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鸦不是妖》玉折君

4、错误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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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这天下人都扒不出的卦，卿娘居然知晓。可见这“同轩”是个厉害角色。不过——我拂拂本不存在的尘灰，食指在卿娘额头上一弹，被定身的她便直挺挺倒地。当武侠遇到仙侠，再好的剑法招数也只能败在我一根手指上。哈，真是想想都霸气。

　　不过，我可没有忘记法力反噬。

　　我望着倒地不起的卿娘，想着那所谓的法力反噬到底何时出现呢？我就这样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居然一直没反应......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自己用的到底是仙法还是妖法。冥界鱼龙混杂，我们自然是有什么偷学什么，兴趣来了还会耍几把人间的武头。我的天赋可是出了名的好，十五曾经笑着说我虽比不上那些个神啊仙啊，在忘川占河称王却是有可能的。然而我对那条河无甚兴趣，也就断了他霸河收租的美梦。

　　好吧，我又在神游。不过，既然这么半天没反噬——

　　我俯身凑上卿娘紧闭的眼，开始念念唠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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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半天才下来，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即墨在楼下一眼就看到了我，关切的眸子里藏着笑。

　　我见着三儿瞥过来的眼神，声音都小了许多：“额......不不，是人太多，排队......”

　　三儿哼了一声，只道我是怕她不想见她。“不管怎么着，”她没好气地说：“你终究是个不明来历的人，我家公子好心请你一餐饭，现在吃完了咱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啊？这么快......”我直直盯着即墨,只盼望着能从他深邃的墨瞳里找出一丝不舍。

　　事实证明凤凰的眼睛都是近视，我愣是啥都没瞧出来。

　　“这样也好......”我略微失落地摆弄着小指，“你们要去哪？我送送你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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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送别应当是“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这样的意境。可我们路过的全是人声鼎沸的华街，所见的都是笑脸吟吟的老板脸。更错误的是。与即墨同行的不是老丑的瘦马，而是一个妖娆的美女。

　　“哇！这是什么，即墨？”我蹭到一个老人身前。他手中一根长棍，顶端插满一串串的红果子。我望着那红彤彤的东西只觉得食欲又增。

　　“这是糖葫芦。”即墨凑过来，“没吃过么？”

　　我赶忙点头如小鸡啄米。

　　于是我得到了一根酸溜溜的糖葫芦。在此我不得不澄清一句，并非本凤凰孤陋寡闻，而是人间的食物取名太文艺。如果即墨告诉我那就是糊了糖的山楂串，我一定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舍不得吃。

　　但我今天看上去真的很像傻子。

　　即墨扫了一眼四周来往的人流，突然过来拍拍我的肩：“十一，你先前不是问我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吗？”

　　闻言我赶忙吞下半颗山楂，“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集市。”即墨笑看我的呆样，“泽城是大昱最繁华的城镇之一，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人在这里买卖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我的眼睛亮了。要说为什么那就是我对人间的集市向往已久。话本子里集市都是最热闹的事发地点，什么英雄救美什么桥塘初遇，前两天我还特意问了旅人哪里最热闹才来的泽城，没想到不知不觉我已身临集市之中。

　　这下我乐了，拉起即墨的袖子便央他陪我逛街。

　　即墨似乎心情颇佳，不但陪我还耐心地为我讲解各种小玩意的来源用途。我咋舌地看他，发现这人和伊未仙君一样博闻，上至洪荒下至大昱，他一直是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诉说那天地八荒的故事，却在平静里透着心惊。

　　我在路上特意偷偷瞅了三儿一眼，发现她的脸色果然如我想象般难看。生什么气啊，我腹诽，我又不是个女的你吃什么醋。当然，事实是一路上不仅三儿一个女的，即墨的容貌引得街上众女子频频回头，每个女子都是一副吃醋的难看脸。噢，难道她们是羡慕我和即墨粘太近了？

　　我们走了三条街便也逛了三条街，许久，直到一个稍稍冷清的巷角才停下来。

　　“就到这里，你已经送得够久了。”三儿扫我一眼，语气生硬。

　　我望着即墨依然温雅的眉眼，哑然也涩然。

　　我说：“即墨，你人很好很亲切。”

　　三儿挑眉：“这是当然的。”

　　我又说：“我看你第一眼时就相信你人很好很亲切。”

