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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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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帆,你要敢闭眼,我就让人弄死你男人,你姐和你姐夫也别想再有人去找,听到了没有,我说到做到。”
杜皓帆眼睛进了水,干涩的睁不开,勉强看清抱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是他的前姐夫,声音也是记忆里的那种冷峻克制的语调,面瘫地能吓死一只僵尸。
王政?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和姐姐两年前就离婚了吗?怎么突然来这儿了?泯灭的意识被抱着他的人摇出了那么一丁点,对,想起来了,他失恋了,在那个男人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然后直奔到姐姐这儿来,本来是想来疗伤的,谁知道没两天姐姐和姐夫出海玩,遇上了风暴,不知去向,他疯了一般开着摩托艇就冲进了海里,然后……一个海浪袭来,他就倒下了,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是旱鸭子,别说海了,连游泳池都没下过,就要一命呜呼了。
“王政,你……节哀顺变。”王政左边那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杜皓帆认识,一看见他,就来气,吴越节你大爷的哀,老子还没死呢,你个王八蛋那什么悲戚的表情。
“小杜就到这儿了,王政你就让他好走吧。”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担架就过来了,这是宋砚,王政那一伙三人组里杜皓帆最能入眼的,他姐还没和王政离婚那时,有一段时间他姐很不待见他,他有什么事都是宋砚帮着解决的,在他心里这就是个好人。
“皓皓。”要不是离王政近,杜皓帆压根就不可能听到这近乎呢喃的吐息,心里没来由的一缩,王政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这样忒吓人,王政是谁?王政是X市最年轻的市长,这还是下放来历练的,再过几年那可就是某个省的省长了,怎么会用这般无奈脆弱的语调说话。就是小时候杜皓帆也没见过他这样。
吴越蹭地跳起来拉开王政,王政红了眼,反手就给了吴越一拳,好,打得好,杜皓帆在心里欢呼,打死那个王八蛋,还没尽兴就感觉有人抬起了自己,往担架上放,王政急了,眼看着就要追过来,吴越向前一扑,双双倒在了沙滩上,吴越化身八爪鱼缠住王政,王政使劲挣扎,吴越鼻青脸肿,还大声嚷嚷,“宋砚你赶紧的,婆婆妈妈老子快撑不住了。”
后来,一块白布盖住了他,再后来……天就黑了。
七月,骄阳似火。
一阵天旋地转,病床上的小小人儿就悠悠转醒,空荡荡的屋子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压抑感。从床上下来,脑袋上突然一阵钝痛,赶紧用手去扶,掌心的触感是粗糙的摩擦,脑海里一个影像闪过,扶着脑袋又看了眼屋子,白茫茫的一片白,外加一阵阵的消毒水味。
医院?
哦,对了,姐姐和姐夫出海玩,碰上了海暴,他开着摩托艇去找,结果在海里翻车了,最后被前姐夫所救,所以现在是在医院?
他没死?那之前王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干嘛?吴越和宋砚口口声声节个毛哀!吴越也就算了,怎么连宋砚也恶作剧,太不厚道了。
刚松口气放心的垂下手,突然愣了愣,僵硬了好几秒,才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又抬起手,吓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丁点大的爪子,吓得他不敢置信地眼睛一寸寸往上爬,萝卜丁一般的小胳膊,单薄的小肩膀,刷的掀开被子,往下是小小的身子,细细的腿,最下面是沾着泥巴的脚丫子。
整间病房里,只有插在另一只手背上的点滴泰然自若的滴答滴答。保持着石化的动作好一会儿,尘封已久的一些记忆瞬间开洪泻闸,下一刻他颤抖的拔掉针头,颤颤巍巍的走到病房门口,隔着玻璃往外瞅了半天,然后义无反顾的打开门,连鞋子也没穿就走了出去。熟门熟路的穿过走廊,左拐右拐,只是越走越快,到了住院部大楼下跑了起来。
脑子里像猫揉乱的毛线,怎么也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只得奋力的跑跑跑。
“彭——啊——咚”然后是哗啦啦的一阵响。
“小崽子没长眼啊。”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骂人的男孩一脸凶样的从旁边的水池里一把捞起头缠纱布的小人儿,小人儿使劲乱蹬的挣扎,一张脸憋得通红。
“嘿,我说你还来劲了。”男孩把小人儿往地上一扔,连踹了好几脚。
小人利索的爬起来,那气势一点儿也不衬他那狼狈的形象。又连咳了几声,扯着湿袖子往脸上胡乱一抹,抬头就要跑。
“咦?”一抬头就愣住了,这不是……小时候的吴越?
男孩也像应声虫似的咦了一声,接着又照着他后衣领提了起来,“我说你个小崽子能耐呀,不好好在病床上躺着往外跑啥。王政和宋砚怎么看人的。”男孩拎着小人儿轻轻松松就往住院部走,完全无视小人儿的抗议。
杜皓帆这下有七八分确定了,不过还是不太愿意承认心里那个想法,等到在病房里见到另外几个人才彻底的停止了挣扎,整个人不安地颤抖了起来。
十岁的宋砚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头都破了还往外跑,小心王政生气了揍你。”
小小的杜皓帆抬起头看着对着自己笑得如沐春风的宋砚,心想从小就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长大了修炼地更是炉火纯青。再看看另一位,他的前姐夫,一张面瘫脸冷冰冰的,连生气了也是微不可见的皱皱眉。
好吧,他承认,杜皓帆重生了。
五岁的杜皓帆是什么样的,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是记不大清了,可性格上的缺陷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长大后奶奶和姐姐经常笑话他小时候软软懦懦的常被人欺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还不是你们给我穿姐姐的旧衣裳,被人取笑,才会那么自卑,常常被排挤。
还没发泄完屁股就被踢了两下,只听吴越嚷嚷,“我说你俩怎么看的人,小崽子跑出去一头栽进了池子里,啧啧,医生您赶紧给看看,一会化脓了麻烦死了。”
杜皓帆想踢他一脚报仇,心想明明是你把我撞进池子里的,这会儿自己倒成了英雄,呸,明明就一狗熊。还没腹膀完就被护士姐姐提起来,“小朋友乖,姐姐帮你重新换纱布,小心感染了疼得你该哭鼻子了。”
王政淡淡地说:“做个脑CT,别留下隐患。”
杜皓帆才想起来重生前和王政几个第一次遇见的情形。望海市不大的广场每每临近傍晚就变得人山人海,扎堆地围坐在中央的隔离石阶上,上面的是小小的音乐喷泉,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喷一场,又凉快又好看,下面则是环形的篮球场。那天的晚饭比平时晚,他狼吞虎咽之后就跑出了门,还是没能赶上音乐喷泉的开始,急匆匆的从绿化带钻过去,就那么一不小心的被一颗急速飞来的篮球砸到,摔了满脑袋的血,罪魁祸首就是这三个人。
后来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那个时候性格懦弱,什么也不敢说,乖乖的在床上躺了一周后就回了家,之间再也没有见过,直到姐姐考上大学加入了学生会,认识了同是新人的王政,他们才算再次相逢。
重新上了药又裹了纱布,护士姐姐给他洗了澡,没把他羞死。虽然自己是个gay,还是个五岁的外壳,但好歹也是知羞耻的年纪,所以没等护士姐姐为他穿衣,就麻利蹭蹭地自己穿了小病服,乖乖的去做了检查,然后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