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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偷是侠? ...

  •   我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两手空空肚子也空空,只觉得十分无奈。

      这情况要追溯到几天前我见了伊未仙君。他神乎玄乎地告诉我:欲知前世,必上凡尘。于是我在和鳄鱼一家老小抹了眼泪告别后,独自一人来了凡间寻找我的过去。每只妖都有一颗八卦的心,更何况是扒自己的卦。我寻思着一只凤凰能在人间有什么过去,难道是落草做了鸡?我就这么一直幻想,却偏偏忘了一件残酷的事实----这是凡间。

      三界早有共识:人界是三界之本。于是天帝下了禁制:无论是仙是妖,入了凡间法力都将大减。如果擅用法力,还会遭到严重反噬。

      其实规矩对于上位者只能算个屁,可对于我们这种小妖小怪那就是必须恪守的原则。所以,如今我连一文钱都没有,怎么吃饭着实成了最大的问题。幸好对自己施法是不用受反噬的,这几日我深刻地发现这里重男轻女之风如此严重,以至于我不得不将自己变成个男的。而在我几百年的日子里,就属十五与我最亲且长得最差强人意。于是,我果断将自己变作十五的样子。

      说起来在凡间待了几日也知道了不少信息。比如这片天下已几经更迭,如今推翻颛朝的大昱成了掌权者;比如江湖上有两个组织是万万不能惹的,它们就是九攸楼和云隐。

      可这些东西怎么听怎么遥远,现在我就是一只饿疯了的鸟,啄乱了自己的毛也不知道怎么抢食。

      秋风过耳,路边的梧桐都抖成了筛子。一片大枯叶悠悠挡在我面前,遮住了我观察行人的视线。

      自从伊未仙君说我是一只凤凰,我那小得可怜的自尊心便咕咕膨胀起来。我觉着身为一只凤凰豪气地离家出走就不能再回头,就算要饿死也得撑出一条路。于是,所谓侠字走天涯,我决定劫富济我这个贫。不过说到偷盗这门手艺我也是不赖的。当年偷老六的胡桃偷出了水准,保管手中的胡桃换成了胡桃夹子,他还能毫无知觉地嚼个嘎嘣脆。

      正思索间,路边突然走出个青衣公子。我眼前一亮:哟,好一个翩翩公子!

      我移动着脚步从侧面瞅瞅从背面瞧瞧,这人分明就像个文弱书生。他身上的锦绣缎子虽不打眼,乌色的螭绣却比街上那布商还要精致几倍。看那步履那气韵,寸寸都是一副清贵样,这种人最好打劫了。

      目标锁定,我的眼睛聚焦在他腰间花纹繁复的锦袋,这里面除了银子还能是什么?

      怀着一颗乱揣的心,我跟上他。我把表情僵得死死,努力扮作一个游荡的路人。劫富济贫几个字也不断在脑中回响……

      可正当我准备出手时,一道人影忽地自眼前而过,“啊,对不起!”那人影故意撞了青衣公子一下,左手快速麻利地勾过他腰间的锦袋。不过一眨眼,青衣公子的腰间竟空空如也!我抬头,发现那个偷儿正捂着战利品埋头狂奔……

      我对着偷儿的背影呆了足足三秒。

      所以本凤凰第一次在凡间偷东西居然还被抢先了?!这么一想心里就怒火中烧,我俯身拾起一枚石子朝着偷儿就掷过去。这枚石子杂夹了怨气怒气和我的法力,所以它连个正常的抛物线都没走就直愣愣砸在了前面那个偷儿的后膝上。尽管他连个哼儿都没有,但我灵敏的听觉已经告诉我:那家伙的膝盖怕是碎了。

      我大摇大摆地踱到伏地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偷儿面前,从他手里夺过东西,再恶狠狠道:“敢抢东西!不要命了!”话说完,却诡异地发现对方吭都没一声。我低头,结果地上的人也怔怔看着我,那表情迷茫得像只小呆猫。

      我被他这么盯着也迷茫了。“看什么看?快滚啊!”我做出厌恶的语气,眼睛却不断示意他快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听到锦袋的主人追上来了。那公子哥估计是发现自己的东西没了,这才急忙往前追。这偷儿虽然可恨但总归不算什么大恶人,我可不想看见他被失主痛打一顿再上押官府什么的。

      那人果然识时务,我一要他滚,他立刻忍痛爬起来直往前跑,背影一瘸一拐的甚是可怜……

      我好奇地想看看这锦袋里有多少银子,于是将袋子一抖,抖出来一个印章。

      再一抖,没了。

      “……”十五,幸好我顶着你的脸只丢你的面子……

      “你让他跑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语声清淡听不出情绪。

      “是啊,”我回身将锦袋印章一并递给后面的人,“偷儿活得也不容易,你就别......”,“追了”两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我望着身后青衣公子的脸,愣了好半晌。

