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偷春》官儿正

4、第四章 初识灵歌

　　第二天醒来，程双双浑身冰冷，柴堆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堆黑灰，里面还有些微微的红点一闪一闪。她用布包起娘留下的那个特殊的包袱，背在了身上，娘留下的包袱太特别了，还是要隐藏一下。拿出一张银票，揣在了胸前，背起包袱，往承乾街的方向走去。

　　承乾街离她住的承明街分别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承乾街里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那里的治安好一些，有正规的商行，可以退换成银两，还有专门的巡逻人员，不用担心银两被抢。程双双先走到一个普通的衣服铺子里，打算先换下自己这身衣衫变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再换些银两去爹说的江南找那位姓黄的叔父。

　　进门看了看，各式各样的衣服真是好看，她是个女孩，也想穿漂亮的衣服，可是那些都不属于自己，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一指“大婶，这件蓝布衫多少银两？”那旁的大婶正在绣花布，并不理睬，仿佛连程双双何时进的门都不知道，此刻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

　　那大婶中等身材，体态匀称，柳叶细眉挑的极高，额头光亮，皮肤也极好，一身绿色的绸缎衫上绣着大红的花，虽已是中年，却风韵犹存。抬头看了看程双双，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秀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让程双双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在自己平日在饭馆跑堂，各色人等见识的多，便站着不动，任由着打量。

　　“小姑娘，今年多大岁数了？”那大婶细声细语，声音格外好听，让人丝毫没有陌生感，反倒是有几分的亲近。

　　程双双并不愿与她废话，但若不回答又极不礼貌，便说道“今年十四了，个子长的小了些，大婶，那上面的蓝衣衫多少银两，给我拿一件吧。”她故意虚报了两岁，自己十二岁的年纪，若是一般别人府上的丫鬟也是在园子里打打下手，不可能让独自出门，此刻又背着包袱，难免让人生疑。

　　“个子小，说话倒是老成。”大婶走了几步，站在了程双双对面的柜台前，双手伏在了柜台上，虽是冬日穿的厚，也能看到她那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身子一晃一晃。程双双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心想这承乾街就是不一样，连这不起眼的小店铺中的老板娘都这样风骚，自己曾经住的承明街最大的衣服铺子里的老板娘也比不上她的三分。

　　“呵呵，你我都是女人，小姑娘竟还怕羞呢。”大婶扬起手绢捂着嘴上，冲着程双双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笑，那胸前的肉便颤的更厉害了，程双双脸已经有些微红，好在涂了黄姜，应该是看不出来。她镇定自若，心想若这大婶再这样没完没了，自己就去另一家买好了，又问了一遍“我赶时间，不能耽搁，还望大婶谅解，还是快些给我拿下那蓝色衣衫来吧。多少银两，您开个价吧。”

　　“倒是个急脾气，呵呵，姑娘为何非要这蓝色衣衫，你这个年纪，穿这鹅黄的正是好看，不如试试如何？”那大婶像是没听到程双双的话，竟然自顾自的把一件黄色的夹袄给她拿了出来。

　　“大婶，我肤质差，这嫩的颜色不适合我，若大婶不想卖那蓝色衣衫，我就去旁处看看了。”说完程双双抬腿就要转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了脚步，只听那大婶说道“你的脸洗出来，怕是要不那些施了粉的还要白上几分吧。”

　　自己是黄脸黑斑，几年了都无人识得，不想此刻却被一位卖衣服的大婶看了出来，程双双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破绽，想问却又不敢开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只是该赶快出了这门，还是转过头来问问这大婶如何识破了自己。

　　正待她思考之际，那大婶又是呵呵一笑，笑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程双双回头一看，那大婶眼中并无邪念，倒是调笑的意味更重，心中的担忧稍微减了几分。

　　“你定是疑惑我为何能识破了你，对吗？”那大婶看程双双站着不动，像定在了那里一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程双双见者大婶并无恶意，这里又没有旁人，便点了点头，也咧开嘴笑了笑。
　　“你这一笑，便更好看了，若是打扮出来定是个美人儿。”

　　“大婶，请问你如何看出来的，不瞒大婶，您是第一个识破的人。”程双双呵呵一笑，转身又走回去，和那大婶正对着面。

　　“若是旁人，定也瞧不出来。我最擅长易容之术，你这点小伎俩，在我面前却是经不起推敲的。”大婶扭了扭腰，晃了晃胸前的肉，用手捋了捋垂下的碎发，姿态风骚却不媚俗。

　　程双双没想到，这大婶竟是个江湖中人，果然人不可貌相，刚进门的那一刻，看到那大婶专心的绣花，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女人，待看到她的腰肢和容貌便觉得风韵气质不是一般人，没成想却是个深藏不漏的。

