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乌鸦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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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就知道大师兄会做云主！”满场热议里，旁边的白衣少年显得兴致勃勃。
“这怎么说？”
“大师兄是公认的武功第一，这云主之位大家心里可都有数呢。”少年崇敬地朝云即看去，“大师兄可是琅山的风云人物，等他做了云主，想必很多人都会随他入云隐吧。”说着又邪笑看后凰一眼，“特别是女弟子。”
后凰：“......”
“对了，师妹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少年颇为豪气地饮下满满一杯酒，“我是云朗，日后若有麻烦尽管来找我，师兄罩着你！”
后凰对云朗率真的性格很是受用，于是也自领一杯酒：“好呀，我叫云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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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酒水告罄，杯盘狼藉，月已中上。
后凰偷偷拿云朗的袖子揩了揩手，吃饱了便溜。真的，她不得不走了。
且不说万一云即回去见不到她，后凰急着回去的理由是：云朗之前喝得太高，竟不小心将酒洒在她衣服上。碧绿的酒液浸入浅红的衣衫，黏湿湿的感觉弄得她好不舒服。
后凰一路分花拂柳，幽静的小路也留下几星泥。她自以为健步如飞，哪知刚进屋就听见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是云即回来了。
这么快？后凰暗惊，走时她还瞅见他正与那汐颜公子对酒来着。可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她匆忙化作原身，整整尾羽装作一番赏月的姿态。
门开，风入。云即身上还残留了一丝酒香。他一进门便看见后凰仰躺在窗沿，头靠在竖棂，好一副赏星星的兴致。他隐笑看着这只乌鸦，也不点烛，任气氛在黯淡的月光里僵死。
“今晚可吃得尽兴？”就在后凰忍不住要跳起来的时候云即开了口。
一听这话后凰心下一跳，琢磨不透这个一贯心思细腻的少年到底是何意。她现在是鸟，自然也不能说人语。她振翅飞到云即的肩上，抖了抖毛，再飞到他手中一下下地啄他的手心。如平时一样，这个动作表示她在向他讨食。
云即饶有兴致地让她与他平视：“嗯？难道你还没吃饱？”后凰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今晚去了寿宴？
既然没有吃食那她也不想再与他耗。后凰扑棱翅膀欲飞回她的小窝，不料刚起飞，身子却被一只手给抓了回去。
“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么？”云即将她捏在手里，她从语声中听出几分失落。
她试着嘎嘎叫了两声，以表明鸟不会说话。然而制约她的手似乎紧了几分，竟让她无端生出一点恐慌来。
“云凰，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云即清淡的眼神盯过来，后凰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身体不禁一颤。似是发觉她的颤意，紧握的手松开，然而少年的眼睛依然锁定她的眸子丝毫不移。
“寿宴上的女子真的是你。”云即的语气是笃定，“你是仙是妖？”
后凰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茫茫然看着云即，不明白他何以这么肯定地一人自言自语到现在。然而她是鸟，即使云即相信她是妖，琅山千万个子弟却是不信的。她挣扎几下，欲从他手中脱离。
“你可知今晚寿宴上喝的是什么酒？”云即不管她的挣扎，话锋一转。
“......”
“梨花白，入喉清，香酒醇，淡无色。今晚云戚洒在你身上的酒是浅碧色，梨花白酒却是无色，你不觉得奇怪？”
闻言后凰猛然抬头，眼中尽是震惊之色，脑中一片嗡嗡。
云即却似不在意般抚过她侧边的羽毛，突又甩手“唰”地点燃烛火，“你看，”他的语气平淡却心悸，“这里的羽毛可不就是浅碧色？”
后凰慌忙查看却在转头时允然一惊----羽毛上真的有颜色！那是浅淡的碧绿色，映在深黑羽毛上虽不难看却很显眼。她看着被染色的羽毛有些愣神。
“这......算怎么回事？”原身发出的声音略微清细，但足以让云即听个清楚。听到后凰说话的瞬间他眼中有惊诧有欣喜，还有一点点失落？真是个复杂的人，后凰想。
“你试探我？”
云即抿唇沉默，眼睛却牢牢锁着她。
“云朗是你派过来打探我的？”
“......”
