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何处》决弦

15、实战

　　我大声道：“陆姑娘，你伤我随从，惊我家人。又在龙泉客栈内戏弄于我，今日此番无理纠缠，我洛山便是无名小卒，也要替你父母感到羞愧！”
　　陆乔儿长鞭如灵蛇，回缠上她的双手。她冷哼一声，道：“你这等乡野之人，口中下流，有无父母教养还未可知，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微微升起怒意，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朝空中一丢，运起七分内力，寒柳剑芒暴涨，衣袂无风自动，狠狠一劈，那质地颇为坚硬的玉佩便在空中一分为二。碎玉落在地上叮当几声响，陆乔儿杏眼圆睁，娇喝一声，长鞭气势忽而化为深渊蛟龙，带出几分霸道从她手中甩出。我微微一笑，连阿四都不知，我的身法比之我所学的剑法更加奇妙。我所学一切世间少有人知，只因我的师门隐于人世—— 教我之人，不过随意教授我一些皮毛，却是最适合我的功法。
　　我持剑不避，那长鞭到我面门那一霎那，运气抵开长鞭的劲气，我一侧身脚下按口诀迈出几步便是来到陆乔儿右边，寒柳剑剑尖一点地便提起往后一挑，又是一侧身子划过陆乔儿握鞭的右臂，左手化剑指逼出一道剑气，配合右手中的寒柳剑一劈将那长鞭削断！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我又是从陆乔儿身后用剑气带起她一缕青丝握于左手，迅疾后退至方才的位置——这才是我师父授予的轻功，如风自在！
　　我一扬手，青丝散落。陆乔儿目瞪口呆，宋羽鹤也是双眼蓦然亮起莫大的兴趣。我拱手抱拳道：“恕不奉陪！”
　　那宋羽鹤却是开口道：“乔儿你退下！这人的身法我从未见过，今日便破一次例！”
　　陆乔儿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便是恨然瞪我一眼后拾起地上的断鞭退至后方。
　　我心一重，不是没伤到那陆乔儿吗？一转念又恨不得时光倒退，那宋羽鹤分明是个好斗之人！我这身法不常见，自然惹得她好奇。我心下无奈，但面上却是装作冷静。心中一时转过许多念头，不如干脆道歉罢了？终究还是定定看着她二人。
　　宋羽鹤一步一步，一脸冷色走到我面前。一步一步，是弥漫在四周的是愈加沉重的战意，她开口缓缓说道；“出剑吧。”
　　我凝视她的双眼，她眼中的战意坚定而冰冷，忽而心中沉重，那战意中是无与伦比的自信——这是我所远远不及的。清风徐徐吹过，心中赫然响起师父曾说的话，如风逍遥，胜败无别，惧有何用，战又如何？
　　于是心中升起一股豪迈，我提剑道：“战又如何？”
　　宋羽鹤嘴角微微一扬，似有若无的一笑。还未见有何动作，她的身影已腾空而起，寒芒一闪，顿时肃杀之气在四周翻滚。我接连接下她几招，那软剑果然诡异得很，灵动如蛇，缠绕在我四周，逼迫着向院中退去。
　　宋羽鹤看向我有些狼狈的样子，冷冷看我一眼，攻势愈加狠辣。毫无疑问，我节节败退，那凌厉的软剑如骨入髓般缠绕着我的寒柳剑，让我无法抽身，弥漫四周的冷冷战意带了些许杀意，却又无意伤人。我狠的一劈，借脚下之势撤出三步，心知宋羽鹤不过在逼我而已。于是心下有了打算，大喝一声，挥剑上前，宋羽鹤的双眼顿时迸发出滔天的战意，上身微微向前一斜，沉腰拓步。在她面前我假意挥剑下斩，软剑又是向寒柳剑一缠。反手一挑，将手中寒柳剑掷向远处，脚下顺方才前行之势一旋，我侧身到宋羽鹤身后，两手剑指各出一道剑气攻向她。我知那软剑太缠人，只有近身方能克制。也只有这样，我的轻功与身法才能发挥优势。
　　那宋羽鹤显然是微微一惊，但刹那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我已经抢占了先机，我赤手与她近身相博，倒也一时逼得她退后几步。宋羽鹤眼中微微有了一丝严肃，冷冷一笑便是将手中的软剑缠回腰间，刚烈的掌风便是向我袭来。
　　又是几个回合，原来那宋羽鹤的掌力也是极惊人的，我不禁有些力不从心。借着师父授予的灵巧步法，不过勉强护住自身不受她掌风的攻击。宋羽鹤的眼中又恢复了那微微戏谑的神采。我暗道，这江湖便是如此？恃强凌弱，真是欺人太甚！
　　陆乔儿却在一旁得意道：“羽鹤姐姐，你不必手下留情。”
　　宋羽鹤眼中光芒逼人，道：“何不放开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阁下这样束手束脚，到底是不是条汉子！”
　　我一时无奈，提气全力施展开身法——自在风影，心念一转，自在风影便是以其灵动难以被对手察觉出后步为胜。可是我与宋羽鹤实力悬殊，施展再多，若是近身也是无用的。不如，与它相结合？可是，师父曾告诫我，内力不足时，用那功法极为危险。但，若是出其不意之下应该是可以速战速决。心中顿时下定了决心，于是强自运起内力在筋脉中运转，落花残决！
　　如宋羽鹤一般，我双手为掌，打出几式落花残决，比之剑法更加凌厉的掌风，与风影相配合，顿时扭转了局面。一掌正中宋羽鹤右肩，用了我近乎九成的内力，饶是宋羽鹤强自忍下，也被逼退几步，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来。一边的陆乔儿也是一声惊呼。
　　我狠狠喘了几口气，却只见宋羽鹤双眼爆出浓烈的杀意，又是从腰间拔出软剑，挽出一圈极凌厉的剑花袭来。宋羽鹤的软剑除了方才的狠辣以外，更是多了几分歹毒，即使我全力躲避，每一剑几乎都在我衣襟上留下剑痕。我硬是再逼出八成的内力运起落花残决，脚下不忘配合最相合的风影步法，左手逼出剑气，右手劈出掌风接下宋羽鹤几剑后，喉间已是微微发甜。看一眼那被甩开的寒柳剑，我心知必须要取回它才行。
　　宋羽鹤想必也看出我的心念，一剑剑下，我却是离寒柳剑越来越远。那陆乔儿在一旁又是叫了一声好。我怒目而视，那陆乔儿却是一脸嘲讽。我大喝一声，丹田一股热力上涌，掌风烈烈，攻向宋羽鹤。宋羽鹤微微锁眉，目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提剑旋身而来。那软剑顷刻间如同利箭，剑光如冰芒。两指夹住软剑剑锋，却是无法阻挡她的剑势。软剑在前弯成一弯半月，还未来得及出手，胸口已是被宋羽鹤一脚击中，忙放开手中软剑，反弹的剑势又是一击。后退时，喉间腥甜之味不禁翻滚而上。
　　却是听耳边一声清越之声，“胡闹！”
　　没有如想象般狼狈落地，腰间缠上一只手臂。入鼻是淡淡的松香，入目是青色衣襟，身边的男子一手揽住我，一手拿过一方锦帕递给我。
　　推开那方锦帕，却是不着痕迹的挣开青衣男子的手臂，我强自压下上涌的血气，抱拳道谢。那年轻男子眉宇间倒是与宋羽鹤有几分相像，一样微微狭长的眉眼，眉色如墨，作为男子倒是有几分阴柔的俊美。

