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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友人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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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喝酒喝酒,刀子什么的,亮瞎了老娘的眼咋整,放心,酒管够,肉都有。”寡妇金劝阻着。
元华拿起杯子,小嘬一口,缓声道:“寡妇金,好吃好喝的麻溜地都给爷上来,好好照顾了我这几个弟兄们,我同你这店些许年来多有往来,你且不必紧张。”
“好咧,稍等。”
不消片刻,桌上便多了不少酒坛与吃食,元华喝了那杯酒后就坐在了那,独眼人默默抚着手鼓,元华身后的二十余名黑衣人却无一人上前吃喝,而原来桌上的三人却也是自斟自饮,那些黑衣人手中尚在晃动的尖刀,店中气氛好生诡异。
“寡妇金,你且知今日爷来你这除了见一见你这老娘们以及让小子们刀口子上点血外,还有啥事吗?”
“哎哟,也亏得你还记得老娘我,咦?还能有啥事?”
“你可知那所谓逍遥公子在宣城中了干城阁药堂主毒仙含笑的毒,必然急下大理寻药圣阮存之解毒,而你这金花客栈又是周遭方圆几十里地唯一的住所,铁掌帮开出的寻得那任长笑的赏金,足以让爷彻底散了这刀尖上的买卖,你说,爷来作甚?”
话未毕,只听那独眼人轻轻一拍手鼓,身后二十余名黑衣人齐齐散开,包围住依旧自顾自的任长笑、陆仁、李云宇三人,刀刃所向,只待一令。
“哈哈哈哈,想不到贫道竟与名动江湖的逍遥公子一同尽欢,实乃快哉。”李云宇也丢了道士的规矩,坦荡地笑道。
“老弟,怎能如此说道,既已点破,何必还要遮遮掩掩,想不到我任某人此时还能得以尽兴,实乃应浮一大白。”任长笑此刻也忘却了伤痛,开怀尽饮。
“任兄,李老弟,来来来,让我们,咳咳,”陆仁高举酒杯,似乎又牵扯到了伤处,嘴角咧了一下,神色依旧高昂,“让我们干了这杯。”
“好,干。”
“你们三个说完了最后的遗言了吗?看来已经做好了被爷的刀送上路的准备了。”
独眼人闻言,有节奏地拍起手鼓来,鼓声阵阵,带着独特的旋律,黑衣人随着鼓声运动起来,似乎组成了一个阵,而元华正是这个阵的阵眼。
三人看到这个架势,哈哈大笑,丢了手里的杯子,拿起武器,后背相靠,虽神色坦然,但是他们微微颤动的手还是显示出了他们内心的忧虑。
“杀!”
三人仿佛有了天生的默契,抢先出手,不分先后,各自朝着几个黑衣人扑去,元华看到这个场景,嘴角咧过一丝冷笑,鼓手依旧拍打着原来的曲调,但是音节好像有什么不同,又好像没有。
二十余名黑衣人自然划分为三组,一组对上一人,虽黑衣人的功力都不是很高强,又失去了先手,但他们配合极其默契,又以多打少,逐渐打出了优势,重新把三人逼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三人站在原处,后背相依,大口喘着粗气,三人中功力最高的俩人都负伤在身,方才的对招已经使得身上有些的伤口重又破裂,李云宇虽未负伤,但怎耐功力略薄,一柄拂尘又不主杀伤,也只得保全只身不损。
三人的神色已经不复轻松,心情更是凝重,怎想那些黑衣人配合竟是如此默契,边上还有一个以逸待劳的元华,这局可谓是凶多吉少。
尚未等三人平息气息,充分恢复体力,独眼人眼中突闪过一抹狠色,鼓声一变,一阵急促铿锵的鼓声充斥整个客栈,二十余名黑衣人听闻后,一改之前的被动,主动欺身而上,一时间店中刀光剑影好不绚丽,铿铿锵锵地破坏周遭器物无数。渐渐的,双方都开始互有损伤,三人中原就有人负伤,本就不适合进行高强度的持久战,此刻又平添不少伤口,三人组成的防御圈开始变得岌岌可危,但是那些黑衣人虽个个挂彩,却一个个好似没有事情一样,依旧是不要命的打法,将三人死死地压制住。
客栈中一阵霹雳哗啦,桌椅碗盆散落了一地,闹进了喧哗。
“聒噪!”突地,客栈的二楼客房中传出了一个浑厚的男音,其声音之洪亮,好似直接爆炸在耳边。
元华听了,皱了皱眉,厉声道:“何人装神弄鬼,还不速来见你爷爷!”
