那么快,体温会高到那种危及生命的程度。”

　　“ 有多高?”

　　“在它最终退下来之前烧到了106华氏度”,我轻叹道,那可怕一夜的情景在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福尔摩斯沉默着,双眼低垂。

　　“对不起,华生。”片刻过后,他说着,他瘦削的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被子。

　　“为了什么?”

　　“因为…因为把你吓成这样。”他回答,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卷入那场打斗。”

　　“我真/希望/你不会养成只身对抗带刀水手帮派的习惯!” 我正告之。

　　他对我的挖苦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他的态度又重回到某些更严肃的东西上。

　　“可是仍然,华生,我要说声对不起。昨晚就在我刚被刺倒时,勒卡兰对我说了几句话,这让我深刻地认识到我有多愚蠢。我向你保证…我保证我会尽力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非常好奇到底我们的客户对我朋友说了些什么,但我一如既往地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探福尔摩斯的个人隐私。

　　“当下一次你想一个人出去闲逛的时候我会让你信守你诺言的。”我警告他,顺手把被他揉得皱巴巴的被单拉拉直。

　　他咧嘴笑了笑,有点疲惫,但没什么异常,他还是他自己的老样子。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微笑着面对他的笑颜。

　　但是勒卡兰探头进来问我们是否想要吃早饭的举动打断了我们两人间舒适的闲话时间。

　　我大声笑着…我完全把他给忘了!他也笑嘻嘻地面对我们,消失在起居室里,然后端了个托盘过来。

　　“我得说,勒卡兰先生,如果最后我们能从这个案子上收到酬劳的话,我们大概得给你也分一份,因为你看起来就在干你那部分活儿。”当他把托盘递给我时,福尔摩斯说。

　　勒卡兰的蓝眼睛快活地跳跃着。

　　“还得给那位了不起的房东太太一个机会,先生们。她可是个真女人,十足的!我得说,我挺奇怪她居然到现在还没把你们俩都给赶出去!”

　　我倒着咖啡,窃笑着,因为这些年来同样的念头可曾不只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勒卡兰,你会留下来一起吃早餐吗?”福尔摩斯看了我一眼,问道。

　　“不,不了,先生们,我必须走了…”

　　“喔,来吧,勒卡兰”我说着,递给他一杯咖啡:”再说你还得告诉福尔摩斯昨晚发现的关于弗里斯兰号的事。”

　　福尔摩斯立马忘了他的伤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令人胆战心惊刺耳的痛呼几乎让我失手打翻了咖啡壶。

　　“躺着别动,你个该死的白痴!”在我抗议我朋友之前,勒卡兰大声嚷道。

　　“甚合吾意。”我同意道,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福尔摩斯。他冲我扮了个幼稚的鬼脸,然后把他的注意力转回到勒卡兰身上。

　　勒卡兰开始就着我们丰盛的早餐详细讲述了他所了解的关于弗里斯兰号的情况和他昨晚在追查那些袭击福尔摩斯的水手的过程中发现的情报。虽然不是很多但加上他们昨晚在酒馆里听到的东西,看起来挺有份量。

　　福尔摩斯冲这勒卡兰连珠炮地发问,那速度真是让我惊奇, 毕竟想想看就知道他现在得有多虚弱。至于我,不管有没有咖啡,我自己都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了。除了勒卡兰带着福尔摩斯出现前的那一个小时,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合过眼,不论是从□□还是情感上,我都已经被彻底耗尽榨干。

　　我没有意识到他们什么时候停止了讲话,直到那一分或两分钟的寂静突然惊醒了我。我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那两个人都正盯着我看。勒卡兰带点好笑的眼神而福尔摩斯带着宠溺。

　　我回瞪着他们俩个,敢来嘲笑我!

　　“去睡觉,华生。” 福尔摩斯柔声说。

　　“三小时后叫醒我,福尔摩斯。”我半睡半醒地咕哝着,强忍着哈欠:”我得在十二点前重新检查伤口并换药。勒卡兰…你也整晚未睡,请务必在你回去工作之前睡上一会儿。”

　　我糊里糊涂的脑子叮嘱着些必要的医嘱,不过现在它几乎很快就要关机了。

　　我站起身就往外走,并没有听到海员的回答。在那个时刻我真的也没再在意什么其他的事情,一心只想尽快爬到楼上我的床上去,老天,那突然看起来好像遥不可及。

　　“噢,华生?” 我听到身后福尔摩斯的声音,我转身,揉着眼睛。

　　“嗯,福尔摩斯?”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他简短地说着,脸上掠过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挤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异常宽慰地看到在那么个可怕的夜晚后他看起来很不错。我踉跄着爬上楼梯,甚至没拉开被子就直接扑在了床上陷入一个精疲力竭的深度睡眠,心里高兴着所有的一切又再次安然无恙。

　　无论如何,就眼下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