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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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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安城内。
“娘!你快看哪,好壮观的队伍!”街边的小孩儿伸手指着慢慢驶入城内的一队人马,站在他身边的母亲连忙按下他的手,“那是安王的马车,手别乱指!”
“安王……娘,你说那个骑着马走在前面的人是安王吗?”
“傻孩子,那是高弋将军,没看见他穿着盔甲吗?”
安王出使巽天的消息天下之人皆知,一看这队伍的阵仗就明白马车里坐的是谁,百姓们虽然都好奇,但都只能垂头迎接,皇家天威不敢正目而视。
“总算是到了绵安了,溯言公子在哪儿呢?”蔓瑶正在服侍曜安洗漱。一遍盐水过口,再来是玫瑰汁液,最后再过一遍温水就算是完毕了。
曜安穿着一身白,乌黑的长发很是显眼,蔓瑶将他的长发用镶宝石坠子的发带竖起来放在肩膀一侧,看起来华贵又儒雅。
“我们去客栈等他,他会来找我们的,高将军!”曜安唤道,听见他的呼唤,高弋放慢步伐来到马车侧边,蔓瑶拉起车帘。
“王爷有何吩咐?”
“走了三日,士兵们大概也累了,在绵安的客栈歇下吧。”
高弋本想回话,但注意力被在马车面前挡路的一群人吸引了去。曜安问道:“怎么了?”
“王爷稍等,微臣去去就来。停下!”
马车队伍停止前进,高弋驾马来到挡路那群人的面前,询问道:“你们是何人,可知拦住皇家马车该当何罪?快退下!”
“老朽是明疏楼的贺老,求见安王。”贺老带着手下半跪,看起来毕恭毕敬。
在马车里的曜安听见贺老的声音,连忙走下马车。“贺老将军啊,本王好久没见到您了,这些年您身体可还好啊?”
论曜安和贺老的交情,那是几十年前的了。那时贺老是先帝的得意武将,而曜安是先帝的得意后嗣,贺老便对这个皇子格外亲近。一直到曜安去了巽天,成了质子,贺老见曜安称帝已然无望,便断了来往。
可当曜安竟然还有朝一日回到北曜的时候,那气势如虹天威尽显,贺老一眼觉得这孩子将来必有大成,所以来往又开始密切。只是贺老已经耗不起那样的时光,自己一年一年老去,而曜安却开始了养精蓄力的日子,只好由明转暗,辞了官职,在绵安这个小地方开起了明疏楼。
“给安王请安。”贺老作势就要拜,曜安连忙将他扶起,“别别别,您这一拜,本王可不是要折寿了吗,快请起吧。这位是高弋高将军,这位是夜寰夜大人。”
高弋和夜寰都下了马,站在曜安身边。
“刚才是高弋眼拙了,没看出是贺老将军,真是失礼了。”贺老当年的名气高弋在军营里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只是从没见过。
“王爷和高将军这么客气做什么,老朽啊已经不是将军啦,叫我贺老就是。王爷身边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个个都是英雄豪杰。”
夜寰笑道:“贺老才是英雄啊,我年少之时可是听着您的英勇事迹长大的,对贺老是钦佩不已。”
“夜大人客气了,咱们还光站在这里做什么?去老朽的明疏楼坐坐,让老朽手下的戏子们演一出好戏给王爷和大人们瞧瞧!”贺老对自己的手下抬了抬下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快去牵马。”
“这可不行,贺老啊,你明疏楼再大,怎么容得下这么多将士呢。咱们的将士已经疲惫三日了,该找个客栈好好休息才是啊,蔓瑶!”
“王爷。”
“你去包下绵安最大的客栈,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休息。”曜安对蔓瑶使了个眼色,蔓瑶一看便知自家王爷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点头带着队伍寻客栈去了。贺老见此虽然笑容僵在脸上,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曜安一行人随着贺老来到华丽闪耀的明疏楼。
此时的明疏楼为了迎接曜安,已经清了场,偌大的楼中安静得有些诡异。贺老领着他们坐在戏台子前方的一处坐下,拍拍手,戏曲已然开唱。
“北泽有大将,常胜修罗战沙场,虎背熊腰披黑甲,一对双刀斩敌狂啊斩敌狂……”一个身着盔甲的雄壮男人踏上台,唱的也是器宇轩昂。
“这曲戏,颂的可是贺老?”
