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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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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的鸟雀声自窗外细细传来,后凰望了眼泛白的东霞,又盯着云即的眼皮看了良久,不禁露出抹苦涩的笑意。
昨晚她蓦然提出的离开请求让云即惊讶万分。随即她抹了把辛酸泪,谎道自己如何赌气离家出走,如何越过重重限制,一路上又遭遇多少小怪小妖......咳,总之是千难万险出了门现在又思乡切切的小仙一枚。幸而云即对她的叙述半句应答也无,否则她还真没办法说下去。
他知道她在说谎,她也明白他不欲揭穿。云即总是这样闷着,不说。他在等她亲口告诉,而她,却打算永远不开口。
昨晚云即破天荒地非要和后凰一起睡,对此后凰十分不能理解。如果是通晓风月的伊未仙君在此,定要骂她一句呆----这分明就是因你要走,某人产生了深深危机感想和你多待一会啊!
事实证明某人真的很有危机感,一晚上把她搂得紧紧,害得后凰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僵了一晚......当然,如果伊未仙君在场他还要再骂云即一声傻,豆腐是这样吃的么?乃知不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次了!一般是趁机吃干抹净先斩后奏吧!
总之,两个笨蛋就这样睡了一晚,云即看着后凰僵硬的小脸,眼中笑意更大。他轻轻捋着后凰细软的青丝,怀里人也就迷迷糊糊会了庄周。
不过那都是昨晚的记忆了,现在后凰悄悄撑起半个身子,打算跑路。
离别总是伤感的。什么折柳什么行酒,即啰嗦又麻烦,关键是她不愿云即送她。她很清楚云隐的能耐,若是知晓她的去向,云即一定会派人跟踪。而她在人间又不能妄动法术,那么为避免被发现行踪,她只能像个贼一样偷偷溜出去。哎,真是想想都辛酸。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想到开门还得出声,她干脆从半开的窗户翻了出去。翻出去的瞬间,床上人的眼睫颤了颤,但终究没有睁开。
屋子外是一片簇白,后凰堪堪落在松软的草坪上,顿脚。满眼的簇白让她一时间恍惚,她依稀记得这是七天前云即送她的一院雪绒。那时她无意睁开眼,白色的冲击让她愣了良久。
“喜欢吗?”
“喜欢。”
“可我看你似乎不喜欢。”
“不,我是很喜欢。但我喜欢的是花,不是你。云即,你应该是坐拥天下的霸主,而不是整日拨土插花的花匠。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就是你要说的?”
“嗯。”
“那好,如果终有一天我让云隐霸主天下,你可愿做我的云后?”
那一刻她迟迟没有回答,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如今......后凰移开视线不再看那透明雪白的薄雪火绒,她心念一诀,很快身形缩小化作一只小黑鸟扑腾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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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我眨巴着眼睛以表示我的好奇,对面的说书人却装模作样地摇了摇那把风骚的木扇,答:“没了。”
一种无奈油然而生,这故事分明就已讲至高/潮,却偏偏戛然而止,我对着那双剔透好看的紫瞳翻了个白眼:“你耍我呢吧。”
“哎,”哪知说书的却叹气,“故事的确还未讲完,只是本仙君一向不喜悲剧,所以这后续也不愿细讲了。”
我的眼睛睁得老大:“悲剧?我的人生是个悲剧?”我转头看向一直坐在身旁的竹青衣色男子,他却只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不要为我的惊讶而惊讶,事实上,我正在听自己的前生故事。
昨天有个陌生男子跟在我身后喊了一天的“凰儿”。一番折腾下来,我总算是接受了自己失忆的处境。那时,这说书人就幽幽站在我身后,打量几遭才开口:“无碍,不过是被魔神的修复力量混乱了心智。多与她说说以前的事,唤醒她的记忆,不日便好了。”那语气就像掉了根头发一样轻松。
这说书人相貌平平,却偏生有一双紫水晶般的漂亮眼睛。看在他眼睛的份上我才乖乖坐下来听他讲故事。
只是有一事我十分不解。要说我的前事,最清楚的也应该是我或者身旁的“云即”。可这个从头到尾我都不曾见过他出场的说书人,又是怎么将我的事说得绘声绘色?对此,说书人答得理所当然:“本仙君博闻三界,世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
好吧,于是这位无所不知拽到爆的伊未仙君草草给我说了后续,说了连“云即”也不知道的后续。
后凰,也就是我,离开云隐总部后便找了个旮旯山坳待了几日。几日后天聚重云、百鸟朝东,我竟是隐隐有晋升之势。晋升便意味着历劫,我瞅了瞅那声势颇大的雷阵,知晓此番应受的是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然事不遂人愿,就在我忐忑地准备应劫之时,青龙神君带着追杀的天兵居然也来了。漫天乌云衬得天地一片昏暗,我全力燃起自己的本命之火,青龙神君见我仿佛见着了魔。
历劫本是凶险与机遇并存的大事。受得住天雷便一跃登天,受不住则神形俱灭。而我在生死攸关之时居然还能碰上追杀者,这说明我的命委实太差了些。命差的结果就是:重伤,将死。
那个名为“伊未”的说书人凑近我跟前,眉眼皆是笑。“那时你重伤将逝,本仙君一时心软偷偷聚了你的魂魄与肉身。你力量不足一开始还只是颗蛋,本仙君也只好将你丢入冥界好重新投胎转世。”他将手一摊,“谁知你并未过那奈何桥反倒在忘川河边住下来…..”
“啊,我居然去过冥界?”我被他的话一惊,突然对之前那个上天入地的自己暗暗羡慕。
“是了,要不是本仙君偶然知晓即兄所寻女子的样貌,只怕你现在还待在冥界哩。”说着又看向“云即”:“即兄,本仙君可是特意提点过她来找你,这其中纠葛不管你想没想通,这份人情可得认下,日后也好请我顿酒。”
我眨眨眼,表示不懂他的话意,可手上的力道却突地一紧。这时我才发觉那竹青衣色的男子一直握着我的手,如今倒握得更紧了。
“她找我?”“云即”的脸色有些怔然:“可我之前三百年留守人间也未曾见过她一眼。”
“哦?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聪明如你即墨上神,难道还不知她是谁?”伊未的眼神悠悠落在我被握紧的手上,“十一小兄弟可不就是你的‘凰儿’?”
我能感觉到手上一阵颤动,随之骤增的力道让我不由低呼一声。我一出声对方便松了手,我抬起疼出眼泪的眼睛,却惊诧地发现“云即”也正看着我,那眸中有着惊惧、疑惑和......悔?顿时我只觉心情大好,不禁恶劣地想像他以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说的都是真?”“云即”的语声有些飘忽,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可置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家十一只是用了变身诀换了张脸你就认不出,哎,说好的默契呢......”说罢还有模有样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心上一抖,你家的?我疑惑,我和这个说书的应该连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吧?
正想着,臂上却是一个力。“云即”早已起身,他将我一带入怀,我下意识地靠在他胸前,斜眼瞥至他清绝的侧脸。然后他朝那说书人勾起几分笑:“我不管她是谁曾经如何,她现在是三界最尊贵的神后,我会用几千年几万年来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