“那长长一串桌宴上只有那一桌白衣弟子里放了桂花酥，我以为只是偶然。”
云即抬眼：“像你这样通人性还吃饭的鸟我从未见过，好奇心使然，所以那么做。”
后凰忽地用力振翅，一下自他手里飞出，飞至半空又变成个少女。少女这次着了身乌色长裙，披散的黑发如她顺滑的黑羽。她咬唇看他，眼中尽是怒。“好啦，现在你看到了！”她生气道：“你满意了？”
云即呆呆看她，应是没想到她竟承认得如此干脆。半晌，喃喃道：“还真是个妖怪......”
哪知此话一说，后凰眼中怒意不减反增：“喂！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妖怪？！”好吧，虽然她真的只是个妖怪，但被人一眼认定自尊上还是受不了----难道她长得就那么阴森可怖，让他一眼就联想到妖怪？
“你不是妖怪，那是什么？”话间，云即的眼神已平静，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我......”后凰语塞两秒，“我是神仙！”被人当做神仙总比当做妖怪强，而且她下意识地认为不能告诉这个上神转世的人她的真实身份。
“神仙？”
“是啦，你要记住穿黑衣的不一定就是妖，穿白衣的也不一定就是仙。而我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乌鸦仙。”
“......那你这只乌鸦仙来我琅山做什么？”
“这里灵气浓郁，”她眼中有微不可查的朦胧，“我被妖怪所伤，是特意来你们琅山疗伤的。”
闻言，云即想起初见她时那血痕遍布的伤口，真真假假的话让他姑且信了几分。
云即：“你叫云凰？”
后凰：“嗯？我？不是，我叫......小凰。”
云即：“小凰？这名字听起来不像只乌鸦。”
后凰：“我......父母望女成凰呀，多好的寓意。”
云即：“......你的伤呢？快养好了吧？”
后凰：“......七七八八了。”
云即：“还要在这待多久？”
后凰：“这......我现在就可以走。”
云即不答，他突然走向前，这动作直让后凰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可对方更快，眨眼间手已如往常一样摸上后凰的头。他将语气放缓了许多：“别紧张。”
后凰浑身一僵。
“你不必太紧张，我明天就要走了。”云即的声音又回归温润，全然不似方才的严肃。
“什......什么？”后凰惊讶。
“我已继位云主，按照规矩明天就要下山去见云隐各处暗卫。”他眼中流露出温淡的笑，拍了拍后凰的头便信步离屋，“事情可多着呢。今晚我还得连夜看云隐的资料，怕是不能睡。还有什么事明早说，”他回头又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笑：“我先走了。”
后凰站在屋里追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看着云即长长的背影发呆。她心中极乱：我被他摆了？我告诉他了？他要走了？我紧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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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路静，云即走在小路上也不觉得凉。
其实他骗那只乌鸦来寿宴不止是因为好奇。
他从来是一个谨慎的掌局者。琅山、云隐，他习惯将一切握于掌中，就如他一开始就明白：云主之位非他莫属。那日练剑他分明从它身上感觉到杀意。一个智慧超群、对他抱有杀意的存在，即使他对它有好感，即使对方只是一只乌鸦，也是一颗无法掌控的棋子。因此，他需要知道它的底细。
世人少见妖鬼魔神，可他直觉它是一只妖。这是一个清晰却又莫名的直觉，但他知道自己的直觉从无差错。
当寿宴上出现一个少女时，他异常惊讶。因为那少女的眼睛与它如出一辙，灵动里透着天真。更关键的是，她们都爱吃桂花酥。他特意只在那一桌菜里放了桂花酥，并安排云朗候着。他知道它与他别扭定不愿以乌鸦的样子来赴宴，可它那么馋的一只鸟，最后肯定会不得不化成人形跑过来。
他怕她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要云朗留下点证据好让她哑口无言。结果在看见她真的哑口无言时，他却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
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位仙，可他看着她强装镇定死死瞪着自己的眼睛便想笑，这家伙的说谎技术还真不太好。
他趁机问她的目的，却只得到一个养伤的答案。听起来似真，却又不明白杀意从何而来。他继续问，她便越紧张。她喜欢强装镇定，可她的语句越轻松，她的表情越紧张。渐渐地，他看清了一直以来她眼中浓化不去的一样东西----恐惧。
是的，她恐惧。那恐惧埋得极深极深，他在初遇她时没能看清，却在那一刻看懂。
他突然想还是算了。一个对他恐惧的妖其实并没有什么威胁，不管那恐惧归因何处。况且......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她紧张，他心乱；她恐惧，他心烦。
还是不要逼她，明天就走算了。
想到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带了点涩意。凉风吹拂，他渐渐隐于叶深萧萧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乌鸦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