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锁川

2、第二章

　　进了屋，我向那小哥说明了来意，他说一会掌柜的就来了，叫我先坐着等一会，见我在外冻得实在是冷，忙将烧好的水给我冲了一杯热茶，我感激的朝他笑笑，心想这人委实是不错的，寻常人家对青楼女子便多有轻蔑，而我一个伺候她们的小丫鬟，他能如此待我，我便觉得他这人人品委实是上乘，其实更多的是，我还没见过他进繁花楼过。

　　我抿了一口茶，觉得心里有些暖和后，那小哥也将今天要卖的胭脂都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摆好，他弄完后也无事，便坐下同我闲话家常来。

　　“小蚕姑娘今日这么早就来拿胭脂，其实以后有你们定的胭脂，就事先和我说一声，我为你留着，天太冷，就不用起来那么早了。”他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深的我心，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爱睡懒觉，因着这该死的懒觉我没少被烟柳骂，而在这么寒冷的天气，要我起来那么早，这无形中等如将我的魂魄拿去了一半，我一脸激动的点点头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小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举手之劳，小蚕姑娘不必客气”。

　　我放下茶杯道“叫什么小蚕姑娘，叫我小蚕就好”。

　　“那好，就叫小蚕罢，我姓林，叫林青，小蚕以后就叫我林青就是”他拢了拢衣袖，笑着说道。

　　我道“怎么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呢，小蚕就叫你一声林大哥罢，以后有事还需要林大哥帮忙呢”。

　　他点点头说道“那好罢”。

　　我们解决好称呼这个问题后，便聊了一些譬如哪家的狗突然发了狂，咬死了好几个人，最后被人逮住剥了皮，煮成火锅吃了，又譬如那家的少爷去逛青楼，被他家凶悍的妻子逮着了，追着打了两条街，直到那少爷跪了一天的搓衣板才罢休，再譬如那家的色老头，都年近七十了，居然还色心不改，娶了一为刚满十六岁青楼的女子做十八房姨太太，谈及此处不禁感叹，却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我原以为只有女人才好八卦，不成想这男子在八卦这件事上竟是一点也不输于女子，那林青说起这些事来简直是口若悬河，绘声绘色，让我在一旁听的好似亲临现场一般，我觉得以后若是没个什么事，多来找找林青也是个好去处。

　　那掌柜虽然爱惜那温暖的被窝，但一想到那工钱若是因为睡觉而溜走，他觉得还是先起来为妙，是以我正待和林青说着下一桩八卦时，掌柜他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了前堂。

　　我只好收起我的八卦心，林青向掌柜的说明了我的来意，那老头睁开他迷蒙的眯眯眼，瞧了我半响才道“原来是繁花楼烟柳姑娘的小婢小蚕呀，繁花楼不是一般都晚上才营业，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讨好的笑笑答道“温香坊的生意这么好，我家姑娘怕我来晚了，便连温香坊的香都闻不见了”。

　　这时店里也来了好些客人，那老头便也不再刁难我，从橱窗里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盒胭脂交与我，我将口袋里的银子教给他，连声向他道谢，才转身走出了那温香坊。

　　其实我是很不大愿意来温香坊的，那掌柜的老头好似非常不喜我，每次去都要刁难我一番，也不知道他是那个眼珠子长歪了，竟然老是看我不顺眼。

　　我数了数手里还剩下的钱，刚好够我买一顿早饭，我去路旁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我听楼里的伙计说过，这家包子铺卖的包子皮薄馅多，汁多味美，更关键的一点是，它的个头比寻常的包子要大那么一些，他这样说时候，脸上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好似还在回味上个月吃它时的滋味。

　　我拿着手里的两个包子，认真的端详了它一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咬了下去，其实吃个包子什么的，对于现下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的主子烟柳在工钱上并没有亏待过我，但是我私心觉得在青楼里面这样做着，终究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还是要多攒些钱，早些离开青楼寻个平常的活做才好。

　　并不是我瞧不起楼里的姑娘，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没偷没抢的，只是这世人不这样看呀，是以我以后想找个老实人嫁了，总归要顾着他家里人的想法，我生下来就不知道父亲是谁，十岁的时候娘亲也离我而去，辗转多年流落到青楼，这些经历更奠定了我一定要多赚些钱的想法。

　　等我将两个包子解决掉了后，我已经到了繁花楼的后门了，之所以不走前门，是我前些天和那守门的护院王大壮发生了几句口角摩擦，他说我长的如此的丑，居然有脸去当烟柳姑娘的婢子，简直将繁花楼的品味拉下不知几个档次，说的好像他才是繁花楼的主子一样。

　　他说起我的时候一脸的深恶痛绝，痛心疾首，就好比烟柳同意了一个有老又丑的男人上了她的床，关键是这个男人还没有钱，在他对我用眼神表示厌恶的时候，我大度的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如今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怎样怎样的丑，我是很非常不高兴的。

　　他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我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他对我使用了多次眼神，物质，精神上的诱惑，妄想让我在烟柳面前说他的好话，在我看来他除了一身彪悍到可以同猪媲美的肉可以拿来说以外，其它的我实在是说不出来，是以我对他明里暗里的示意都视若无睹，如今他恼羞成怒，明着来找我的麻烦来了。

　　我当然也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这楼里的老鸨若说她还有个好处可寻的话，那就是她的口才却却是极好的，不论天上地下，天南海北所有的事，她都能顺手拈来，出口成章，当然这其中的真实性有待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