　　即墨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我沉默一会儿：“即墨，你见过凤凰么？”

　　他疑惑看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凤生五雏，凤凰只会有赤青黄白紫五色，你见过黑凤凰么？”

　　他摇头：“这个......只听说过。”

　　听了他的回答我顿觉心伤，喉咙像哽着什么吐不出咽不下。可我知道我必须说点什么，不说他就走了。

　　我张口：“你......”然而一个“你”字却突然卡在那里，因为我看见即墨身后蓦地冒出个蒙面人，明晃晃的短刃反射着森冷寒光直朝即墨刺去。

　　嚓！

　　我正欲惊呼，旁边的三儿却急速出剑，一剑刺中那刺客的心脏。可刺客冲势未停，即墨一个侧身躲开，他便直直倒在我脚下。

　　哎哟喂呀，我看着他痛苦的面容心里却感叹：你们总算是来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心理活动实在太过诡异。可这全部是我策划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__╰)╭

　　这要追溯到之前我用定身咒搞定了卿娘，然后我欣喜地发现居然没有法力反噬？！这世上最伤感的便是有缘无分，我知道此番我一下楼便要与即墨道别，可我无依无靠没银子不说，还对凡间一无所知。若没有个朋友照应势必要被折腾个水深火热。

　　一想到今后的凄惨人生，我便不得不想点办法来阻止。

　　所谓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又对卿娘使了个催魂咒。催魂咒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就像催眠。简单说来，就是你要她做什么她便会记住然后下意识地去做。

　　我思索再三，决定让卿娘派她那什么楼的人来抓我和即墨。理由便是我们吃了霸王餐，三儿给的银票是假的。我想如果成功，那我就能和即墨一起待在集云楼洗盘子，这样也好培养培养感情，多听他讲些我不知道的事儿；如果三儿太生猛撂倒了所有人，那我就去替即墨挡刀负个伤。即墨那么温和的烂好人一定不会弃我于不顾，结果是我依然可以和他多待一段时间。

　　可是方才那一路上抓我们的人都没出现。我只好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只盼着卿娘动作能快点，刺客的尖刀能磨钝点。

　　现在他们来了，只是——我看着刚才还冲劲特么高的刺客，如今却已咽了气，心里忽地有了一丝慌乱。

　　三儿，大家都是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

　　卿娘，我说了只是抓你为什么要拿刀来砍还一蹦三尺高？

　　我看见蒙面人越来越多，层层将我们围起。即墨将我一拉带入墙角，三儿就在我们面前如死神般收割起一个又一个生命。

　　一滴血溅在我脸上惊动我呆木的神经。我忽地发疯似地要往外跑。

　　“回来！你要做什么？”即墨从身后牢牢拉住我，直到我的背脊再次靠在墙上。

　　我抬头，看见他微蹙的眉。“死了好多人......”我轻轻道，手脚发软，竟有种想哭的感觉。奇了怪了，明明在忘川的时候我天天见的都是死人，却从不曾这样难受。

　　即墨一听我的话，神色似乎也温和了不少。“别看。”他一步挡在我身前，“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本与你无关......抱歉。”

　　我听着他的抱歉心里更加慌乱。这些人本是我要卿娘派来的，可这戏似乎演得也太真些，真到完全偏离了剧本发展。我一凛，难道是催魂咒没掌控好下错了？或者，卿娘压根就没有中催魂咒，法力失效了？

　　思绪乱舞间，却有一个刺客突破三儿的防线直冲过来。我霎时惊得魂都散了一半，随即却又猛然想起即墨在前面！！

　　这件事本就是我的责任，而且要即墨孤身面对一个持刀的刺客----我想都不敢想，于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了开去。即墨没料到我会在背后如此大力地推他，一个趔趄便远离刺客几步。

　　我一步哆嗦着挡在他和刺客之间，只觉手脚软得更厉害。咬牙欲捏个定身咒，突然眼前发黑，竟是很没出息地一头往地上栽去。

　　什么情况……难道是迟来的反噬？我在心底哀呼，管理三界的神仙啊，你能不能不要打瞌睡！你这样我很难过……不过转念一想，好歹也是个凤凰，被人砍一刀不至于会死吧？而且就算死了也可以回奈何桥找十五算账。想到这里，我稍稍放心地晕过去，晕前还嘱咐自己待会记得抓住对方的脚，好让即墨快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