　　那陆乔儿一时面上溢出惊喜，笑道：“宋师兄，你也来云城啦。”
　　宋羽鹤却是收起战意，面无表情淡淡看一眼那青衣男子，转身就走。青衣男子冲我一抱拳，面带歉意道：“在下宋天流，舍妹无礼还望阁下海涵。”
　　心下一震，却是扬名江湖的宋天流。宋氏兄妹二人，一人师从蛾眉，一人师从武当都是年少成名的武林新秀，宋羽鹤以一柄软剑杀人无数。而这宋天流，却是武当中将那铁划银钩与长剑同时练至令武当长老都赞叹的才俊。
　　陆乔儿微微怒道：“宋师兄你都还没问清楚·······”
　　宋天流微微蹙眉道：“乔儿！此事说来分明是你和羽鹤无礼在先，穆子扬早已将事情告知于我！”
　　陆乔儿一跺脚，转身欲走，却是又回转而来，到我面前站定，愤愤道：“这次我看在我宋师兄的面子上放过你！”
　　我看她一眼，不欲说话。只是走到那寒柳剑边，拔起寒柳剑入鞘。那宋天流在轻声责骂那陆乔儿，陆乔儿却是换了一脸娇憨之色，微微红了脸颊。我见穆子扬正走来，定定神，走至宋天流面前抱拳告辞。
　　宋天流微微一笑，道：“宋某无礼，还未请教阁下是哪个门派？”
　　我抱拳，说道，“洛山无门无派，家师在江湖上亦无名号。有幸结识宋少侠，”胸口一疼，停顿片刻运了几个小周天，将真气凝在丹田压制内伤后接着道，“今日与宋女侠切磋一番，倒是有助于我领悟功法。”
　　在我话语停顿时候，宋天流神色微微一变，待我说完便关切道：“舍妹出手不知轻重，不知是否严重？”
　　话音才落，穆子扬却是在此刻到来。向宋天流一抱拳，对着陆乔儿轻哼一声，穆子扬拉过我手臂便走。宋天流开口道：“子扬这是何故，不如让钱风为他诊治。”
　　我开口道：“不劳宋少侠费心，我夫人略通医术，这点小伤交由她就好。”偏过头对着微微愠怒的穆子扬道：“穆大哥，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