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红颜》寒江一叶

2、古桥情缘（二）

　　“嗨，柳姑娘......柳姑娘......”
　　桥上的那些青年才俊、富家公子朝着船，一边挥手，一边欢叫，试图引起船里人的注意。那青年见人们疯狂如此，心生好奇，顺着人们的欢呼声望去，见一彩舟朝桥徐徐驶来，风卷纱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名女子在倾情抚琴。琴声优美动听，是他多年未曾听见的，不禁陶醉其中，忘了是去是回。
　　“啊......”
　　不知谁推了那青年一下，他毫无防备，稀里糊涂地掉进了河里。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船中女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掉了下河去，更没有人关心掉下去的人是死是活。
　　琴声戛然而止，一声柔美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红嫣，是不是有人掉进水里了？”红嫣答道：“不知道诶。我看一下。”抬头一望，见一个男子在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呛声连连，拼命地喊救命。显然，他不会游泳。
　　红嫣道：“小姐，有一个公子掉进水里了。”那少女道：“哦，那赶快把他救上来吧。”
　　青年在水里不停地拍打着水，眼看就要淹下去了，这时红嫣递过来一根竹竿，他一把抓住，顺着游过来，在家丁的帮助下上了船。他全身湿透，所在之地流了一滩水，样子着实像一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喂，你在那儿干什么？”
　　“那小子走狗屎运了吧！”
　　......
　　桥上的人见他与那少女只有咫尺之距，有的嫉妒、有的羡慕 ，有的厌恶......
　　青年木木地站在原地，看着桥上船上不知所措。
　　这时船已到岸。
　　红嫣道：“公子，船已到岸，请下船吧！”
　　“哦....”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窘态，道：“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尽，若有他日，小生定当报答。”红嫣道：“报道就不必了，我家小姐心地善良，换作谁他都会救的，而且也从不要求人回报什么。”说着吩咐人开船。
　　“哎呀，我的东西！我的东西竟然掉在湖里了，这该怎么办？”青年焦急地望着湖面。红嫣被他这一奇怪声惊住了，关心地问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船上了？”青年答道：“不是。我的东西掉进湖里了。”红嫣道：“哦，原来如此。看公子神情如此紧张，那东西是不是很贵重啊？”青年道：“没什么，就一些香烛纸钱罢了。唉，我回去该如何向我娘交代啊？”说完，一年惆怅的望着水面。红嫣扑哧的笑出一声，道：“公子真有意思，这多大点的事啊，从新买不就得了？有必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我......我.......我身上没钱了。”
　　红嫣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笑道：“看你年轻力壮的，尽然也会为这点小钱发愁？”青年脸颊发烫，把头埋得更低了。
　　两人的对话惊动了船舱里的少女，她轻轻拨开纱帘，问道：“红嫣，怎么了？”红嫣道：“小姐，没什么。这位公子不小心掉进水里，买的东西也更着掉进去了，他身上又没钱从新买，正为此事发愁呢！”
　　听得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青年不禁抬头一望，虽是惊鸿一瞥，但是那女子的美瞬间把他彻底征服。
　　好美！
　　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魂魄被她勾走了一般。
　　红嫣见状，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喝道：“喂，眼睛往什么地方看呢？”被红嫣这么一喝，那少女方知一个陌生男子正在盯着自己，脸上忽然微红，迅速拉上帘子。
　　青年回味不绝，突兀冒出一句，“你家小姐真美！”红嫣转怒为笑，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家小姐乃苏州第一大美女，要不然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会闻风赶来，为她着迷呢？而公子你......也不会掉进水里了。”那少女道：“红嫣，不得胡说。给那公子十两银子，我们回去吧！”红嫣知道小姐有些不高兴，便打住了口，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青年，道：“这是小姐给你的，拿去赶快买东西回去吧，免得让你娘担心。”青年望着红嫣犹豫片刻，接下银子，感激地说道：“在下赵浩杰，敢问姑娘芳姓大名，今日所借银两，小生他日定当如数奉还。”红嫣不屑地说道：“这些钱对我们家小姐来说微不足道。你不用还了，赶快回去吧！”说完，一边催促人开船，一边径直入舱。青年正要说什么，船已远去。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青年不禁回想起她刚才的容颜，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美梦。
