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表明心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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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张负抖了个那么大的包袱，全家人都立即行动起来。
刘氏张罗着替张卿量体裁衣；杨氏也暗中取了自己存着的好衣料出来给张佳做新衣；张邯则整日耽于偏院与田氏恩爱，顺带着给张淑置办衣裳首饰；只有婚约在身的张妙没人过问，这让张妙心里极度不平。
“阿卿，明日你只需呆在屋子里即可，若相公问起你的陪嫁庄子之类就让大甲进去回话。”刘氏再次安顿张卿。
张妙跪在榻上剥果壳儿，翻翻白眼不耐烦地呛声：“阿母，一句话您翻来覆去说好多遍了。阿姊那么聪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再说了，有那两个妖精在也轮不到我们姐妹出头。”说着她向窗外努努嘴。
张卿“噗嗤”一乐，拈了支赤金葫芦钗插在张妙头上，左右端详了会儿，点头赞：“还是我家妹好看，妖精再作怪也遮掩不住我妹的风姿。”
张妙被夸得满脸通红，不自然地扭扭脖子，低头也捡起一枚兰草玉环替张卿拴在裙边。
刘氏摇摇头，斥道：“两个女郎家家，莫要口出污秽，没得降低自己身份。”
“屋里只有我们娘儿仨，出我口进尔耳，怎么会被旁人知晓？”张妙强词夺理，“何况老人总说‘娶亲嫁人，立事安身’，我姊妹俩在自家后院说几句体己话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那我还不如不成亲呢。”
刘氏点点小女儿的鼻头，宠溺地骂：“哪有女郎不嫁人的道理？伏羲女娲造就男女就是要让阴阳结合繁衍生息的，切不可乱了秩序。”
张妙鼓着腮帮子强辩：“伏羲女娲定了男为夫女为妇，一家不许二夫不娶二妇，可现在郎君们先乱了秩序，阿母还要教我们女子守着旧约。太不公平！”
看刘氏脸色不太好，张卿忙打圆场：“伏羲女娲忙于生计自然无法考虑旁的，既然说衣食足则知荣辱，那广有田产富甲一方的人一定会有更高的追求和享受，所以改变在所难免。这只看各人的选择吧，选择贫贱之人定能一对夫妻到白头；选择富贵之家当然要面对后宅分薄君恩少。”
“阿姊，男儿能选，你觉得女儿也可以选择吗？”张妙脸上发红，略激动地直身探问。
“应该……”
“可以吗？”
“呃——”
张妙星星眼凑在张卿眼前盯着她追问。
“可以——的吧……”
张妙如释重负，喜滋滋地低头抢了件葱绿色的亮绸曲裾抱在怀里道：“阿姊真聪明，阿姊最好了。”
刘氏劈手拍在张妙臂上叱道：“还不给放下，这件是专为卿赶制出来的，你的在寒衣节之前总能做出来。听话，啊！”
刘氏软硬皆施都不能从张妙手中抢下衣裳。
倒是张卿大度地拉着刘氏劝：“阿母莫急。女儿才除丧服就着华裳着实不该，即这样不如给阿妹穿，绿衣配黄裙，阿妹要比她们都强些。阿母不就是不乐意大姊、四妹抢了风头吗？有咱家小美女压阵不怕她们翻出天来。”
刘氏气结，捶着张卿骂：“阿母是在意那种小事的人吗？阿母是担心你啊！”说着掩袖抽泣起来。
张卿郁闷。心想，平时你还真是爱在那些小事上争风吃醋的人呢，可这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只得扯着刘氏的衣袖软言安慰。
张妙站在稍远的地方倔强地咬着下唇，怀中紧紧抱着衣裳不肯松开。她就那样赌气垂泪，却不肯上前说一句软话。
“实话对你俩说了吧，你家祖早先和胡相公透露过咱家有女在室，虽然两名守寡却很会理家，年纪小的两名都已订婚约。胡相公今次是娶二妻，他奔的就是阿佳和阿卿来的。”刘氏抽噎着讲。
“阿妙，母知你对樊家的婚事不喜欢，可那是你世父生前为你订的。樊家对你世父有恩，咱不能做不义之事，这婚是赖不掉的，你就省心吧。”刘氏硬着心肠说，她要小女儿断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妙涨红了脸，又渐渐发白，再变成铁青色。她悲切地哭道：“阿母，您当真如此狠心？阿嫂的兄弟才从沛县回来，他说伯父匿蛮了樊家小子的年岁，他整整比女儿大了十岁啊。这还不算，他在当地是有名的赖皮，成日里偷鸡摸狗不干好事。阿母，您不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呜……”
刘氏止了哭声，惊讶地问：“谁对你说的？丁家小子？他胡说！樊家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也在御街开着肉铺，富庶可能谈不上，可管你温饱却是没问题的。”
张卿冷眼看着这对母女打饥荒，一面脑仁突突直跳，这叫什么事嘛，还有人嫌弃正头妻子不富贵上赶着要做妾的。
“女儿不孝！”张卿突然跪倒行大礼。
刘氏吓了一跳，急忙俯身问：“卿，你这是怎么了？阿妙，看你惹得祸！快扶你家姊起来。”
张妙原本也吓了一跳，她才蹲下要扶张卿，一听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怪自己，一口气咽不下去，“腾”地站起来退到一边歪着头生闷气。
“不关阿妹的事，是女儿自己不孝，有事要禀。”张卿清了清嗓子，三拜大礼做完，请刘氏坐下，自己才又跪倒讲：“阿祖与阿母是好意，希望女儿给胡相公做二妻，可女儿不稀罕。”
“二妻叫着好听，却依然是妾，这是该不变不了的事实。女儿不愿一生屈居他人之下，这次就算忤逆也不会听阿祖和阿母的话乖乖进胡家。”
张卿怕刘氏当自己说说空话，执起搁板上的拂尘，当胸一折，紫檀木拂尘断为两截。她抬头望着刘氏，右手指天，朗声道：“今张氏女卿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决不为妾，否则天打雷劈有如此物身首异处不得超生！”
誓言诺诺，掷地有声。
刘氏扑过去握着张卿的右手嚎啕大哭，这么一发誓，今次的婚事就算告吹了，过了这个村，何时才能遇到想要的店啊。
原本对张卿一肚子怨气的张妙也悄悄走到跟前，跪在张卿身旁，搂着她的胳膊默默流泪。
“不为妾是好事，阿母、阿妹，你们哭什么？”张卿轻松地问。
“对了，阿妙，就算你觉得樊家的亲事不好，咱们想法子退掉，可不能因小失大做了别人的妾。”张卿抚着张妙满是眼泪的脸劝，“咱们不过普通富庶人家，嫡庶差别不那么大。胡相公可是朝廷贵胄家族出身的子弟，那种勋贵人家最重嫡庶，真把你放在妾的位置上……你这样的性子……”
张妙坚定地摇摇头：“阿姊错了，二妻贵于妾，更何况相公的嫡妻卧病不起。”说着她更压低声音：“我问过丁媪，牛氏只怕撑不过三个月呢。”
“你！”刘氏不知是气还是怕，指着张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卿本想劝劝，可再一想，便歇了那个心思。各人有各人的考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自己替代不了她，就不能替她做主张。
不管怎么说，先表明自己的心志，决不为妾。既然已经发了誓，母亲就不会逼迫自己了。只要自己想法子，祖父那里也是可以说通的。
张卿无事一身轻，笑盈盈看着妹子在刘氏面前撒娇打痴撒泼打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表明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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