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植物人的你》百碧

26、第二十六节

　　晚上我没有去医院，曾亦儒直接把我送回了家。路上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他：“黎叶一在那里住了多久才出事的？”
　　“她没有在那住过。”我还是免不了惊讶地看向他，他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一定要领了结婚证再住进去。”也就是说，她从没有在那房子里住过。我竟然会有一种遗憾的感觉，我不是应该幸灾乐祸地在心里暗爽的麽。凌蕾然，你还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冷，不错。
　　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青兽还没有回来。换好拖鞋，走进房间，把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再把头发绑起来，这些已经成了我回到家之后的习惯性动作，做起来一点都不犹豫，也只有这些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还有点生菜，再从置物柜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但是绝对没有过期的面条。青兽肯定不会回来吃面，那就煮一人份。
　　青兽住进来也有半个月，但我仍然没有习惯有她在的这个家。或许是一个人生活得太久，有时候回到家看到另一双陌生的高跟鞋时我还以为我走错门了。
　　我看着锅里的水渐渐沸腾，最终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青兽。一会儿，耳边传来她听来好像是在故意压低的声音，“喂？”
　　“你在哪？做贼吗？”她也算是我生活中唯一可以这样说话的人了。我把火关小一点，不然这些水还不够煮两人份的。“我在医院。”行动先行于脑，我立刻把火给关了，一边快速走到房间准备换衣服。“你在哪个医院？”
　　“不是我啦，我没事，我在一一这儿。”她这句话说完，我拿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一？她和黎叶一熟到这种地步了麽。我冷笑了一声，声音却听来带着笑意，“没什么事，早点回来。”我得等她说完“拜拜”再挂电话，不能让她间接地告诉电话那边的那些人觉得我其实是个脾气一点也不好的不定时炸弹。
　　等她说完了拜拜，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做我刚才因为一时冲动而没做完的事情。看吧，要是我一个人生活，这些有损健康的情绪，怎么会总是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煮好面，我端着大碗坐在餐桌前，看了眼无人的客厅。可能是因为习惯了的缘故，所以才不会觉得这个客厅和刘川恒家的一样冷清。想到他，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刚像小偷一样从他家溜出来，而我今天称之为闺蜜的好朋友却光明正大地和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并且不用担心会被人以为在做什么亏心事。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周诺带她去的，不然以她的胆子，怎么敢踏进医院的大门？我刚才应该说，“你晚上可以不用回来”。利人利己，她和周诺可以更近一步，而我，也不用担心她半夜做梦梦到吴子淇后突然一个纵身从楼上跳下去。不过现在看来，我多虑了，她的人生在经历风雨之后出现了一道彩虹。她舍不得的。

　　洗完澡后我看了下时间，快要十点了，青兽还没有回来。我走到客厅，打开空调，再把空气加湿器放在茶几上，然后像粽子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频道一个接着一个换，略过电视剧，综艺节目，纪录片，新闻，我放下遥控器的时候屏幕上正在上演两只火腿肠打架的广告。直到这个广告结束我才觉察到我正在做的事情其实很愚蠢，我甚至找不到理由或者是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来解释我现在的行为。担心青兽晚归？担心她自杀？担心她想不开？算了吧，凌蕾然，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骗自己了。我在心里嘲讽自己。
　　关掉一切可以关掉的开关，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不听使唤地居然想到了吴子淇，他说，凌蕾然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永远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永远不会为他人着想，你永远见不得别人比你好。
　　我想这一定是性格使然，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令人讨厌的性格是怎样形成的。或许是潜移默化。
　　鬼使神差地，我像是得到了指示命令的机器人，快速地换好了衣服，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红太阳塞在外套口袋里。
　　我在想，我要以怎样的方式把那个地址说出口，出租车司机才愿意把我载到那去。我本不担心拒载这个问题，但是以前看到过一本小说，一般到了晚上这个点，司机是不会遵循他们的职业道德把你带到目的地的。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向女主角学习了，先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