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古今风华》赢冉

7、回到千年以前 1

　　弹指一挥间，时光追溯到千年以前。
　　一轮明日，一间小屋，一个奇怪的女子。
　　一桩儿时定下的亲事，会牵扯出怎样的传奇？
　　……
　　——序言

　　苏尽欢不小心摔了一跤，脑子里就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这些记忆不属于她，记忆里的女子似乎又是她，她顾不得去琢磨，只觉得身体都快散架了。
　　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到破败的小院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来人却并不是她期待的阿秀，而是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人。衣着花哨，发髻繁琐，眼角还有一粒豆大的泪痣。
　　苏尽欢被来人扶起，还来不及道声谢，就听妇人尖声叫了起来。
　　“哎哟，伤筋动骨三百天。苏姑娘，你这不好好在家养着，又是要上哪儿去啦？”
　　苏尽欢拉了拉被人扯住的衣袖，停足，转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婶，我还有事儿呢。”
　　王婶撇了撇嘴，神秘的压低声音凑近苏尽欢耳边：“尽欢，你母亲活着时可交代老妇要照顾你的。”说着，又神神秘秘的往袖子里掏什么东西。
　　苏尽欢只觉得头皮发麻，想溜之大吉，王婶早已有所察觉一般拉住了她的袖子。
　　这样的情节不知道已经上演过多少回了，苏尽欢此时也有些麻木了，来人却依旧兴致高昂絮絮叨叨的说着张家的少爷相貌如何如何好家财如何如何万贯。
　　苏尽欢眼皮跳了跳，在王婶说到自己的母亲亲口嘱托她要照顾自己的时候，终于听不下去了。
　　“王婶，你别哄我了，我母亲可没说让你把我卖了。”苏尽欢不高兴的说。
　　王婶一愣，面上神色不悦，手中却纂得更紧：“苏姑娘，苏小姐，苏奶奶，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老妇不过就是见不得人痴情，替张家少爷牵个红线么？”
　　“再说，张少爷哪里不好？我也是看在你母亲嘱托的分上，特意关照你些。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对那张公子好话说尽，那张家能看上你？”王婶啧啧两声，抬眼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破败小屋，眼中越发充满同情。
　　这屋子里，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除了一些日常不可或缺的工具，几乎算是一贫如洗。
　　她又收回视线打量一圈苏尽欢，两只眼睛只放光，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简朴，但也遮掩不住脱俗的容貌和姣好的身材。
　　苏尽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退开一步，及时打住窥探者的贪婪目光：“王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也知道，母亲早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苏尽欢话音未落，王婶啪一声将袖子里掏出的一叠纸拍在桌上，不高兴道：“尽欢，你可不要忽悠我。这都多久前的事了。每次给你说媒你就拿这个借口搪塞我，我可没听你母亲说给你定了什么亲事。”
　　苏尽欢闻言有些头大，确实，她也是在母亲临终前才被告知自己已经有未婚夫的，她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但后来每次有人上门提亲，她都以已有未婚夫为由打发来人，说得久了，她也恍惚认定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现在听王婶这样质疑，她心头莫名有些生气，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王婶似乎看出她的生气，软下声音安慰她：“尽欢啊，可是撞到头了？”
　　一面说，一面过来扶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撞坏脑袋可大可小，虽然表面看不到伤，但你家未婚夫要是知道了，你这样坏着脑子，是要糟人嫌弃的。”
　　苏尽欢闻言，差点没被吓得再次晕倒过去。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未婚夫才不是这样的人。”苏尽欢矢口否认，稳了稳情绪，好不容易才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说她的未婚夫会嫌弃她，怎么可能？
　　她的未婚夫可是骁勇无敌的大将军，她的未婚夫与她早有婚约，还是她亡故的母亲在活着时千挑万选的。
　　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苏尽欢冷冷瞥了一身花枝招展的王婶一眼，有些不屑于搭理，想着就要出门去看大夫。
　　王婶及时拉住她，讪讪的笑了一下：“尽欢，不要怪老妇我嘴碎，这男人啊，有了地位就变坏，你家赵郎现在可是皇上敕封的威武大将军，他会不嫌弃你？”
　　王婶信了苏尽欢的说辞，啧啧两声，看苏尽欢的眼神越发同情。
　　苏尽欢被看得火大，一把将王婶扶着的手推开，大步就往门外走去。
　　“咸吃萝卜淡操心。”苏尽欢骂了一句，心中还是不解气，加快脚步又走了好几步，才将身后王婶的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活该被夫家丢在琼县不闻不问”这句话远远甩在身后。
　　走出了很远，妇人的那句“你这样坏着脑子，是要遭人嫌弃的”还回荡在耳边。
　　想到走路时不小心摔的那一跤，想到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些奇怪记忆，苏尽欢真的被吓到了。
