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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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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最近特别苦恼。
他是辣姜的亲信,平时仗着辣姜还能狐假虎威。但辣姜最近连番不顺,他也就遭了秧。
本来莫威利倒了霉,最高兴的人就是辣姜等人。却突然来了个苏星柏,烈哥更是莫名其妙地把很多生意都交给他管理。虽然听说他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为社团立了大功。辣姜哥也似乎没话说,但突然来了个新人和他平起平坐,不仅分到很多地盘,还抢了不少生意,大有盖过他的势头。辣姜当然一肚子火。
但今天他来到辣姜的办公室时,却不闻近日常有的咆哮声。
辣姜一见到他便道:“飞机你来的正好,过来试试这批货。”
辣姜是从来不碰毒品的——贩毒的人往往不会吸毒,只冷眼看着吸毒者沉迷到不可自拔,再在极度痛苦中挣扎着死去。
“是。辣姜哥。”飞机看到桌上的白色粉末。虽然不明就里,却不敢问。
他熟练地将白粉倒在锡纸上,再用另一张锡纸卷成筒状插在白粉上。他堵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鼻孔猛吸。
辣姜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见他露出了飘飘欲仙的神情,眉头紧紧皱起来。
飞机终于从陶醉中清醒过来。
“辣姜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货?”
“你说这货比我们的好?”
飞机一愣:“这不是辣姜哥你的货?”
辣姜的表情很难看:“这是我找人从苏星柏手下那里买回来的。”
“这是苏星柏的货?怪不得我们的客人都被他抢走了。”飞机愤愤道:“辣姜哥,烈哥不会给苏星柏的货币给我们的好吧?这样我们怎么和他斗?”
“烈哥做事向来公正,我想不至于这么做。”辣姜冷冷道:“何况就算是烈哥给他的货比我们的好,你是不是还想去找烈哥的麻烦?”
飞机被他目光一射,再不敢接话。
辣姜一挥手:“你们出去,我好好想想。”
一干人等赶紧溜之大吉。
辣姜坐回真皮沙发上。
苏星柏在六年前在义丰崭露头角,当然不会一无是处。虽然那天他像烂泥一样被威利踩在脚下,但他知道被踩得越痛,复仇之火就会烧得越旺。
然后他们联手铲除了莫威利,莫一烈自然想不到这些事和他也有关系。
苏星柏表示愿意尽心尽力地替他做事,他本也打算重用。
尽管他知道苏星柏不是省油的灯,有勇有谋又能伸能屈。但他的确是个好帮手,何况有他压制着,苏星柏想往上爬也没那么容易。
他没想到莫一烈会这么看重这个人。
他细细琢磨后,猜到了莫一烈的想法。
他暗自懊恼,农夫救了蛇后,总是会被反咬一口的,他怎么就没想到?
之后苏星柏烧了江世孝的大仓,为社团立了大功,便名正言顺地接管了之前莫威利的生意。
上次在游艇上,莫一烈已经把苏星柏放在和他同样的位置。现在他们分头销货,苏星柏的生意比他好得多。
——苏星柏已经会成为他的对手。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上一刻同仇敌忾,也许下一刻就是你死我活!
他听到一些吸毒者的私语,说阿彪那里的货更正——阿彪是苏星柏的人。
对于瘾君子来说,更正的货就意味着更好的享受,当然青睐有加。
但苏星柏又从哪里来这么好的货?
谅他不敢和别的社团私下进行毒品买卖,但莫一烈又不可能一碗水这么不平。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他该用些别的法子来查这件事了。
不仅能查出苏星柏的路子,他也算是有了交代。
辣姜想着,脸上慢慢地露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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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可可接起桌上的电话:“Hello?”
“Paris,我是巩家培,我在你律师楼附近。你有没有空,能不能出来聊一下?”
她想得到巩家培因什么事找他,但她也顺便了解一下她想知道的信息。
“没问题,不过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能不能等我半个小时?”
“好,我有时间。对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叫浮生若茶的茶室还不错,介不介意去喝杯茶?”
“没问题。”
“那我在茶室等你。”
姚可可进了茶室,巩家培远远地向她招手。
姚可可坐下:“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
服务生上前:“小姐喝点什么?”
