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赋深情》尔东晨

48、长亭外，古道边

　　那天钰芊留在了邓麟家，因为邓麟确实喝得有些多，钰芊为他煮醒酒汤，忙活了半天早就过了11点，赶回学校也进不去宿舍，所以钰芊就睡在了邓麟家的客厅里。一天忙活下来，钰芊身上汗涔涔的，洗完澡只好找了一件邓麟的衬衣当做睡衣，这个举动更加暧昧，但是钰芊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些做起来是那么习惯，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习惯也说不出的熟悉。
　　早上起床，钰芊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睡在床上，邓麟的脸离自己很近，很是微妙的距离。睡眼惺忪的钰芊吓了一跳，叫了出来，邓麟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怕你睡不好，就把你抱到了床上。”钰芊裹紧薄毯，身体都有些发抖，说了句：“我去给你做早餐吧。”说着毯子滑了下来，露出不算长但是匀称好看的腿，身上的衬衣很大，真的可以算是睡衣了，但还是显露出了钰芊的身材。钰芊感觉得到邓麟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瞟了几眼，虽说算不上猥琐，但还是让钰芊很不自在。钰芊只好赶紧走出房间，小心地走到厨房，邓麟跟在后面说着自己想吃的东西，两人俨然一副早已熟悉的亲密恋人的样子。
　　在做饭的途中，钰芊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食指，邓麟赶紧找来创可贴，说什么都不让钰芊再干活了。推推搡搡中，钰芊脚下一滑，整个人送到了邓麟的怀里，邓麟右手环着钰芊的腰，左手还护着钰芊受伤的那只手，样子很是滑稽，但也有些尴尬。钰芊抽出身来，早餐就由邓麟做了。
　　五月末，钰芊班拍了毕业照，六月初，室友都差不多都搬离了宿舍，钰芊也在邓麟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离邓麟房子不远、离公司也不远的一居室，价格和环境都算合适。没事的时候，钰芊也会去邓麟的住处去给他做一顿饭，让他改善改善伙食。
　　七月底，胜齐和王雨涵就要出国了，其实开学还早，但是两个人都想现在国外熟悉下环境，顺便旅游。钰芊和邓麟都去了S市送行。
　　“天之涯，地之角。”马上就是分别的日子了。半年没见的钰芊和胜齐见面都有些生疏了，异地恋熬尽了两人的耐心，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维系那份热情。相比之下，钰芊感觉到王雨涵和邓麟就坦然多了，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还是说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正常的，只是邓麟对王雨涵没有那么喜欢了？钰芊对自己这么关注邓麟而有些难为情，不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确实让钰芊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这是远在S市的胜齐所不能给予的。
　　钰芊对自己这样的三心二意很自责，他感受得到胜齐的眼里还是只有她，爱意是最容易从眼睛里察觉的。
　　“再见，你在那边要好好的。”钰芊说着告别的话，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也要抓紧学习，明年再考一次，说不定就过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见了。如果你考不来，我就回国，我会和你在一起。”胜齐还是信誓旦旦。
　　可是胜齐不知道的是，半年没见的钰芊，在这半年间经历了些什么，她早就不愿意跟你出国，她甚至有些三心二意，她还会给别的男人做饭，她自己都不确定爱你占了几成。而胜齐扪心自问，在一起考雅思、一起准备出国的这些日子里，他难道就没有一秒钟是对王雨涵有所动心的吗？在王雨涵认真做题的时候，在王雨涵查成绩忐忑不安的时候，在王雨涵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有那么几个瞬间，胜齐还是心动了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在一直暗示自己，我喜欢的只能是杨钰芊，可是哪来那么多的只能是，时间和距离总能让感情淡化直至变质。