　　明明是无心的一句话，听者却有意。若是真的嫌弃，那可怎么办？
　　到了医馆，苏尽欢才再次紧张起来。医馆里人很多，声音很杂，仿佛是汇集了整个县城一年的病人，嘈杂声一声盖过一声，让人耳朵嗡嗡响个不停。
　　医馆里的学徒扯着嗓子询问病人：“梁伯，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说着，便又往梁伯的耳边凑近了一段距离。
　　喧嚣声混合着医馆独有的刺鼻的医药味，顺着苏尽欢的手脚耳鼻传到她的神经。苏尽欢忍住想晕厥过去的冲动，揉了揉太阳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
　　“哎哟。”身后突然有人哎哟一声，吓得苏尽欢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是尽欢姑娘来看病啊。”苏尽欢转过身去，就见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登徒子对着她嘻嘻傻笑。
　　苏尽欢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
　　“哟，这是怎么啦，莫不是你那病秧子的丫鬟又病危啦？”见苏尽欢不说话，登徒子干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苏尽欢依旧不说话，心里头又是郁闷又是烦躁。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倒霉运啊，从楼梯上摔下来也就罢了，被王婶讽刺也就罢了，忍着头晕脑胀走到医馆也就罢了，偏偏还遇到一个登徒子。
　　苏尽欢越看眼前的人越不顺，秉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才转过一半身子，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苏尽欢，你别不识抬举！”登徒子卸下伪装的笑容，怒目瞪着苏尽欢。
　　苏尽欢忽的笑了：“李二少爷哪里的话，别人识不识抬举我不知道，但我苏尽欢最是识抬举的人。不过……”
　　苏尽欢瞪大一双水光粼粼的眼睛，下巴往登徒子身后抬了抬：“李二少爷识不识抬举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来的李大少爷果然一把掐住了李二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李二发出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一边叫，还一边忙用手去护着耳朵。
　　李二的臭名早就昭著了，在怀安县还真没怕过谁，却唯独对他这个大哥避之不及。此时此刻，他看着苏尽欢冲他笑得灿若云霞，任凭美人如画也抑制不住腾腾往上蹿的火气，但是一抬眼又望见他大哥，他一下子又软了。
　　李技下手毫不留情，狠狠往李二屁股上踹了一脚。对这个弟弟，他真的是无能为力，若不是父母蒙冤死得早，他又一心求取功名，怎么会对这个弟弟疏于管教。
　　“臭小子，你又欺负尽欢！”李技松开手的时候，狠狠瞪了李二一眼。
　　“还不快赔礼道歉！”李技推搡着，把李二推到苏尽欢面前。
　　苏尽欢被李技的劳师动众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次他没欺负我。”
　　“真没欺负我。”见李技不信，她又强调了一遍。
　　李技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李二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看了苏尽欢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
　　直到二人走出医馆，看苏尽欢没跟来，李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身旁比自己文雅的男子：“大哥，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么？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听说她未婚夫要回来了，大哥，你要是再不采取行动，那可就真的晚了。”
　　李技闻言一愣，脸腾的红了。但他心头的苦涩，却是无论如何也表达不出。
　　他何尝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呢，不过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
　　“没事儿，别人不要大哥，大哥还有我嘛。”李二看他不说话，流里流气的安慰了一句。
　　李二其实长得并不流气，不过是作风比较让人讨厌而已，但在他大哥面前，他总是乖巧的像个泥娃娃一样。
　　李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这泥娃娃，突然觉得心里暖哄哄的，是啊，就算苏尽欢不要他，他还有弟弟啊，而苏尽欢有什么呢？除了一个捡回的丫鬟和母亲的灵位，苏尽欢什么也没有。
　　李技忽然笑了：“是是是，你这臭小子还等着我养活呢。”说着，往李二的胳膊上拍去：“走吧，今晚我给你做道红烧鲤鱼。”话说一半，又道：“也给尽欢送些过去。”
　　李二快步跟上，笑得贼眉鼠眼：“大哥还说不喜欢人家。”
　　“你这臭小子知道什么？”恼羞成怒的李技脸上绯色更深，一面说着，一面加紧脚步穿过闹市。
　　闹市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吆喝与贩卖的叫喊，哪家哪家的新鲜包子又出炉了，哪家哪家采买的布匹又出新式样了。
　　热闹之中，并无人注意到快步疾走的二人，只是走到一小摊位面前，被算命的王半仙看了个正着，王半仙瞪大眼睛吆喝了一声：“哟，这李郎今儿是吃错什么药啦，走路这样健步如飞。”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