“我要一杯西湖龙井,谢谢。”
巩家培补充:“给这位小姐一盏明前茶。”
姚可可笑道:“我很少饮茶,但上次在巩sir家里喝过的西湖龙井的确不错。”
“龙井茶以色翠,香郁,味甘,形美四绝著称于世,素有国茶之称。不过俗话说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清明前采摘的茶叶,其嫩芽初绽,形如莲心,这才是珍品。”
“巩sir对茶好研究。”
巩家培微微一笑:“说不上研究,不过绿茶的确益处多多,对自己有益的自然会格外用心。”
茶很快送上,青花缠枝的的茶盏古雅,揭开盏盖便是扑鼻的清香之气。茶水在莹润的白瓷中更显碧绿清莹。
姚可可喝了一口,只觉甘香清醇,像是某个人给她的感觉。
“巩Sir,我想问问,阿乐……他还好吗?”
“阿乐虽然很难过,但无论怎样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他休息了一段时间,已经回来工作了。”
“他没事就好。”
同时她轻轻舒了口气。
巩家培看她神色:“Paris,恕我冒昧,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苏星柏究竟是什么人?”
姚可可敏锐道:“巩sir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苏星柏是□□,而且据可靠线报,他是义丰销售毒品的主事人之一。”他直接道:“苏星柏的所作所为,我想你应该知道。”
“对不起巩sir,我想你弄错了。Michael不过是夜总会的经理而已,绝对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Paris,我不是在套你话,我只是希望你能清楚知道,你和怎样的人在一起,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怕你以后的每一步都会很难走。”他盯着她:“阿乐现在日以继夜的工作,就是为了打击目前市面上猖獗的贩毒活动。我怕到时候你会很难面对。”
她心下苦涩。
韦世乐和苏星柏之间,必然会发生剧烈的冲突。而她只能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厮杀。
“黑与白自古以来势不两立,而且注定邪不胜正!现在苏星柏在义丰的地位越来越高,他也是警方的主要目标。苏星柏迟早会被我们找到证据。你知道贩毒的罪行不会轻!”巩家培看着她,不免含了一丝怜惜:“Paris,我知道你对苏星柏用情极深。但我想提醒你,和□□的人在一起不是会有好结果的,苏星柏早晚会连累你!”
姚可可默然,片刻后才道:“巩sir,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既然选择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悔。”
“哪怕孤独一生?”见她略略震惊,他不由一叹:“Paris,愿不愿意听我的故事?这段恋情,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
巩家培慢慢打开尘封的回忆,他的神情变得悲伤。
“她叫袁君兰,是吉庆坐馆袁亦天的女儿。那时我不到三十岁,已经在吉庆做了三年的卧底。但一直打不进吉庆的内部,直到认识她。像电视情节一样,我无意中救了她。我知道做卧底不应该利用感情,但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对她的感情加以……利用!”
姚可可轻轻摇头,这个故事的开始,已经注定结局是场悲剧。
“之后的发展一帆风顺。我的操作者配合我演出了一场戏,让袁亦天看到我深谋远虑,敢闯敢拼的一面。我也因此上了位,成为袁亦天的心腹。那时我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唯独不知道他的毒仓在哪里。直到袁亦天让我成为他的自己人……”
巩家培喝了一口茶,觉得满是苦涩。抓不住的,却又一直感觉到它的存在。
“君兰穿婚纱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虽然那只是拍婚纱照,但她笑得开心又单纯,完全让我忘记她是个女毒枭。婚礼前的一天,她似乎很开心地有话要给我说。正巧袁亦天来了,说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是我梦寐以求的,袁亦天的毒仓。之后我的操作者接到我的线报,抓获了袁亦天等人,也包括她。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知道我是卧底后看我的眼神,但我当时没看懂那种决绝。因证据确凿,她被判十五年。在判决的第二天,她在牢里自杀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巩家培神色凄苦,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美若幽兰,冰冷又绝烈的女子。
她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回报他!
她在用生命爱着他,也用生命恨着他!
她的痴心错付是她最大的悲剧,于他又何尝不是?
姚可可幽幽一叹:“她必是爱极你,也必然恨极你。连孩子也不能成为她活下去的念想,死反而是种解脱!”
巩家培长叹:“她自杀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她!人最痛苦的就是爱人已逝,而他还在世上独活!”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这本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我只是想以我的经历告诉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本身就是种不幸!爱得越深,越是不幸!不如趁现在还能回头的时候及早回头。Paris,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选择适合自己的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也许你不喜欢饮茶,但久而久之,你就会习惯这种清香。”
“我虽知烈酒伤身,但我已经沉醉其中了。”
“既然明知伤身,你又何必再饮?”
“就算是饮鸩止渴,我也不会有片刻犹豫!”
他再无话。
他看着她,眼神悲哀,似是又看到一出悲剧的序幕。
杯中的绿茶,散发出一丝清香。但很快就溶到空气里,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