次日,骤雨初歇,东方才表露了鱼肚白,一行人一身蓑衣衣着劲装御马自宣城方向急切赶着,及到一间老旧的客栈,门口的灯笼已经全部飘落了,马厩里不见马匹,只有一地被踩烂的马蹄印子。
一行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客栈的门微掩着,内里无灯虽天明仍尚昏暗,轻推大门,那扇历经了暴雨摧残的大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客栈内传来的气息夹杂在清新的晨风里使得这行人身形一滞。
踏入客栈,其中一人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最前者突作停止手势,撩开了他的蓑衣,露出一把通体墨黑不露光泽的大刀,竟是鬼刀孙田。孙田拿过另人手里的火折子,弯腰把火折子更贴近地面,忽身体一颤,急声道:“你们赶紧点亮自己的火折子。”
刹那间,客栈内一片敞亮,所有人看到客栈内的情形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满地的尸体以及干净的地面使得所有人万分诧异,孙田道:“你们检查一下这些尸体。”说完孙田自己在店内来回走动,一把在尸体下露出半边的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弯下身去,翻开那具尸体,完全显露出那把刀,却是和鬼刀一个色泽一个材质,孙田再次向那具尸体看去,借着火折子的光,仔细辨认,原是那鬼头刀元华。孙田带着冷冷的笑意口中蹦出三字:“师弟呀。”
“报告头领,客栈内一共二十二具尸体,全部被内力震碎心脉而死,出手者武力极高,身法了得,统统一击毙命。”
“可发现一具独眼的尸体?”
“暂时尚未有所收获。”
“也罢,再去搜索一下客栈。”
“呵呵,师弟呀,想不到出来一趟还能收到这样的大礼,等我的刀融了你的刀,想必能让我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吧,哈哈!”孙田暗笑着,忽然念头一动,“这只怕是东阜下的手。”立即大声呼道:“停止搜索。”“碰。”一个人影自二楼跌下,孙田跳起接住,却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孙田放下尸体,对着二楼抱拳躬身道:“小人不知粲王在此,手下人多有得罪,小人这就撤退。”振臂一呼:“撤!。”
出了门,手下人道:“老大,就这么不管老十四的死了?”孙田无奈一笑:“管?怎么管?这东阜无门无派,武力高强,行踪不定,亦正亦邪,非男非女,做事率性而为,口味独特,不爱男女,独好牲口,谁都不想没事招惹这样的一尊煞神,鬼知道这个神经病啥时候又得发作了,因而江湖人见之都客气地称他为粲王。诶,罢了,罢了,还是继续我们的任务吧。”
此时,官道上的另一边一辆马车正在极速奔腾着,车上共三人,都神色疲惫,好似彻夜未歇,御马之人虽腰杆略弯,身板中却显着硬朗,可见是一个练家子,车内二人只是对着坐着,纵使马车如何颠簸,依旧不言不动。
“哒,哒,哒。”虽昨有暴雨,泥路一片狼藉,马蹄声在早晨无人的官道上仍清晰可闻。马车走着,远远地望见了一块石碑,上书巨型“大理”二字,车内人此时也借着缝张望,观其字,一个声音传出,“终于要到达大理境内了,李老弟,真是辛苦你了。”
“何妨,何妨,任兄客气了,昨夜若非尔等二人,只怕我李某人已经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只能说我等三人气运未尽,竟遇上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粲王东阜,而其刚好与我师门有旧,真乃万幸。”
言语间,马车已驶到一个分叉口停了下来,车上二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其中一人发声问道:“李老弟,你真不与我们一道同行了吗?”