　　看到胜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时候，钰芊还是不争气地哭了，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还是输给了距离，虽然现在表面上和胜齐还是情侣关系，可是未知的变化还是让钰芊不安。半年不见面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膜，出国之后怕是见面的机会更少了，钰芊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两个多月来，钰芊知道了邓麟和自己的口味特别相近，都不吃葱姜蒜，都不吃香菜，都喜欢微辣的食物，不喜欢酸，甚至邓麟最喜欢的排骨藕汤钰芊都会煲了。可是胜齐呢？他还是最喜欢吃火龙果吗？他最喜欢的运动还是羽毛球吗？他多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鱼了？这些钰芊都一无所知。
　　所以，当钰芊这次哭泣的时候，是她主动送到了邓麟的怀里。邓麟有那么一刹那的异样，却也接受了。不管这个拥抱是出于友情还是依赖，对于这个不讨厌的女生，这个做饭好吃的女生，邓麟是不好拒绝的。更何况在这么多年追求王雨涵的失败中，邓麟有些心累了，而钰芊这样的主动也是让他喜出望外的。
　　就这样，钰芊会在周末的时候住在邓麟的家里，给他做可口的饭菜，有时候两个人还会去周边的城市度过一个周末。两个人就像相识多年的恋人，熟悉、相互呵护，只是再没有拥抱，亲吻，也从来没有跨越底线。只是在外人看来，两个人都已经超越普通朋友关系了。而在钰芊心里，也在矛盾的心情中想找一个机会和胜齐说清楚，还是分手吧。
　　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分开是不太容易说出口的，不然钰芊和邓麟早就在一起了，为什么迟迟不能做决定，是因为还有牵绊，还惦念。
　　胜齐和王雨涵在那边一切都很顺利，毕竟两个人都很优秀，两个人在一个学校互相也有照应，有时候他们还是会视频聊天，可是时间都不长，胜齐为了减轻家庭负担，还在做兼职。除了寒暄，问学习，问天气，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钰芊的叔叔在半年前出狱了，进过监狱的人是很难再找到满意的工作的，所以钰芊叔叔和钰芊爸爸一起做小生意。趁着这次十一长假，钰芊准备回家一趟去看看叔叔，从叔叔出狱到现在，钰芊还没见过，确实是太不懂事了。
　　知道钰芊要回家，邓麟也想着能不能十一回家看看父母，邓麟自己也有了车，回家也更方便些，不用排长队买票。钰芊想着这样也比较方便，就没有推辞，两人就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因为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有了很强的默契，不用邓麟说，钰芊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一路上也是欢乐多多。钰芊见到大半年没见的爸爸，感觉爸爸老了好多，虽然眼神里还是那样的猩红和没睡醒的感觉，但是却有了老态。叔叔比爸爸年轻几岁，所以看起来还算年轻，可是监狱的生活加上婚姻的不幸也早就让他失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显得有些行尸走肉。
　　岁月无情，人生无常，钰芊也看过爸爸和叔叔年轻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孩子气。
　　在家玩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钰芊和邓麟一起去看望了胜齐妈妈，钰芊看得出来，胜齐妈妈的精神状况还是不太好，都不怎么认识人，眼神也是呆滞的。在看到胜齐妈妈的那一刻，钰芊觉得自己的婶婶和胜齐爸爸是不是太不应该了，毁掉的不仅是两个家庭，还是这个一直单纯地幸福着的女人。毁掉了这么多，最后赢得了两个人的幸福，是否值得？
　　简单问候后，他们也没留下来吃饭，早早地离开了。钰芊最喜欢吃家乡的一些小吃，邓麟就带着她去了小吃街，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钰芊突然想起胜齐，他好像还没陪自己吃过这些东西，虽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但是分明是聚少离多。吃着吃着钰芊就想哭了。
　　邓麟没有开车，两人走在回钰芊家的路上，还是那条路，那条曾经被王雨涵扇过嘴巴，被胜齐骑车带过，和胜齐紧紧拥抱过，看见过绿光的路。钰芊的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现在呢，在身边的不是胜齐，多么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