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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终明心志 ...

  •   校花的预选圆满结束,景景以微弱的票数优势击败法学系的亚军和几个小系的冠军,勉强挤进了前十名。尽管这过程不怎么理想,但基本上算成功了。至于最后的决赛,那是有心而无力了。想来,她对景景,也算尽心尽力了。
      晚上一起出去庆祝,十几个人又是拼酒又是卡K歌,这热闹的气氛本是她最喜欢的。不知为何,心里仿佛有很重沉的东西压着,怎么也活泼不起来。乘上洗手间的空档,一个人走出临海的卡拉OK歌厅,沿着海边,吹晒着海风,有一步没一步地闲走着。
      海浪依然发出隆隆的声音,强劲地拍岸,偶尔会冲到脚上。冰冷的水混着泥沙侵入鞋内,也懒得理睬。脑海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涌了上来,就如同这海浪一样猛烈喧闹。
      明天郊游时的怪异举动,景景秘而不宣的谜样枪袭事件,白剑华校长没来由的对她提起失踪的女儿,白澜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甚至还有箫泓这么多天来过于刻意的纠缠。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对劲,竟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向来凡事不耽搁于心中,所以活得快乐简单。而现在,却不知如何排遣心中这份郁结。
      她曾以为逃离了夜总会的暗无天日,跟着柔善好说话的姐姐一起上这大学,学习到新鲜的知识,结交一群同龄的朋友,必将是一段简单而有趣的新生活。结果竟和设想的完全不同。总隐隐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像是从首次来剑华,撞上那辆“宝马”开始,自己就不由自主陷入了一张交错盘杂的大网,而这张网现在开始收了,她却什么也不知道,更无从揣度结局。
      这种感觉好可怕,心脏像被扣住了一样,无法舒张,无法动弹,也就无法伪装快乐。
      海风刮紧了,有点冷。下意识地抱住双臂。仿佛听见身后有人踏着步子跟过来,也没经心。没想那步子越来越紧,越来越多,杂而凌乱,一听就好像不止不是一个人,而而是一群人。
      “回去以后小心点。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大庭广众下不敢拿你怎样,背地里,哼。”白澜狄的话猛地猛然从脑海里响起。她心里一惊,才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卷头拳头打了过来,眼见是躲不过了。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目等揍。
      “砰!”一声闷响,两物相撞的声音,但和她没什么关系。耳边呼呼风声,有人见义勇为救了她,还和那些人打得好不热闹。
      是他!这感觉毫无争议。
      还没睁开眼睛,她的嘴角已经弯了起来。等到睁开眼睛,一句话已脱口而出:“箫泓,看我们来个双拳合璧。”呀地一声,加入了战斗。
      心胸狭窄的法学系美女亚军请来的都是些小混混,最多咋呼咋呼人那种,和前些日子钟九的手下比可谓天壤之别。而她颜翎也非昔日吴下阿蒙,经箫泓多日悉心调教,早突飞猛进。两人拳来脚往,合作默契,腾、挪、纵、跃,如流水行云,直打得那些混混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两人也不去追,各自哈下腰,呼呼呼地喘了半天气。然后颜翎嘴衔微笑,伸出双手:“箫警官,我刚才聚众斗殴,你不用拎我进公安局吗?!”
      箫泓点头说:“好!”说完,竟真的拿出一对手铐,堂而皇之地铐在颜翎手上。
      “喂!你还真铐,我开玩……”她突然住嘴,因为她发现,箫泓同时将另一只手铐铐在了自己手上。箫泓扬起和她同病相怜的那只手,笑着说:“我们一起散步去公安局吧。”
      她当然不会拒绝这可爱的心思,说:“好啊!”两人缓缓走了几步,箫泓随口问:“海边风大,冷吗?”
      “还好拉。”
      “为什么一个人走出来?”
      “是不是觉得不像我的风格。”她侧过脸,不料他正注视着自己,眼里竟是柔情无限。心中不禁一阵触动。
      “你知道吗?刚刚没看到你,我真的很担心。”这话蓦然挑动了她另一根心弦----言外之意是……他觉得她会有危险,所以这些天才时刻纠缠,形影不离。
      “为什么?”