“哈哈,让夜大人看笑话啦,这曲子说的正是老朽。”
不久,就有侍女们端着佳肴美味上桌,一盘接着一盘,挤满了整个桌子。曜安冷眼瞧着这一桌子,有些不快。
“来来,动筷吧王爷,这些菜都是取自绵安最好的食材精制而成。王爷皇家天威,必定吃不惯粗茶淡饭,所以特备此宴来招待,还望能得王爷心意才行啊。”
“王爷也是人,粗茶淡饭有什么吃不得?”曜安瞅了一眼贺老,看得他背上爬了冷汗,才转而一笑,“这可不是太浪费了。”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小翠,来撤了几道菜。给客栈的将士们送去,犒劳犒劳。”贺老摸了摸额头上隐隐沁出的薄汗,心想这曜安许久未见,气势怎么变得这样厉害了起来。
曜安这才舒了一口气,筷子夹了眼前的一块牛肉就要送入口中,被坐在一旁的夜寰阻止,“王爷,还没试过针呢。”
为了怕被下毒,曜安吃的每道菜都需要先试了银针确保无毒才可以吃。
“夜大人,这楼是贺老的,菜是贺老吩咐做的,如果有毒,当然与贺老脱不了干系,贺老怎么会这样惹祸上身呢?”
“这当然,老朽绝不会让王爷中毒这种事发生的。”
曜安边吃,双眼不时观察这四周。
奇怪了,像溯言那样的人,就算不会明着出现在他们眼前,也必定是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现如今这明疏楼之中一点他的气息也没有,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眼前的贺老虽看似与自己交情甚好,但不能尽信,如今世道混乱,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难以分辨,留一个心眼总比到时候后悔来得强。
一顿饭下来,大家看起来都是和乐融融,实则各怀鬼胎。
“王爷打算在绵安暂歇几日?”
“明日就启程,去巽天路途遥远,要事在身不可耽搁。”
“那今夜几位就在我这明疏楼歇息一夜如何?”
“这……”夜寰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曜安,“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太好的,王爷大人将军你们是为了国家利益而不辞劳苦奔波,这自然要好好休息,犒劳大家啊。”贺老别有深意地着看曜安,“再说,老朽与安王许久不见,有很多话想要说说。”
曜安会意地点了点头,“是呢,本王与贺老的确有许多话要说。”
夜寰不解地看着曜安,这贺老看起来并非善类,为何王爷还要答应他的请求?难道他们之间早有联系?
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年的曜安,如今倒有些看不透了。
但是当着大家的面,曜安已经同意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出使队伍曜安官最大,他都同意了,属下自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夜寰只想着曜安大抵是和贺老早就有所联络,或者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喝茶听戏,戏台子上是一出,台下又是一出。笙歌曼舞,不知其中掺杂了多少人心叵测。暮色渐渐降临了。
贺老带着三人来到明疏楼的后院,在后院有几间供贵客过夜居住的华丽房间,今天他们就在这里过夜。可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啪地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哎呀,这可怎么好。”
曜安突然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块玉佩,薄薄的和田白玉佩早已经摔成三块了。曜安一脸惊慌,捧起白玉碎片。“这是巽天皇帝赠与我的,说是再次相见的信物,这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就连贺老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巽天可是当今最兵强马壮的国家,既然是相见的信物,那说明此物必定十分重要。
“高将军,拜托你了。”曜安把东西往高弋怀里一塞,把高弋吓得不轻。“微臣,微臣没有办法修复这块玉。”
谁知曜安摇摇头,道:“不是让你来修,我是想让你把此物拿去给蔓瑶,她一向对玉器颇有研究,也许有办法修复。”
“是是,微臣这就去!”高弋刚想走,就被贺老叫住,“等,等等,高将军何必现在就去呢,明日再去也是一样啊,不急这一时三刻罢?”
曜安双眼微微眯起,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事出突然,就算是贺老这样的老狐狸也难以做出完美的应对。这样惊慌地希望高弋留下,说明贺老留他们果然有诈,并且打算将自己连同夜寰和高弋一网打尽,以免留活口将他们暗杀安王之事宣扬出去,而溯言大概也被他囚禁在了什么地方。
那封信,对,如果贺老杀了我们,大可以拿我给他写的那封信,称我们是叛国谋逆之乱党,这样一来对外界也有了交代。曜安心思飞转,一瞬间就将现在局势看了个透彻。
这老狐狸果然是站在皇帝那边的。
“不不不,这等大事一定要尽快解决才行,如果巽天皇帝看见此物碎了,龙颜震怒怪罪我们并非诚意结盟那怎么办?此事可是贺老您能付得起责任的?”贺老虽然觉得曜安的话不能信,心中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再强留恐怕露了马脚,于是装作被曜安的话恐吓了一般,弓着身子,“老朽不敢,高将军快快请去吧。”
高弋捧着玉离开了,脚下生风好像身后有恶鬼追赶似得。曜安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高弋果然是直来直往的一个汉子,怕是真信了他那套说辞。
在一旁一句话都不吭的夜寰只是看着,而且还完全看不明白,心里十分纳闷。
等到了后院,安排了住处后,夜寰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曜安房间的门,“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曜安坐在桌前喝茶,他就知道夜寰会来找他问个明白,就对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夜大人,坐下来喝杯茶。”
夜寰没好气地坐在他旁边,刚想张嘴说话,就看见曜安在嘴边竖起手指,嘴型在动却不发出声音。夜寰盯着看了会,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