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梦》苏亘

3、第三章

　　“兄台是剑侠还是刀客？”
　　步惊云回过神，举了一旁树枝。
　　黎晓苏摸了摸鼻子，有几分不好意思，要说武侠或古今传奇小说他可没少看，记忆力还深记着个不拿剑，不持刀，甚至没有清风扇的陆小凤，怎么就一根筋地问出口了，救他时也没见着刀剑之流的兵器，感情功夫好到不需要仰仗这些，只任他随地取材。
　　步惊云看身旁少年不懂自己所指，解释道。
　　“在下乃村东一教书先生，平日没了戒尺只拿这些树枝授教。”
　　黎晓苏张着大嘴扭转头盯着步惊云，有些理解不能。瞧黎晓苏一脸不可置信，步惊云继续解释。
　　“今日去城里采办，遇着先前好友相邀，难得醉酒一回，岂料回客栈途中遭遇抢劫，被人砍伤。幸得阁下搭救。一早醒来以为昨夜之事乃梦里所发，背后伤疼只当是一路碰撞磕着所致，倒也没在意，还道是误闯了医馆，又因身份特殊，实在尴尬，也没打扰那守夜侍童，便先离了去。”
　　闻言，黎晓苏才发现重生至此，心里所期望的完全偏离了轨道。一日之内，连续碰着数人，却是没一个靠谱。
　　先是富家庶子靠不住，算命先生贪财奴，接着是伪恶官二代，再是眼前这个遭祸的假大侠。只听得步云天接着道。
　　“走到大街上买早餐时，才知昨夜真是遭了横祸，又因身无分文，实在不敢回医馆了。便一早出门打算回村。路途遥远，又因伤势，想要歇脚，记得路过处有一好景致，便先到此想些办法充饥，方遇见了恩人。”
　　黎晓苏无语，默默盯着烤兔，只道得先吃了它，否则一毛也捞不回。
　　步云天对黎晓苏对他所言深信不疑，又有想起一些事时的惊疑不定，随后对烤兔发出生吞目光，又加之先前话语，已有所了解，实在想要笑出声，却硬假装惊讶的屈着。
　　黎晓苏回转头瞧步云天。
　　看着黎晓苏的步云天立即转了视线，咳嗽一声，正了正脸色，假装去翻烤鱼。
　　“不吃？”
　　步惊云举着烤鱼问，黎晓苏坚持摇头，还伸手将烤兔挪远了些。步惊云醒悟过来，将烤鱼吃了个干净。烤鱼吃完，兔肉还在烤。步惊云来了兴致说起那瀑布潭的事。
　　瀑布潭有两种鱼，一种鱼习惯靠岸游，另一种鱼扁些习惯活在潭底。而瀑布下，潭底终年冲刷，靠岩壁，成高低水流之势。瀑布下坠，高潭内的水满外流。两个半潭水皆从潭两边的缺口流出，平日里有进城撒野的村户小孩经过时都爱在外潭撒尿，却会跑到内潭捉集在潭底的扁鱼。
　　黎晓苏喜欢吃鱼，这刻已有揍人的冲动！他知道步云天是故意的，还解释那么多，洗澡后的清洁感早消得无影，全身上下只剩不自在，心底呐喊着要□□这个重生，又不得不习惯性的伸出中指。
　　步云天拍了屁股起身往林子深处走，黎晓苏也没唤住人，加上欠账，仇恨值已然飙升到最高！对步云天，他是眼不见心还烦，默默翻着烤兔，胃液早在如煮开的水翻滚不已。
　　烤兔的焦味熏走了满林鸟，剩了只可怜的菜鸟在窝边沿扇动翅膀不敢飞，看见这一幕的黎晓苏拿揉成团的树叶塞住鼻孔，欠揍的捧着双手，站在树根下唱：天使，我需要你啦……啦啦啦……
　　步云天提着只剥洗干净的野鸡，摇头失笑着走近。
　　步云天在串烤野鸡！黎晓苏瞧站了好一阵的大树后，转身朝柴堆走，这只野鸡他要亲自烤！突觉得脚背一湿，一坨鸟屎。再抬头，就见那只菜鸟正扑着翅膀飞回了窝！黎晓苏操起手，飞起一脚正要甩掉鸟屎，因想到流质甩不得，又硬生生半途停下，惯性使然，同时也将自己绊了个狗啃食，离那脚背鸟屎差之毫厘！
　　步云天看了个一清二楚，耸着肩，不住发颤！黎晓苏爬起来，用树叶擦拭完脚背，冲到柴堆前，将烤焦的兔肉合并一起塞到步云天手中。
　　“焦吃！”
　　步云天满脸红色尚未退却，只默默接过黑焦兔，起身挪了位置。黎晓苏面不改色的坐到烤野鸡跟前，仔细翻烤起来。
　　熟透时的香味引得刚吃完兔肉的步云天吞了口水。撕了翅膀举在手中的黎晓苏犹豫地看了翅膀片刻，冲步云天说了句。
　　“你欠我药费，又先吃了鱼。”
　　说完对着翅膀狠狠下口。步云天也没计较，看着他吃，黎晓苏见步云天瞪着自己一眼不眨，立即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扳着鸡肉吃。
　　黎晓苏吃好后，将最末一只完整鸡腿扔给步云天。步云天想了片刻埋头吃，黎晓苏凑近，专看他吃。步云天心底暗道报应不爽，却又不像黎晓苏那般，自个儿吃的坦荡，还不时抬头看对面盯着自己吃相的人。