      箫泓忽然停住脚步,手铐链一拉,在风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她心里一动,觉得射过来的一双眼眸中承载着她不能接受的沉重。没有转头,而那沉重的气氛仍随着他身体的接近而无从躲避。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耳鬓,脸颊和她紧紧相贴,呼吸声重重地传入耳内。她微仰着头,感到肩膀上被沉沉压住,快要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啊!!!”她在这一瞬终于决堤了。她用没带手铐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他的后背,指甲深陷入肉;她使劲地摇动着带了手铐的那只手,摇得链子不停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把一颗心坦诚地交给别人,却交换不到别人对等的真心。景景瞒她,箫泓瞒她,明天根本就是个虚幻的泡影,更遑论真心相对。难道真应了白澜狄那句话:这世界没有人可以相信,除了自己。
      有想哭的感觉,眼泪盈满了眶却不知如何发泄。头深深下垂,紧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将眼睛、鼻子、嘴唇一起挤压到不能动弹。
      “因为我真的很……”声音在喉咙里结了结,终于还是没说出来,他长吁了口气,“总之,我不会让你出事。绝不会!”
      他侧过头,呼吸粗重,吹在她的发丝上。她悸然抬起头,看到他满脸挚诚----那是绝不容忍欺骗的真诚啊!
      如果他刚才说出了那三个字,她或许就不会相信他了。这时的他,言词笨拙的他,仿佛才是真正的他。他就应该像他曾给她讲过的那个阿秀的故事里一样,不懂爱情,不解温柔,而不是会送花,会说甜言蜜语,会霸道索吻的情场老手。
      “你跟我说实话,好吗?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景景为什么会遭枪袭?明天和景景以前毫无渊源,为什么连命都不要去救她?”她终于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怔住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你如果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他。”他的语气有些漠然,眼里的真诚仿佛被挖空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质问他!”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明天。
      “不!”她强硬地截断他的话,“我现在只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再骗我。”
      他再一次怔住了。听到她继续说:“也许我在你们眼里是个傻瓜,是个什么也不懂、生活一团糟的傻瓜。但不是的,不是……我只是想,想生活得简单一点、快乐一点。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到剑华之前的十八年,我活得很糟糕,不是一般的糟糕,是相当相当糟糕!人们都嘲笑我生来贱命,父母遗弃不要,被人收养也不招待见。努力学习,考了第一,也能被老师指是抄袭。平素做不得一点错事,不然干妈妈必然非打即骂。后来书也读不成了,做了夜总会侍应,更加被人指指点点,总之猪八戒照镜子,横竖不是人。只有景景,只有她从来都是待我好的,我做错了事,她帮我求情,我读不成书,她私下帮我补习,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记得留给我。我想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是有人对我好的,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情的,那么,为什么我不去珍惜这份温情,不去延续这份温情呢?我想我渴望的,其他的人一样渴望啊!所以,我……就像所有人眼里的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好坏亲疏,对人一股子傻劲。可我觉得我这样做没什么错啊,难道人们就一定把自己弄得那么复杂,那么对立吗?!为什么不能既简单又快乐呢?!为什么景景……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她变了,变得像个陌生人,变得只有谜团,没有温情。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是所有人都变了,唯独我一个人原地踏步?!”
      箫泓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她微笑了笑,打破这逼人的静默,说:“一边走一边说。我很罗嗦的,你不要闷坏了。”
      箫泓点了点头,两人手铐连着手铐,缓缓前行,在沙滩上留下两圈一大一小的脚印。
      “对不起。”半晌,箫泓的喉结滚动,有些艰涩地倒出这句话来。
      她身子微微一震,又听到他说:“我的确欺骗了你,欺骗了你的简单,你的快乐。我对不起你。”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正准备打开手铐,忽觉手上一冷,却是她将冰凉的小手偷偷塞进他的掌心取暖。
      他顿时领会了她的用意,下意识将手笼紧,把她的手握得暖暖的。
      “谢谢你。你的对不起让我的简单我的快乐都回来拉!”她回复了往日的天真笑容,调皮地说:“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你道了一万声歉,还是什么都不肯透露,小气乌鸦鬼!”箫泓被骂得一愣,她马上哈哈大笑起来,“瞧你吓得,我知道你有不能说的理由。不过不要紧拉,我知道你从现在开始,不会欺骗我,就行了。”
      “你真的是很可爱啊!”好像很久以前他说过这句话,现在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是在告诉她,不管曾经有什么事情骗过她,瞒过她,但这句话,从始至终,都是真的吗?
      手铐仍清脆地在风中发出悦耳的摩擦声-----之所以会觉得悦耳,是因为当心情好起来的时候,会让耳听眼见的一切都变得越发美好。
      也许,这才是两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吧。
      不知不觉间,两只手越握越紧,汗水相互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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