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命》素心浅水

5、第五章

　　隔墙有耳。
　　夜寰立即会意点了点头，有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句‘你在搞什么鬼？’，嘴上问：“王爷你该和将士们住一起才是，这样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曜安也沾了茶水在桌上写，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夜大人，你可知道贺老手上有五千精兵良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一个兵力来源。”，桌上却写着我『我所说是真，但如今有诈。』
　　夜寰何等聪明的人，只是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就全部通畅了。
　　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玉碎闹剧只是让贺老露出马脚，那块玉只怕是块普通的和田玉罢了，根本没有‘巽天皇帝所赠，十分重要’那一出。夜寰心中对曜安的敬佩又添了好几分，这样的谋略，果然是天之骄子。
　　但他还尚有疑问。
　　“贺老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瞧安王这样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大概是已经和贺老谈过了？贺老愿意借兵给我们吗？”夜寰拿了抹布擦干水迹，继续写，『既然有诈，为何把高弋支开。』
　　“本王早已经派人送信给了贺老，想来他留我们在这里，也是为了商讨此事。”，『那碎玉是你我的保命符，必须送出去，高弋不是我的人，留这无用。』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此事谈成，我们的胜算又足足添了几分。”，『你太冒险，如果失败我们二人必将死在此地。』
　　“是啊，我们时间不多，我必定要将此事谈成，这样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如果失败，那曜安能为也不过如此，我定杀出重围，护你周全。』
　　夜寰凝视着桌上那句护你周全，心中只觉得感慨万千，鼻头一酸，狠狠写下一句『我绝不会让你死！』
　　曜安只是颔首微笑，默默擦去了桌上的真情流露。
　　夜寰如今与自己差不多而立之年，心中自然都是豪情壮志雄图满怀，谁不是义气之人？谁对于生死能无动于衷？
　　他心想，这样夜寰的对自己的忠心已经毋庸置疑，此人已经可以放心去用了。这个计划早在开始的时候就想好，绝对万无一失，但如果表现出自己也不能保证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夜寰大概被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了。
　　他已经发过誓，再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时刻都不会。
　　就像他一直不相信那些跟随他出使的将士，因为疑心他们与贺老沆瀣一气，所以必须要把他们先支开，等到自己的队伍到了再将那些将士连同贺老一同控制。
　　他现在就是要等待时机的降临。
　　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断曜安的思绪，“安王，先生请您过去，他有话对您说。”
　　夜寰紧张地望着曜安，而曜安却一直盯着窗外看着那一轮残缺的月亮。“知道了，你先候着，本王稍后就出来。”
　　“是。”
　　但是过了许久，曜安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动静，根本没有要出一个屋子的意思。
　　夜寰刚想张口问，突然从窗外看见一道红色的闪光从不知道什么位置冲上天空，看起来就像是烟火一样，没有声音，却相当显眼，穿过云层然后消失。
　　曜安不动声色，但早已是喜上眉梢无法掩藏，转身毫不犹豫就踏出屋子。
　　此事夜寰这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烟火，而是一种信号。
　　曜安跟着侍女来到贺老的房门前，推开门，在里面的除了坐在太师椅上的贺老，还有几个没有表情的黑衣劲装男子。而贺老脚下狠狠踩着一只不停弹动的麻袋。曜安心中一凛，那麻袋里的人一定是溯言。
　　“这是怎么了？”曜安大大方方踏入房间，立即有人将门关上。
　　“安王，让老朽想想，咱们大概有八年未见了吧。”那麻袋里的人听到安王二字扭动地更加厉害了，贺老双眼一狠，脚上用力踩下去，褐色的麻袋竟然渗出一块血迹来。
　　曜安忍住暴突的青筋，心里默念：溯言你再等等，再等等，本王就救你出来。
　　而两人好像心意相通一样，麻袋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是啊，八年了贺老，岁月不饶人，你都这么老了。”
　　“我老了，你却正当华年，这不就是你心中所望的吗？安王，你长大了，心眼也多了起来。”
　　“单虎烈一人本王已经倍感艰难，何苦为自己再多添烦恼？”
　　“五千精兵良将，安王不想要了吗？”贺老从袖子里掏出那封曜安托溯言给他送来的那封信晃了晃，这封信就如同一块免死金牌，就算杀了安王剿灭了这一队，他都能以灭除乱党作为托词。
　　刚开始曜安还十分后悔写了一封信给他，但现在见贺老仗着这封信就天不怕地不怕放松警惕的蠢样子，他觉得如若没有这封信自己也不能成功地实行计划。
　　“怎么会不想要，贺老你肯给吗？”
