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青云破处》叶晓寒

34、争斗

　　义丰大堂内，金碧辉煌的“義”字闪闪发光，像是在提醒着众人人在□□，却应义字当头。
　　莫一烈早在中间位置坐下，义丰四位资历最老的爷叔，称为富爷、根叔、发叔和水叔的，依次在两边坐下。接下去便是辣姜、水生、阿基等资历和地位都较高的人。苏星柏进义丰不久，虽得莫一烈青睐，但真要论资排辈起来，也只能坐在末尾。
　　义丰本是靠老一辈爷叔打下的江山，然后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四位算是硕果仅存。十年前他们一手扶植莫一烈上位，莫一烈接手后把义丰治理得井井有条，再暗中结交当地官员，每次从警方的围剿中全身而退，后来更把义丰发展成香港最具规模的社团。三人每年分得的花红甚是可观，所以倒也不太过问义丰的日常事务。
　　他们会参与会议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义丰出了大事，二是每季度一次的分红。看着众人眼里都发光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是何原因。
　　从古至今，能让人如此振奋和齐心的除了信仰，就是金钱。
　　社团和社会一样，除了固有的明争暗斗外，也有自己的规矩，并定期和不定期地进行会议。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收入是通过种种不法途径，为获得金钱甚至杀人放火。
　　“这三个月的成绩大家都交出来了，做得最好的人是阿co。义丰的规矩是按成绩分钱，所以这次的分红，阿co得到的那份最多。阿co是新人，三个月时间就能替社团赚这么多钱。我莫一烈向来赏罚分明，辣姜，你在旺角的地盘，分一半给阿co。”
　　辣姜神色一变，竭力忍住气：“是，烈哥。”
　　莫一烈环视众人：“义丰的规矩是论功行赏，为社团做的贡献越大，分到的钱就越多。所以我希望各位多花心思想想该怎么做。”
　　众人齐声道：“是，烈哥！”
　　阿基却大声道：“烈哥，我们知道苏星柏本事，不过只怕苏星柏越有本事，社团就越麻烦。”
　　莫一烈不动声色：“有什么话直说！”
　　阿基站起来：“各位，苏星柏的货之所以销路这么好，是因为他的货有问题！”他举起一袋白粉：“这是苏星柏的手下蜡青那里买的货，和我们的都不一样。谁要是不信，可以来试试。”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苏星柏只淡淡道：“我销的货和各位一样，就是烈哥给的货。”
　　阿基冷笑：“你的货明明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不是你和其他社团勾结，哪来的新货！烈哥，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应该按社团规矩处理！
　　莫一烈面无表情：“全听基哥吩咐。”
　　阿基一愣，终于发现不对劲，只讷讷道：“烈哥，我只是担心苏星柏对社团不利，没别的意思。”
　　莫一烈看着苏星柏：“既然各位有疑问，阿co你给大家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苏星柏站起来：“各位，我销的的确是烈哥给我的货。但这些货我加工过，我在坐牢的时候，有一个化学家因为在家制毒被抓，他很懂这个。当时他被人打，我帮了他，他就告诉我这个方法。”
　　辣姜似笑非笑：“阿co你是高材生，加工这些粉对你而言小儿科，不过自己一个人偷偷搞，似乎不太够意思。”
　　苏星柏神色一凛。
　　辣姜这番看似无心的话，实在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作为社团的一员，有了好的法子，却只顾着自己赚大钱，不仅会招惹众人不满，更是莫一烈的大忌。
　　莫一烈如此重用他，他却诸多隐瞒，不担保还有其他事。如果哪天改投他人，实在是心腹大患。
　　苏星柏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烈哥，我没有向你报告这个办法，是因为这个方法完全是以本伤人。”他苦笑道：“我这批货是用□□混合□□粉制成的，吸起来虽然更过瘾，但成本高得吓人。所以只要是熟人买，前两次给好货，后面也就是普通货色。幸好那些人吸毒吸晕了，基本分不清楚好坏。这种方法当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也没打算继续这么做。”
　　辣姜虽在笑，却目光锐利：“但你交给社团的钱一点都没少，难不成你不仅不赚钱，还来倒贴？”
　　苏星柏见莫一烈盯着他，笑容更是苦涩：“是，我为了这次能交出好的成绩，的确贴了不少钱。我的目的不过是想多拿点地盘，以后散货更容易。烈哥，我懂一些投资，在开会之前已经取了不少钱出来，这些有记录，我都可以提供出来。”
　　辣姜微微一笑：“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财路就是比我们广。”
　　莫一烈站起来。
　　众人知道他会定论，安静下来。
　　“我只想问各位一句——阿co交给社团的钱是不是最多？还有，他有没有对社团不利？”
　　众人哑然，辣姜也紧紧闭上嘴。
　　这两点他们无法否认。
　　“不过阿co你要知道，毒品买卖也和普通生意一样讲究信誉。如果你口碑做坏了，以后你的兄弟就很难散货了。”
　　苏星柏肃然道：“是，烈哥，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很好！义丰最讲究的赏罚分明，所以我决定，分红照旧，但各人的地盘不变。三个月后再论功行赏。”
　　苏星柏和辣姜对看一眼：“是，烈哥！”
　　便这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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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白陶瓷的花瓶中，插满各色鲜花。丁敏摆弄着花，却怎样都不满意。
　　莫一烈把其中一枝玫瑰拿走，再干脆利落地把一束开得正茂的绣球连枝剪掉。
　　“这样不就好了？”
　　丁敏嫣然道：“整体效果的确好多了，没想到烈哥也懂插花。”
　　“插花讲究的是合理的布局和色彩搭配，和管理社团是一个道理。有的要放在该放的位置，有的却应该果断铲除。”
　　“不知道谁站错了位置，谁又被削权了呢？”
　　莫一烈坐回沙发上：“是辣姜！，他和苏星柏之间早有矛盾，所以在大会上让阿基挑苏星柏的问题。”
　　丁敏含笑道：“辣姜和苏星柏不和，不是烈哥你乐意看到的吗？”
　　莫一烈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不过他发现苏星柏的货有问题，不直接向我汇报，反而教唆阿基在大会上生事。”
　　丁敏沉吟：“辣姜知道你重用苏星柏，如果他直接找你，也许你就会把这件事压下去。但如果有人在大会上提出，烈哥你就无法回避这个问题。辣姜这么做，实在让烈哥你有些为难。”
　　“不错，所以我在之后让和坦克交换了几个场子管理。我要让他明白，他以为能以大众之口压我，他以为他很重要，其实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丁敏默然，半刻后道：“那苏星柏呢？”
　　“苏星柏为了拿到更多场子，这次不惜自己贴钱充业绩。他用□□加上□□粉，所以才会销的这么好。所以本来要给他的地盘我没有分给他。”
　　“不过苏星柏做事倒是很会动脑子，最重要的是懂得与时俱进。而且义丰的人，能与辣姜抗衡的也只会是苏星柏，所以这个人还是能重用。”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一直认为，阿敏你虽然不是我老婆，却是这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丁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瞬间恢复自然。
　　她轻轻靠着他：“不然我们怎么会在飞机上一见钟情呢？”
　　莫一烈搂住她，看着不远处搭配得宜的花束，露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