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苏安明

2、第二章

　　记得看过一部电影，说一个微小的变化就能起到巨大的连锁反应，但是电视上常演的穿越时空这种事根本无法改变历史的齿轮，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这种蝴蝶效应能否改变他的人生。
　　但总要试试，既然姐姐爱上王政的缘由就是从为弟弟报恩开始，那么只要这个缘由不存在了，姐姐或许就不会非吊在王政这棵树上。话说后来那个姐夫也是他们学校的，只不过比姐姐大两级，毕业后就出国了，只是回国后仍然孤身一人，再遇上姐姐就奋起直追，直到给他家没来得及出生的外甥冠了夫姓。
　　所以当护士姐姐给他重新挂点滴时，他很严肃地告诉护士姐姐：“姐姐，我头不疼，也不会想吐，我没事，我想回家。”
　　护士姐姐拍了拍他的脸说：“都贫血那么严重了，再不打针，你就连这层皮也该没了。”
　　呃……这难不成是营养液之类的？他慢慢地仰头往上看，果然，一大瓶的葡萄糖，再看护士姐姐的托盘里，两小瓶营养液，还有一支红色的Ｂ１２。
　　原来……他家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怪不得重生前出了院，奶奶天天给他吃鸡蛋，他还以为是他上学了，奶奶以此鼓励的。
　　但是这针他真不能打，一住院姐姐和奶奶就来了，姐姐一见到王政，八年后就会发生一连串的不幸，他可没忘记姐姐和王政的凄惨婚姻。
　　他义正言辞地把手背到后面，说：“叔叔，我回家吃鸡蛋就好了，而且我家没有钱付你医药费，你就放了我吧。”
　　“你个小崽子，谁让你付医药费了，乖乖儿给我把手伸出来，小心我收拾你。”吴越又一次提起小孩的衣领，扔上了床。
　　这下杜皓帆可不干了，这身体是我的，凭什么你吴越瞎指使，重生前被你欺负的不成人样，重生后小爷可不会再吃亏了。抓住吴越的手就狠狠地咬下去，病房里一阵鬼哭狼嚎，杜皓帆跳下床就往外跑，却在刚跑到病房门口就被人掐住了后脖子，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连抓带挠，那人没吭声，倒是他脑袋嗡的一声，脸颊火辣辣的疼。
　　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连杜皓帆也懵了。想想上辈子十三岁再遇见王政，不见得对他有多好，可也从没有打过他，连恶声恶气地说话都没有过。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所谓的蝴蝶效应……开始了？
　　还是宋砚把他抱回了床上，在他懵着的时候，护士快速的给他插了针，打了肌肉针，把药往小桌子上一放，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匆匆的离开了。
　　宋砚说：“就说了让你乖乖听话，这下受教训了吧。”旁边的吴越举起手，恨恨地要往杜皓帆后脑勺揍一下，宋砚忙拦住，还是笑笑地说：“你看他脸都肿了，再打一下恐怕会把吴叔叔招来。”
　　吴越呸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威胁了句：“小崽子等着，等你好利索了看怎么收拾你。”
　　小孩睁着眼不理人，宋砚问：“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电话号码多少？我找你家人来看你。”
　　小孩不说话。
　　吴越猛地踢了一脚床柱，小孩一个白眼瞪过去，“我没家。”
　　吴越一听，脸上开了花，“哟，原来是个小乞丐。”小孩又瞪一眼，转过头不理他，吴越连踢了床柱好几下，“再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吃。”
　　小孩咕哝一句“幼稚”，明明是旺仔牛奶那么可爱的广告，竟然被他模仿地如此血腥残忍。
　　“你说什么？”吴越暴躁了，伸手就去揭小孩的被子，这次却被王政拦住，立马收敛了怒气，幸灾乐祸道：“还是王政厉害，再抽他一巴掌，看这白眼还翻得起来不。”
　　小孩下意识地往后退，王政没看吴越，淡淡地说：“在这住一晚，我们明天来看你。”
　　见他没有再打自己的趋势，小孩头一歪，无视他。吴越见状又要嚷嚷，宋砚拉着他往出走，“你都几岁了，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才十岁，比那小崽子才大个几岁，我外婆还说我是一小孩儿呢，好东西都别和我争。”
　　“那你回家吃奶吧。”
　　小孩在心里偷笑，原来吴越还有这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俩人的交谈越来越远，王政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才出去，杜皓帆想自己是不是该在这时候偷偷地跑掉，还没等他想明白，王政又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阿姨，王政说：“我给你请了个阿姨，晚上就在这儿陪你。”说完觉得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就走了，那阿姨搬来凳子坐在他跟前，他赶紧闭上眼装睡，阿姨就只是坐着看着点滴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可能是装的太像了，结果就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窗外黑漆漆的，手上也没有了针管，四下里瞅了瞅，那阿姨已经在另一张病床上睡着了，杜皓帆轻轻地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见没什么动静，又偷偷摸摸跑去开了门，悄悄地就走了。等出了医院大门撒腿就跑，好像后面有狼狗追似的。
　　医院离家不远，但蹬着一双小短腿，等跑到家早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阴暗的地下室一盏灯忽明忽暗，姐姐一个人坐在门口，杜皓帆走过去才发现姐姐已经哭得声音也哑了，他心里一疼，怯怯地叫了声，“姐姐。”
　　杜语帆刷的抬起头，进眼先是小弟的轮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拽过小孩的肩膀一巴掌拍在了小孩的背上，“你跑哪去了，想把我和奶奶气死不成，啊，我让你跑，让你跑，你再跑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或许是之前他亲身经历的找不到姐姐的心疼，现在看到了，尽管是被打，他还是从心底里笑出了声。
　　“姐姐、姐姐、姐，姐……”不断地叫着姐姐，伸手牢牢地抱住姐姐，杜语帆也停了手，扑哧一声笑了，却又夹杂着哭泣，也伸手抱住他，但嘴上仍是不依不饶，“你再不听话，下次就让人贩子把你抱走，再也见不到我和奶奶，那些坏人不给吃也不给喝，还打你，再把你卖到山沟沟去，虐待你。”
　　“嗯，姐，我以后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你不要让人贩子把我抱走，你也不要不见了。”那会儿听到姐姐和姐夫遇到风暴失踪了，他心里有多痛，没有人能体会，一想到苍茫的人海里忽然间只剩下你一个人，没有人对你知寒问暖，没有人分享你的成功和喜悦，总是孤零零的，一定会疯掉吧。
　　姐姐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亲，才发现包了一层纱布，尖着声问他怎么了？他说撞到了电线杆把头撞破了，警察叔叔送他去医院，抹了药，打了针，医生说没事了就送他回了家。姐姐问他那怎么还穿着医院的衣服，他说摔在地上的时候把衣服摔破了，人家医生嫌我身上脏，就给我洗了澡，换的病服。姐姐才信了，又教训了几句，匆忙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说是怕奶奶见了担心，然后牵着他出去找奶奶了。
　　奶奶和姐姐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奶奶比姐姐还好，第二天就给他蒸了鸡蛋吃，其实长大后他最不爱吃的就是鸡蛋，但现如今的年代，鸡蛋可是金贵金贵的。奶奶只给他蒸了一个，他吃的小心翼翼，二十七岁的灵魂差点又给弄哭了。
　　不管老天给他这次重生的机会是为了什么，他发誓这次要好好疼爱奶奶和姐姐，让她们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