　　“安王啊，你总是这么贪心。十年前的你也是这样，如果好好呆在巽天做玄彦皇帝的男宠，说不定你现在都能当皇后了。”麻袋里的人震惊地颤抖了一下，贺老轻易就戳到曜安的痛处。
　　曜安双眼一沉，周身的氛围立即变化。他就像一直有些贪睡的雄狮，虽然贪睡看似温驯，但如果有人恶意挑衅，他就会马上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撕咬对方直至破碎不堪。
　　“贺老，你马上就会后悔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忽然听见外面开始嘈杂了起来，一个侍从跌跌撞撞闯进来：“不好了先生！高弋将军带着人马冲进来了！”
　　“呵，安王，你大难临头了，我本想放了高弋的，谁知道他竟然杀回来了。今天你们就死在一起吧！”贺老扯开脚下的麻袋，躺在里面的溯言总算露出头来，他脸上淤青，从脖子露出的一些鞭痕就知道这两日一定受了不少虐待，被麻袋挡住的还不知道有多惨不忍睹。
　　“溯言！”曜安想过去扶起他，却被眼疾手快的几个黑衣人抓了起来。
　　“你果然和那狗皇帝沆瀣一气，很好。”曜安想要挣脱禁锢，但黑衣人力气非常大，原本武功就不是曜安的强项，更何况对抗这些连武功高强的溯言都打不过的黑衣人。“你以为凭你和几十个人的皇帝走狗就能杀我？”
　　“啧啧，临死前还逞强。溯言，老朽说得不错吧。”贺老走过去，二话不说狠狠地给曜安肚子打了一拳，“废物永远都是废物，你家安王也不过如此。”
　　“安王！你们放开他！”溯言在地上挣扎，无奈手脚都被绑住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打。
　　“嘶——”剧烈的疼痛让曜安倒吸一口凉气，贺老毕竟是练家子，即便是老了，这样狠狠地一拳也让曜安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顿时口中一甜，猩红的血丝从曜安嘴角流出。“老归老，你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曜安觉得疼得脑袋都有点晕了。
　　而外面高弋带来的几十号人竟然对着高弋打了起来，突然变故，高弋暂时想不明白，只好见招拆招，但孤军作战总是敌不过人多势大，身上也渐渐出了些伤。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来！把刀给我，我要把这小子千刀万剐！以平我这几年来的心头之恨！”
　　当贺老刚拔出刀，想着要从曜安身上的什么部位开始下手时，又有一个侍从闯了进来，“先生！从后门闯来一队人马，他们…啊！！”侍从还没说完，就应声倒地，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穿过他的身体，再拔出来时已经染得鲜红。
　　曜安叹了口气：“苍灵，你总算来了，再晚点我就该魂归西天了。”
　　“救驾来迟，还请主上恕罪”，只见闯进来叫苍灵的人带着面罩穿着黑衣服，分明就是那一夜在曜安寝宫出现过的黑衣人。
　　贺老见此人身手不凡，必定难以对付，便转向伸手抓住曜安的领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以此要挟，“不想他死，你就带着你的人马退出明疏楼。”
　　“你本来就想杀他，把我当傻子吗？”苍灵冷冷道，话不多说，手臂只是轻轻一抬。
　　顿时风卷云变，嗖嗖几声，从外面立即有弓箭破窗射入，房间里的贺老的手下立刻死了大半。而贺老还未从刚才破窗之箭的震撼中反应过来，苍灵已经身形移动闪到贺老面前，一脚就踹飞了架在曜安脖子上的刀，再一拳把贺老打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苍灵带来的人马已经控制住了在场剩余的几个人。
　　曜安由危转安不过数十分钟
　　明疏楼大堂。
　　急急忙忙赶来的蔓瑶一边哭一边帮受了重伤的溯言清理和包扎伤口，看着全身是伤的溯言，蔓瑶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咸的眼泪沁入伤口，溯言更疼了。
　　曜安握着溯言的手，看着他表情扭曲，无奈道：“蔓瑶，你可别哭了，溯言看起来好疼呢。”
　　“你还说！都是因为王爷你，溯言才伤得这么重！”
　　曜安知道蔓瑶有点失去理智了，瘪了瘪嘴，也不好再说什么。溯言忍着痛正色：“蔓瑶，怎么对安王说话的，这事怎么能怪安王呢，安王也受伤了啊。”
　　“啊？王爷你也受伤了？伤哪里了？伤哪里了？”
　　“没事，别这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被人打了一拳而已。”
　　苍灵从后院过来，“主上，人都控制住了，打算如何处置？”
　　“把贺老带来，其余人……”曜安皱了皱眉，他原本打算将那些人都杀了干净一个不留，但细细想来这样做又和虎烈所做的残暴之事有什么差别呢。他不能成为第二个虎烈，震慑和恐吓得不到真正的民心。然而治国者如果得不到真正的民心，就会被推翻。
　　曜安正在思虑着如何处置那群皇帝的走狗，突然一声高喝传来。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与被属下莫名其妙反叛攻击的高弋。武功再高强也敌不过身边的人突然暗算，此时高弋的身上也见了红。
　　蔓瑶见了又是一阵着急，拖了高弋坐在一边处理伤口。高弋有一处伤在胸前，不得不解开上衣处置。蔓瑶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他疼不疼，一边脸红得犹如一朵桃花，一边眼睛红得跟只兔子似得。高弋看了心有不忍，又得好生安慰蔓瑶，一时也顾不得找安王讨要说法了。
　　本来不知道该如何对高弋解释来龙去脉的曜安算是松了一口气。
　　“苍灵，把贺老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