　　“杰哥，你走桃花运了，居然能一睹柳家大小姐的芳容，你不知道，你就往船上这么一站，不知令多少青年才俊眼红呢！”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拍着赵浩杰的肩膀乐呵呵的说道，赵浩杰吓了一小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兄弟罗成松，伪装怒道：“松弟，你瞎说什么呢？我刚才是掉进河里了，要不是红嫣姑娘好心救我一命，你恐怕见不着一个活着的我了。对了，我问你，刚才我掉进水里了，为什么不来救我呢？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却见死不救，你说说你是不是成心的？”罗成松笑嘻嘻道：“杰哥，你这就冤枉好人了。咱两什么关系，我能见死不就吗？”赵浩杰追问道：“既然知道咱们的关系，为何见我有难，还不肯出手救我？”罗成松笑道：“刚才我听见有人叫卖冰糖葫芦，你说我们好不容易进一趟城，不买一两串吃吃，就我如何受得了，所以我就去买了。当我回来时，见你安然站在柳家大小姐的船上，我还以为......所以就不想打搅你的好事，嘿嘿。瞧，我还给你买了一串呢！”说着从背后拿出两串冰糖葫芦，递了一串给赵浩杰，笑道：“好了杰哥，看在兄弟给你买冰糖葫芦的份上，你就饶了兄弟我这一回吧。我向你保证，下次只要见你一掉水，我马上跳下去救你，眉头都不眨一下。”话一刚出口，罗成松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不是明白着诅咒杰哥吗？于是急忙改口道：“下次宁愿我掉进水里，也不要杰哥你掉进水里。”话出口之后，罗成松再次感觉不太对劲，暗自思忖道：“这不是诅咒我吗？”接连呸了两声，不停搔头皮，苦思良言，然而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句中意的话，颇感失望地说道：“总而言之，这种事不会在发生了。”赵浩杰见他一副憨厚可爱的样子，笑了笑，一把抢过冰糖葫芦，道：“小子，算你还有一点良心，要是还有下一次，我铁定饶不了了你——走，我们回家吧！”说完，咬了一大口糖葫芦，潇洒离开。罗成松眼睛一眨，嘴里一乐，道：“杰哥，等等我......”喊着，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视野就开始变得开阔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峰，虽没有威耸入云之势，但也有几分高大难攀之感，山脚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自西向东而流，河上有座小木桥，过了桥，不多几步，便是赵浩杰与罗成松两家了。
　　赵浩杰轻轻打开院子大门，探出头，四处打量一番，见母亲不在院子里，心下稍安，长出一口气，就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朝家里走去，就在他自以为心计得逞之时，一不留神绊住地上的一根树枝，斜靠在墙上的一根竹竿的一头刚好搭在树枝上，脚上的力传给树枝，树枝又把力传给了竹竿，竹竿受力从墙上划倒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赵浩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驻在那儿。
　　赵母略有气意的道：“杰儿，回就回来呗，鬼鬼祟祟的干嘛？你想吓死娘啊？我叫你买的东西都买了没有？”赵浩杰卖乖道：“娘，孩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吓唬娘的，娘你就放一百个宽心吧。我是怕打扰娘做事，所以才没跟娘打声招呼。母亲大人交代办的事，孩儿说什么也会办好的。”说着把篮子放在母亲面前。赵母笑着摇了摇头，又见儿子该买的东西都买了，甚是满意，本欲开口赞扬儿子几句，但不经意间发现儿子衣服半湿半干，在夕阳照射之下，隐约可见白汽袅袅，心生疑惑，问道：“杰儿，刚出去没半天，怎么就弄成这样？”赵浩杰原以为这一路走来，衣服总会干了不少，只要瞒过母亲，回房换一套干的就行了，没想到还是被母亲发现了。赵浩杰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贪恋美色，没有留神，被人推入河中，他清楚母亲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会责骂他的，于是在脑子里快速捉摸了一下，道：“我......我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赵母用一副完全不信任的口吻说道：“一个大小伙，在大白天的，咋会无缘无故地掉进水里了呢？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赵浩杰道：“哎呀娘，儿子能有什么事瞒得住娘呢？这衣服之所以这样呢，就是先前和松弟打玩，他不小心把我推进了河里。放心吧，娘，儿子身体健康着呢！我这就进去换件衣服。”说着埋头欲往屋里急走。赵母反手一把抓住儿子，道：“站住！娘的眼睛可明着呢，想在我的面前轻易糊弄过去也不是一件易事，你就老实交代吧。”面对母亲威严的目光，赵浩杰仅存的侥幸心里被彻底击毁了，便把如何掉进河里，如何得红嫣相救，死里逃生，她如何送钱给自己从新买东西的事说了，但只字未提迷恋柳家大小姐一事，说完之后，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把头埋得老低，一颗心怦然跳过不停。
　　赵母见儿子提到柳家大小姐时，神色古怪，知他必有隐情，本想一问究竟，但转念一想，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总得给他留点秘密，而且凭她的直觉，儿子所遇之事大抵如此，不必刨根问底了，语重心长地说道：“柳姑娘家是大户人家，自然不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人家不要而就不还了。钱是小事，像柳姑娘那样身份的人能在你危难时刻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就重了。我们虽是小户人家，但知恩图报这点人情礼仪还是得遵守的。他日凑足了银两便给柳姑娘送去，并顺道替为娘说声谢谢。”赵浩杰原以为会遭到母亲的一顿斥骂，可母亲的一席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颗惶恐不安的心也随之安了下来。
　　“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