　　“没想到大婶是高人不漏相，是我班门弄斧了，呵呵”想到大婶是江湖中人，程双双边双手一抱拳，行了个江湖中人常做礼。

　　“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见识，莫要一口一个大婶的喊我了，凭白被你喊老了几岁，叫我云姨便是了。”云姨摆了摆手，面上收了调笑的神色。

　　程双双心想，自己随便进了一间铺子，都能遇到这样的江湖高手，若是真的独身一人下江南去找那黄叔父，莫说没有自保的能力，就算是有，怕是在江湖上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当下便起了拜师学艺的心思，但这云姨虽然看面相不是恶人，自己却也对她一无所知，心中又有些犹豫。
　　“云姨”

　　“哎，这店里只我一人，你若是想跟我功夫，便留下来做个伙计吧。”这云姨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还没等程双双开口就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可是娘的书中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是掉下来，砸到头上，也会被砸个头破血流，不可轻信他人。

　　“多谢云姨，能得您青眼，不胜荣幸，但我的确有要事在身，来日若有机会……”还没等她说完，云姨又摆了摆手，“行了，你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能有什么要事在身，怕是家人都不在了，去投奔什么亲戚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不是随便就收徒弟的，若不是看你心机老成，处事不惊，是难得的好苗子，我才懒得收你。”

　　人就是这个样子，赶着不走，打着倒退，机会越是来的简单，越不懂得珍惜，眼看机会就要转瞬即逝，就越是迫不及待的去抓住。

　　“云姨……”程双双想了想，自己去江南找那黄叔父也不是很靠谱，前面刚有白大伯的教训，先不说那黄叔父还在不在江南，就算是在，去了还要劳烦人家照顾，实在是不自在，不如自己在外边打工，正好学些本领，以后能有本事独自闯荡江湖也不错。

　　“若是想留下来，也是要干活的，我这里原来也有个小伙计，前几日刚走了。我管吃管住，不开工钱，你负责给客人送些衣衫和布料，我闲暇了，可以教你些功夫和易容之术，但你不可向他人卖弄，如何？”云姨霹雳巴拉的把程双双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连干的活计都安排好了。程双双想了想，罢了，就这样吧，娘的书中写了，要随遇而安，遇到云姨就安定下来，嗯，那就留下来。

　　“嗯，多谢云姨收留。”说完程双双便又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你倒是个见过世面的，这礼行的有几分江湖人的感觉，但以后却不要行了，凭白暴漏了身份。”云姨绕过柜台，步态轻盈的走到了程双双的面前。

　　程双双看着她的步伐，这么轻，定是也会轻功，不由得又有了几分敬佩，对自己的未来的功夫也有了几分的向往，何年何月自己也能像那江湖高手一样飞檐走壁啊。

　　云姨拉过了程双双的手，让程双双冰凉的小手瞬间有了些温暖，她想起了娘牵着自己手的感觉，娘的手那么软，那么暖，此刻看着云姨，倒是有了写亲人的感觉。“以后你便住在后院东边的屋子，里面被褥倒是有的，不过也已经有些日子没打扫了，我先带你去看看。”云姨拉着程双双的手，绕过柜台，到了一个通往后院的门口，正要掀开门帘，却听到一个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云姨，我家公子的衣衫可是做好了？”云姨和程双双听到声音后，齐齐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男子，长衫而立站在门口，白皙的脸庞，眉毛就如画上的一般，眼睛炯炯有神，碧波荡漾，灵气逼人。程双双心想，这样的俊秀的少年，清贵的气质油然而生，让人仿佛觉得是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宁静了。

　　云姨早已送了程双双的手，刚忙过去招呼，“原来是灵歌啊，你也知道，近日都是我一个人忙活，你家公子的衣衫，怕是还要等上个两三天了。”

　　那叫灵歌的少年却转头看向了程双双，程双双正盯着人家看，这下两人看了个正着，灵歌嘴角一翘，对她笑了一下，唇红齿白，分外纯净。然后向云姨问道“这是你新请来的伙计？这丫头倒是看着机灵，绣活可也如你一般精巧？”

　　云姨顺着灵歌的目光，也看了看程双双，答道“她还是个学徒，现在还做不得活，只是跑跑腿送送衣衫罢了。”

　　“我家公子急着穿，还烦云姨今儿个赶夜也要缝出来。”灵歌说着便从袖口里拿出了一袋银子，塞到了云姨的手中，云姨也不推辞，接过来就踹到了自己的袖中。

　　“既然有了送货的伙计，那明儿个就让她送到府上吧。可有名字？”灵歌前半句对云姨嘱咐完，后半句却是在问程双双。

　　“程双双，见过公子。”程双双对着灵歌行了一个女子的礼。

　　灵歌又是一笑道“直接叫我灵歌便是了，我叫你双双可好？”程双双心想，如此的气质却这样平易近人，但对灵歌越发多了一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