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些事》叶子EVA

4、亲人

　　第二天坐大巴到火车站，叶子一个人还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祥子径直走到叶子面前，“我能坐你旁边么？”“嗯”，叶子昨晚想了很久，如果要因为别人的喜欢，而拒绝一个跟自己有同样梦想的人，那是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既然已经开战，那就勇敢面对吧。

　　回到A市，叶子没地方可去，在火车站打电话给爸妈，妈妈在电话里说，“我陪你哥在外地参加培训班，你爸爸在外出差，你要不然去陈叔叔家住一段时间吧”，叶子沉默了很久，挂了电话。她想就算她任性的挂掉电话，就算她任性的离家出走，也不会有人找她吧。她想了想，准备做公交车去找小北。祥子家的司机早早就在火车站外等候着，祥子坐上车，想着叶子估计也要回家了，再见到她也要等开学了。也许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在经过公交车站的时候，祥子一眼看到了叶子，他叫司机立马靠边停车，他在车窗里，向后大声喊着叶子的名字。叶子回头看了看，看见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就停在路边，祥子坐在车里向他挥手。她小跑过去，祥子开了车门，“走，我送你回家”，“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好”，“这边不准停车的，你再不进来，交警就来了”，“……”，祥子看见叶子皱着眉头，心想估计这女孩子又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边。

　　“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XX市”
　　“这么远，那你坐公交车干什么？”
　　“我去学校”
　　“学校？”
　　“嗯，往学校开吧”
　　“……”

　　到了学校门口，叶子向司机说了句谢谢，转身下了车。祥子追出去，“你去哪？”，“再见！”，叶子径直跑向了爷爷的超市，她迫不及待的要送给他们礼物了。老远的，叶子就看见小北坐在超市外面，舔着雪糕，她冲小北叫到，“死小北，还是这德行”，小北回头一瞄，把雪糕一丢，就冲着叶子奔过去，结果，他突然停住，他看见叶子后面，祥子站在学校门口，老远的看着他。直到叶子站在他面前，“喂，看什么呢”，小北才回过神，朝着叶子来了个招牌式的微笑，“帅吧？”，叶子直接丢了个白眼，问道，“爷爷呢？”“老爷子在里面坐着呢”，叶子直接走进超市，小北还站在外面，他盯着祥子坐进了那个银白色高级轿车，然后就从拐角开出去了，他心里纳闷，难道叶子是跟他一起回来的？突然，听见老爷子吼了一句“死小北，又去哪睡觉了”，小北立马回过神，冲进了店里。

　　叶子给他一个盒子，“打开看看，这个比同人漫画要好看”，小北一脸无语的打开盒子。他看见一个精巧的木头房子，叶子打开后面的灯，一下子房子亮了起来。爷爷新奇的走过去，“叶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宝贝”，“在上海看到，觉得很喜欢，就想送给小北，让他改邪归正”，小北本来眼中都散着泪花了，然后又被“改邪归正”四个字给硬生生的逼回去了。他拿着房子，看着叶子，郑重其事的说了句，“谢谢，小的无以为报，要不以身相许？”，叶子看见小北那邪恶的眼神，来句，“送我我都不要，切”。爷爷看这俩孩子又开始吵嘴，乐开了花。之后，爷爷让小北把叶子送给他的那幅画挂到超市门口，说是增添点上海风情。然后，叶子扶着板凳，小北站在上面准备把画挂上去，无意中，小北问了一句，
　　“你和祥子一起回来的啊？”
　　“嗯”
　　“多说一句话你会死啊？”
　　“……，你信不信，我让你摔死”
　　“……”

　　之后，叶子就一直住在小北家里，两人白天帮着爷爷照顾超市，晚上爷孙仨坐在一起吃着西瓜，打斗地主。小日子过的很快活。但小北无意中总是看见祥子家的那辆银白色轿车，但每次都是在学校门口看到之后，车就立马开走了，他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也希望自己看错了。很多时候，他都希望爷爷，叶子和他三个人一直就生活在一起，像现在这样。自从叶子回来之后，爷爷开心了许多。他自己嘛，倒是总被叶子和爷爷连手欺负，不过他也挺乐意的。