　　黎晓苏看步云天边吃还边抬头看他，便讪讪地收回目光瞟看他处。
　　两人算是用过午餐，步云天熄了柴火。
　　“你且在宁城住下，待我凑齐钱便来宁城找还你。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东村，免费做我学生。你看如何？”黎晓苏转着眼珠子，一看就知他又在打小算盘。的确，黎晓苏是绝不可能做他步云天学生的，开玩笑都师徒了，往后还得孝敬着他点。救了人，还赶着趟儿去侍候？他可不会没事找事做。
　　“不去。鄙人从不喜约束，药费之事就看在烤鸡面上免你八成，至于另两成，数目太小，鄙人看不上。你且快回去教你学生吧，这山清水秀之地鄙人还要多观览一二。”
　　这正中步云天下怀，步云天道了声告辞就下山去了。
　　黎晓苏独自在山上，追了几次野兔，没追上，扑了几次野鸡没扑着，狂躁一阵的人深感不爽，步云天一个病患，要兔得兔，要鸡得鸡，要鱼得鱼，感情是他家自己养的，他是直接入后院捉么？除非？！
　　“步云天你骗老子！”
　　山音阵阵，气流强势，狂草强摇不断。
　　行走在官道旁林子内的步云天一阵喷嚏后继续赶路。
　　黎晓苏脚力太差，又没翅膀，除了陷阱，再无他法、在密林里用树枝掏了几处陷阱，又在大树下搭了个窝棚和菜鸟一家共享山林。眼瞅着夕阳西下，黎晓苏找来两石头敲了一阵不见火星，一发火扔得老远，只得用钻木取火，手破皮后，树洞里的干草终于冒了烟，黎晓苏一鼓作气使燃了火，且在树棚周围燃了四堆火。
　　累了一天，黎晓苏在温暖的火堆圈内，一觉睡到天亮。菜鸟一家早去捉虫了，黎晓苏起身冲到陷阱旁，一个个掀开，却是空空如也，只留有一小撮兔毛。最后一个掀开时，黎晓苏眼睛一亮，心底暗道，老天真无绝人之路！凑近看时，竟是一只酣睡的大山狼！黎晓苏看了看手中的树枝，扔掉转身拔腿就跑，却绊在了一根断树杈上，只听得一阵狼嚎，吓得黎晓苏趴在地上泪水打转，显然扭了脚的某苏爬起来跑不快了，只得扭着腰，翘着屁股，挪着步子，无泪哀嚎！这坑爹的，这坑爹的陷阱！
　　狼嚎一声，黎晓苏心跳一阵，拖着的腿越发不听使唤，使劲挪着步子的黎晓苏发觉不对劲，狼在嚎，狼还在嚎？！黎晓苏眸子顿亮，心底暗道要把这山狼培养出家狗的气质来！这一世他太苦逼，太孤独，真心需要只忠心朋友。
　　黎晓苏回身走到陷井边，陷阱不高，兔子都能逃，但是山狼腿上被一个锯齿圈卡住了，血染红了狼身下泥。
　　黎晓苏慢慢下到陷阱底。
　　“别怕，我也受伤了，不过我会救你出去。治好你。”
　　黎晓苏抚了狼背脊，察看锯齿圈，发现开关，打开锯齿圈，心底暗暗佩服狼性的坚毅，居然是挣断铁链子一路逃到此处不小心跌进陷阱的。
　　黎晓苏撕了衣袖，绑住还在流血的狼腿，用尽全身力气，单腿靠壁独立，扛起山狼翻出陷阱，而后也爬上陷进，一路抱着山狼走走歇歇到了窝棚。没吃早饭，想起潭底鱼，黎晓苏只得下到潭底去捉鱼，不光他饿，狼也是要吃肉的。
　　不捉则已，一捉就捉了个鱼霸王。三斤一条大鱼在黎晓苏赶到内潭山时正企图往外蹦，像是刚从瀑布上冲下来，尚不熟悉环境，且不认命的玩桀骜不驯。
　　黎晓苏吃了个半饱，剔着刺喂了山狼一顿后，留山狼在窝棚休息，自己又拐着腿去掏陷阱，这次他要深挖。
　　下午察看，发现一处陷阱里藏了只耗子，再看另几处心顿时凉了一半，根本就没野炊素材。且不说耗子肉咋个不令人想吃，单说那只活蹦乱窜的耗子他肯定逮不住，何况人家也是去守株待兔的。
　　黎晓苏没办法，天黑前下到潭底捉了十来条小扁鱼，烤。山狼安静的趴在火堆前的黎晓苏身旁，瞪着小扁鱼，黎晓苏看了山狼一眼，火光下感觉山狼瘦了好些。
　　又是一个大天光。黎晓苏饿醒来，翻身就冲去看陷阱。倒提着三只野鸡的黎晓苏扔了只到山狼跟前，山狼和着鸡毛生吃了。黎晓苏用藤绳绑了只在树底下，拖了只到潭边剖洗。
　　兔子、野鸡、鱼轮流吃，山狼伤好了，能瘸着走路。黎晓苏的脚也不知在哪时又扭了回来。黎晓苏看了删在树棚四周的野山鸡，打算进城卖掉几只，换些生活用具。
　　黎晓苏想在山里搞个院子，这需要大笔钱。卖山味，正是他最先想到的营生之道。眼下不愁吃。天也干了有些时日，虽没下过雨，却不得不未雨绸缪，一座小屋子是他这个大活人必须有的。

作者有话说

下手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