      十五曾经说过有些修为高的仙君倾城倾国,貌绝天下。可我忽然觉得长得漂亮的也不一定非要是仙,面前这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就很符合。

      这青衣公子哪怕算不得绝色却也是绝韵。那温润如玉的脸让我移不开眼。想它奈何桥上走过多少人物,竟再找不出一个比得上他的清绝。我眨眨眼,我认为我应该记住他的样子。

      “原来小兄弟也有怜悯之心。”对面人却把我的痴迷眼神当做白菜萝卜,“总之,多谢小兄弟的‘不偷之恩’。”

      他这么一恩直把我恩个激灵。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本意的确是来偷他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英勇捉贼侠义心泛滥?

      “呃......哈哈......”我干笑几声,“这个......大家活得都不容易啊......”我知道我是在乱扯。对面人只淡笑看我,不发一词。可是被他那样清淡的墨瞳一望,我局促得手都没处躲。他这种人似乎天生就自成一股威严,非富即贵。

      沉默更显尴尬,我借着不远处集云街上的清歌马鸣,索性一摊牌:“这个实在是对不起......我独自出门一文钱也没有。”说着还将自己的布兜翻个底以示清白。“其实我已经饿了三天了......”我努力做出个苦脸,其实不需要怎么摆,我的脸已经够难看了。

      “独自出门?”竹青衣的公子却是略有斟酌:“你离家出走?”

      “我,我没家,流浪而已......”是啊,我突然有点小感伤。虽然我口口声声说那忘川河岸是我家,但实际上我潜意识里还是明白:我与那些爬行种不同,是个飞不高的流浪鸟而已......

      “小兄弟没有亲友吗?”对面人略带惊讶,却在看见我眸中的失落时露出一个和煦的温笑:“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不过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即墨,不知小兄弟名姓?”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叫川十一。”一听到他自报家名,心里竟腾起几分喜悦,我兴致勃勃地同他说:“你就叫我十一好了,就是数字的十一。十一十一,这名字很好记吧?”

      “嗯,的确很好记。”他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可是即墨,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我问。

      “找人。”即墨的眼睛像是化不开的深潭,“找一个故人。”

      我扁扁嘴不好再问。于是只能认真地开始寻思下一个话题......

      “咕——噜——”噢,我才想起来我饿了......这两笔极其不和谐却又非常称职的声音把我和即墨的目光撞在一起。

      “哈哈......”他居然笑了!“你果然饿了。”他的笑声很清朗,听着很舒服。可我却只想捂脸。“好了好了,”他止笑,“既有缘那便是朋友,今日我就请你一餐。”

      “好啊好啊!”我就等着他说这话呢,“既然要请我,那我就要去最好的酒楼!”

      “最好的酒楼?”即墨失笑看我。

      “不错!”我斩钉截铁道。

      **

      街上林林立立摆满各种小摊,有人挑着担挂着木篮喊起了叫卖声,一声比一声远。热闹的街道上一位青衣公子悠悠踏着步,我踩着影子跟在他后面。

      转过路角便是有名的集云街。悦耳的琴箫声相映而出。一线清音自一座高楼里婉转泻出,邻近的商贩路人都噤了声。而那座高楼的门前龙飞凤舞地墨洒着三个大字:集云楼。

      集云楼是泽城乃至大昱最富盛名的酒楼。之所以极富盛名,是因为它不光菜好酒好,还贵得连西边第一的青枫楼都望尘莫及,于是这么多年来集云楼的名声经久不衰。

      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天下第一贵的集云楼门前。

      “这里是泽城最好的酒楼。”即墨停在集云楼前,听着曲儿缓缓解释。

      “泽城?”我的神经结显然还未解开,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是一个叫泽城的地方。

      “这里原名为青泽,成为前朝帝都后改名泽城。”即墨耐心为我解释,“而集云楼便是当年颛朝最好的酒楼。怎么样?可合你要求?”他睨我一眼,笑中带着促狭。

      我仔细打量着所谓的“凡间最好的酒楼”,发现它的确是比其他地方大些气派些,于是很是满意地伸了大拇指:“好!”殊不知在我这声“好”里,某人神色一僵。

      然而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复了一惯温笑:“既然好,那我们进去罢。”

      **

      我没想到迎客的竟是位清秀女子。我以为凡间的女子只会在青楼和闺房里碰见,看来我对人间依然不够了解。

      那女子看见即墨的时候两颊竟泛起红晕,对此我很不满,深深觉得她的职业操守还不够格。然而令我纳闷的是,清秀女子看见我的时候居然愣了一下。

      彼时即墨随着另一位小厮正欲上楼,迎客女子却对着我的容貌做出讶异的表情。

      “容公子?!”她以一种压抑着的惊喜对我说:“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容公子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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