　　有一天晚上睡觉，叶子早早就进了房间。因为叶子的到来，小北和爷爷也不得不挤在一个房间。爷爷躺着问小北，
　　“小北，叶子这样不回家，她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啊？”
　　“不会，叶子跟我说了，她妈妈只顾着照顾她哥哥，他爸爸也总在出差”
　　“这样啊，但总归是父母啊，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会有些担心的”
　　“老爷子啊，你是不是想赶我们家叶子走啊”
　　“熊孩子，说什么呢，叶子比你这孩子不知道懂事多少倍，你有哪天干过家务的？全都是叶子在扫地，拖地，我看你啊，就只会睡觉，你哪时候才能长大啊，真不让我省心，万一我哪天走了，你是要跟着谁过啊？”
　　“瞎说什么呢，老爷子，越老越糊涂啦，我谁都不跟，我压根就没爸妈”
　　“这孩子，那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我就是了，咋地。”
　　爷爷呵呵笑了两声。

　　叶子起来上厕所，在门口听到他们爷孙俩在争执，便坐下来，慢慢听着。听到最后，她也跟着爷爷笑了起来，她想到上次小北打架的时候，班主任要叫小北爸妈，小北那厌恶的表情，她明白离婚家庭的小孩，是有多么的孤独，可她内心是羡慕小北的，毕竟小北还有他爷爷陪着他，可是自己呢，虽说有个完整的家庭，可跟没有有什么区别。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回来很高兴，说是签了一笔大单子，然后饭桌上就问自己想不想去海边玩，她拼命地点头。可后来，海边就成了永远到不了的幻想。因为爸爸总是在外面忙。

　　叶子想着想着，心就开始刺痛起来。她缓和一下心情，起身准备回房，突然，房间里传来小北的声音，“老爷子，你要好好疼叶子，她一个人来这里，什么亲人都没有，我是把她当我亲人了，你也不准怠慢”，“哎呦，小北也知道疼人啦”，“说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她那人表面坚强的很，内心还不是一小女生，跟我没法比”。叶子积压的泪水，顺着脸庞慢慢留下来，这静静的夜里，她感到很温暖。

　　日子就在叶子和小北吵闹中度过，等到9月份开学了，叶子准备搬回学生寝室，爷爷拉着叶子说，“要是想吃什么了，就跟小北说，让他给你拿过去，缺什么了，爷爷帮你去买”，叶子感激地点点头，“爷爷，你保重身体，我周末就过来帮你，顺便收拾小北，哈哈”，小北在旁边冷汗直冒，“爷爷，我可是你亲孙子，你胳膊肘往哪拐？”，爷爷笑到，“哎呦，我哪时候有孙子了，你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叶子和爷爷两个人笑得开怀，小北在一旁气得直跺脚。爷爷说到，“小北，去帮叶子把东西拿出来，我们爷孙俩说说话”，小北真是气得干瞪眼，但也没办法，老老实实进去拿东西了。爷爷握住叶子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叶子，你知道小北这人，性子急，但心不坏的，我也知道他在学校惹了不少事，班主任都来找过我好几次，我不求他能够大富大贵什么的，我就怕他一个人在学校孤单，你平常多帮帮他，别让他走入歧途，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爸妈又不……，哎，真是作孽啊”，叶子看着爷爷无奈的表情，“爷爷，我明白，我会陪着小北的，您放心”。爷爷笑呵呵的望着叶子，“还是我们家叶子懂事，哪像那个熊孩子”，小北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反驳道，“天天熊孩子，熊孩子，我怎么也没看到超市卖熊掌啊？”爷爷起身，一个鸡毛掸子就飞过去了。

　　叶子和小北走向学校，叶子不舍得回头望了望爷爷，她感觉她就像离开家一样，虽然距离很近，但心中还是不舍。小北拍了拍叶子脑袋，来句，“干啥子，干啥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周末又见得到”，叶子瞪了小北两眼，小北瞬间觉得自己被冻住了。爷爷一直站在超市门口，望着那两个孩子的背景，挥着手。

　　也许一瞬间，你就再也看不到那个温暖的笑容。天涯咫尺，我们总想着我们有很多时间，可当时间慢慢流逝，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日日夜夜陪你长大的人。也许，爷爷对叶子来说，是一个暑假的回忆，也叶子对爷爷来说，却是一种托付。多久之后，叶子在病床前，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的悔恨，再也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