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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空房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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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我回到了学校,但是我不能跟胖妞一样读初一,我插班在胖妞学校的小学部里读六年级。我茫然地看着班里满满的人,他们睁着奇异的眼睛盯着,好像我是一个怪物,我忽然害怕看到他们的眼睛,低下头不敢说话,双手在桌屉里紧张地抠着。
一下课,我就跑去初中部找胖妞,她的身影浮在人群里,和旁人大声笑嚷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挤过去,听到她旁侧的人笑着挤兑的话,“喂,你的小跟班。”我没有理会,拉住胖妞的手,一脸高兴地看着她。
“胖妞,放学我们去哪里玩?”
“你怎么又来了,跑来跑去的,不累吗?”胖妞一脸的不满。
“我一点也不累。”
“铃响了,你还不回去?” 胖妞一脸不耐烦地,见我还拉着她的手,就甩开我,“拜托你,你不用上课,也不要阻碍我上课。走啦!”
我看着胖妞远去的背影,忽然委屈起来。她妈妈不让我跟玩,她不喜欢我黏着我,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一只癞皮狗,我一点也不想黏着她,甚至讨厌这种感觉,但我就是忍不住跑去找她,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学校里,没一个人和我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烟雨死了,姥姥死了,都是因为我。村里的大人纷纷说我是扫把星,让孩子离我远远的。他们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我,我害怕一个人呆着,想走过去跟他们说话,但他们都走得远远的。
只有那些调皮的男生,会接近我,把我围在中间嘲笑,恶意地把桌肚子里的书翻到地上,也有放毛毛虫的,我不理会,也不想计较,甚至觉得有人欺负也是一件劣质的开心,起码我不是没人理会的。
后来,一位特别调皮的男生调到我后面,每次上课,男生把笔伸出桌沿老长,我一靠椅背白色的校服就是一笔一笔的行迹。我一直没跟老师说,想着只要我不理,他玩多几次就觉得没意思自然也就停止了。但是我没到男生玩得更起兴,我只好把椅子往前挪,想着这样了,这位男同学也该自觉了,但随着每次前挪,男同学的桌子就跟着前挪,校服后面的颜色也就越来越深了。
有次妈妈洗衣服,看见了校服背面的笔迹,问我怎么回事,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后来只好撒谎自己不小心弄的。为了不让妈妈发现,我想了好久,才聪明地想到带两件校服上学,即使太热天的外面套着件校服外套,放学了,就把外套脱下,穿干净的短袖校服回家。
这些我都可以默默忍受,只是那次,我忍不住啪地一声甩了男生一巴。那次我的校服外套不见了,我穿着件单薄的短袖校服,男生抓住了机会使劲地往我背上画,我依然不理。直到男生把我里面裹胸的带子扯起来,我又惊又羞,像炸了毛的猫蹿地站起来,一个巴掌就扇过去了。班里的同学都转过头看着我们,一副看猴戏的样子。老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我看看,又看看那个捂着脸的男生。
“张鉴扬,怎么回事?”老师生气问我,很显然不管怎么样,打人也是不对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这一下,老师更生气了,愤愤说:“老师没教你们吗,同学之间要友爱,你一个女同学违反纪律,还当堂打人,这是女同学的行为吗?说你还不吭声吗?”
我心里委屈,想哭,但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说话,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不说话叫你家长来,不好好教育才行。”
一听叫家长来,我心里就慌了,妈妈总是操心我,眉毛愁苦地皱起一团,我不想让妈妈又要为我操心,就急忙叫起来,“不要!老师。”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回事?”
老师咚咚敲着桌子,严厉地盯着我,那眼光就像一刀穿过我身体。
“我......他......”我嚅嗫着,说不出来,只好说:“不关我的事!”
“大声点,有同学知道她讲什么?”
老师朝我走来,我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哀求道:“不别叫我妈妈!不要叫妈妈!”
“老师,不关她的事。”后面的男生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所有同学都看着他,似乎也没想过男生会站出来,“是我,我用笔画她的校服,所以她就打我,不信,老师可以看张鉴扬的背后。”虽然这不是全部的事,但我从来没有那么感激过他。
老师朝我背后看了看,果然见有蓝的笔迹,也就挥手让我坐下,批评男生说:“画人家校服,这对不对?这么大的一个男生欺负一个女同学,你丢不丢脸?”
“不对!”男生大声说,一脸凛然,“丢脸!”
“那要说什么?”
我从没奢望过男生的对不起,想说不用了,男生却直直地转过来,看也没看我大声说对不起,我当时吓得坐在椅子上,没有反应。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老师,曾子扯张鉴扬的裹胸带!”
班里一片哄堂大笑,仿佛所有的蓄势待发就是为了这一刻。接着有人跟起哄地叫起来:“曾子喜欢张鉴扬!”
我脸刷地红了,又羞又怕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男生喜欢我,我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书,都说男生喜欢女生的方法就是欺负她,我下意识偷瞄了下男生,只见他涨红了脸,像块滴血的猪红。他看见我看她,脸更红了,眼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喜欢我是他的一个耻辱。
全班都在起哄,老师止也止不住,开始有人朝我丢纸球,吐舌头,有纸球砸在我眼上,眼眶一下子就是泪,但我不想哭,无论别人怎么欺负我,我都不会哭,一哭就输了。
一声尖锐的巨响,让整个班瞬时静了下来,是男生推倒我桌椅的裂响。我惊吓地站一边的墙上,男生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起来,一阳指地指着我,大声说:“我喜欢她,笑死人了!她不但是个扫把星,害死人,还有病,我怎么会喜欢有病的,你们听清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有病的!”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他,眼泪就流了下来。周围的同学听了,畏惧地盯着我,仿佛谁沾了我谁就倒霉晦气。倘若地上有个地洞,真想消失在地洞里,永远不出来。
男生说完,忽然就冲出了教室,直到放学也没有出现,第二天也没来上课。我患创作后应激障碍的事,在班里传来后,人们由扫把星改叫我精神病。很快这件事就传到妈妈耳里,妈妈拉我到校长办公室坚持讨个说法,不然的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