“任兄,陆兄,小弟此行为师门所托,恐不能同行了,就此别过,忘二位莫怪。”
“李老弟,千万不要这么说,还有,请称呼我的原名吧,宋墨存。”
“啊。。。原来你就是。。。哦~那么,宋兄,任兄,再会。”
“老弟,下次有缘我们再浮它一大白。”
逃出生天的李云宇、陆仁、任长笑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陆兄,依照红袖的情报,阮存之最近就在这附近,只怕我们还得自己寻找一番。”
“任兄,莫急,瞧,前方好似有个院子,不妨前去看看。”
待二人走近院子,院子中一股药草的气息四处扩散进入了二人的鼻中,二人心中默默念叨:“只怕应该就是这里了。”
轻叩院门,一会门开了,一个妇人出现在门后,此妇人无楚冥雪般美丽动人,也无含笑般妖娆妩媚,然是那么平淡典雅,纵不再年轻,却依旧是个美人儿。
“二位,前来可为何事?”声音中带着一份随和。
“夫人,请问药圣阮存之可在这附近?”陆仁问道。
妇人观二人着装虽已破败,却依旧器宇轩昂,只道恐非常人。“阮存之前些时候刚出去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那么可否容许我二人在此等候,我这位朋友需要向药圣求医。”陆仁又问。
“无妨,只是他出去时候不定,二位只怕是得一阵好等。”妇人边说边把二人引进院落于正屋里坐下,取了些茶具为二人满上,“二位可喝点茶水,慢慢等候。”
“多谢夫人。”二人一齐答道。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院落的大门再次打开,进来了一个高挑的背着药篓的男人的身影,此人放下药篓,又与妇人交谈了几句,便径自来到了正屋,略带歉意地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阮存之,药圣二字却万万不可当,本人只是小懂医术,江湖上的朋友谬赞了。方才去山上采了点药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顺便介绍一下,之前接待你们的那位就是我的内人水易寒。”
“阮先生客气了,多谢夫人款待,我等前来只是为了请你帮忙解一下我边上这位身上的毒。”陆仁开口道。
“哦?你这位朋友体质独特,极不易中毒,这只怕不是一般的毒,且容我看一看。”阮存之一下子来了兴趣,伸手握住任长笑的手腕,轻轻一把脉,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时,水易寒正巧也进了屋子,看到阮存之的表情,也走上前来,把住了任长笑的另一个手腕,几息后,美目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看向阮存之点了点头,道:“这只怕是师姐所下的毒。”
阮存之答道:“我早就猜到是她下的毒,一般的毒要解何必找到我,只是没想到,这毒的毒性竟如此之强。”
陆仁在边上听了暗暗皱眉,却也出声道:“我这位朋友中的是干城阁药堂主毒仙含笑的天香断肠散。”
“想不到她真的把那个药方炼出来了。”阮存之听了,叹息道。
“诶,师姐这毒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想来那另几个方子她也应该有了眉目。”水易寒不知想起了什么,也叹息道。
陆仁见二人有些跑题,不禁出声问道:“阮先生,可问我这朋友能否得到医治?”
阮存之看了看任长笑,道:“虽然你这位朋友功力不俗,体质独特,又守住了心脉,但其近日来多次强行催动内力,使得毒性已经遍布全身,纵使现在短时间内尚未有大的影响,却会使得毒性发作的时间大大提前。想要医治不难,但想要根治却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想要治疗就得尽快开始,娘子,你去准备些大桶以及沸水。”
任长笑笑了笑,道:“看来我还真得大大麻烦阮先生了,这段时间我二人就打扰了。”
“呵呵,没事,没事,解她下的毒也是一件趣事,她毒一个,我救一个,一直如此。”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阮存之目光有几分游离,看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尽写着回忆。
不消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阮存之去了任长笑的衣物,看到他身上的创口,也不禁吸了一口气,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舒了一口气,道:“你这筋骨果真相当强健,来,进到这个桶中放松坐好,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住。”似乎又想到什么,叮嘱道:“如果你有使身体抵制外物进入的功法一定不要使用,相反有助的则适当使用,切莫急功近利。”
任长笑听了阮存之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热情腾腾的大桶,脸色一正,神色一狠,牙口一咬,竟是一下跃进了桶去,突只听得传出了一声压抑了的大声的痛苦的闷嚎,惊起了院子里、屋顶上停落着的鸟,一下子一阵嘈杂的翅膀挥动的声音笼罩了整个院子,却依旧使人能听得清晰那悠长的闷嚎。
几息之后,嚎声逐渐变轻直至听不见了,桶上笼罩的热气缓缓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影,任长笑笔直的坐在桶的正中,头低垂了,众人贴近一看,竟是已昏迷了过去。
陆仁心中一片诧异,阮存之和水易寒也只得相互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