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梦里人》日出之前

5、第 5 章

　　睁开眼，我木然地看着高高的天花板，空白了几秒钟之后，我猛然意识到：我已不在Snape家里了。

　　那么，我是在哪里？

　　答案下一秒就摆在眼前，这个空荡荡的病房，我从前也来过，Quidditch比赛时受伤后被抬过来——Hospital Wing，那么说我是在Hogwarts。疼痛不时隐隐传来，我的胳膊、背部、膝盖、双脚都被魔法绷带绑起，赶紧去摸脑袋，似乎没事。我想起自己跑了很久，甚至是沿着Hogwarts Express的铁轨日日夜夜地逃亡。记不清自己这样一身污泥地爬了多少天，雨水像是总不满足似地倾盆而下，该死的黑湖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更巨大，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对岸一样，我竭力而绝望地划着自己短小的四肢，一边渴求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突然，我身子一沉，有什么东西将我拉住，往湖底拖去，巨大的黑影袭上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见它是什么，我挣扎起来，围住我身体的触手冰冷黏腻，而且力道惊人。没有办法可想，我本能地在此时变回人形，不知哪里来的一道强光像是灼痛了那个袭击我的东西一样，它突然松开触手，离开我一段距离。我想也没想拼命地向对岸的方向游去，这种求生的本能好像把其他的感官都打败了，无论是冷，还是痛，我全都感觉不到半分，唯一知道的就是快游，就快到岸上了，只差一点了，再游几米就到了。。。。。。

　　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是谁发现了我，把我抬到Hospital Wing，我一无所知。

　　全身都在痛，我听见有人走了过来，扭头去看，我吓了一大跳——Harry Potter正向我走过来。他面无表情，头发还是那样乱七八糟，穿着Hogwarts校袍的Harry Potter此时却透出一种成人式的坚毅，我不由得注意到自己只穿着睡袍，正千疮百孔地躺在床上。

　　我的神经全部绷紧起来，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顾不上自己是什么姿势，我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在我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也正看着我，碧绿的眼睛里映出卧姿古怪的我。

　　“Hi，Malfoy。”他轻声道。就像所有剧目的开场一样，让人预料不出发展。

　　我深吸一口气，困难地蹦出单词：“。。。。。。Potter。”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秒钟什么都可能发生，Potter看起来远远不及我狼狈，相反，他神定气闲地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Malfoy？

　　真是个好问题，我的脸抽搐了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我还能去哪里。

　　我看着Potter翡翠色的眼，发不出任何声音，长久的尴尬空白之后，我只好说：“我。。。我不知道，Potter。”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我没天真到去指望他会对我有什么好脸色。

　　“Snape在哪儿？”他下一秒就问道，没有新意。

　　“我不知道。”我也很快地回答他，只希望他快点离开。真不明白在Hogwarts为什么第一个就看见他。

　　但他不放过我，反而一把扯住我的领口，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和Snape待在一起，Malfoy。你当然知道他在哪儿。”他的脸色铁青，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力地咬出来的，他眼中的碧绿色已经变成了一种深色天鹅绒般的墨绿色。他眼里流露出的感情像是愤怒，又像是绝望，甚至更接近于悲伤。我不反抗，任由他揪住我的手微微颤抖，我不费力气地对他说：“那你当然知道我不会告诉你，Potter。” 一种轻微的快意在我疼痛的体内扩散，但又迅速地被更大的疼痛取代。

　　Harry Potter愤怒地拿魔杖指着我，我被他放手一摔，痛得仿佛要散架，我龇牙咧嘴地大口喘着气，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大笑。

　　“Harry！”McGonagall不知何时出现，及时阻止了Harry Potter就地取我性命的惨剧。她咚咚地奔走过来，又惊又气：“Harry，把你的魔杖收起来！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她怕Harry Potter把我活剥了，只是不想使Potter“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名誉受损而已，我冷哼一声，他仍牢牢地看着我，但是拿着魔杖的手已经放下。近一年来，我们的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他的反应并不在意料之外。

　　***************************************************************************

　　整个Hogwarts几乎都空了，那一夜的恐怖使大多数人都离开了这个已经没有了特别保护的地方。McGonagall和我进行了一次长谈。她显然已经得知了我的母亲的消息，而且和Potter一样，她也对Snape的下落颇为关心。我告诉她那个地方我完全不认识，而且他的房子施有不可识破咒，她轻微地点了下头。

　　“Malfoy先生，如果你不介意，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到了Hogwarts？”她透过金丝眼镜牢牢地盯着我说。

　　我诚实地答道：“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教授。”她扬起眉毛，似乎不完全相信我说的这句话。我接着道：“我不想为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卖命，但是他威胁要杀死我的母亲和我，我只好。。。为他做了些事，可现在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还在Azkaban，即使是死我也不想再为那个人效力了，再也不了。Dumbledore教授曾经对我说过，凤凰社能保护我，他说过。。。。。。”我一时黯淡下来，想起Dumbledore也已经不在了，他所说的保护也将成为泡沫随风而逝。见我突然打住，McGonagall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里透着疲倦：“Malfoy先生，你的话我们会一一核实的，现在请你安静地休养吧，你的伤不少。。。。。。”

　　我就这样在Hogwarts住了下来，大得过分的城堡终日安安静静，除了Pomfrey夫人，我没再见到其他人。伤口很快愈合，我无所事事地在校园里四处闲逛，打发着无限空闲。初夏的轻风微凉拂面，我骑着学校的飞天扫帚在草地上低飞，视线被湖畔空地上的一座白色大理石碑吸引过去，从来未曾注意过有这样一块石碑，外表虽不华丽但十分洁净，我飞近一些，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石碑，而是坟墓——Dumbledore的坟墓。

　　我知道Dumbledore死了，被Snape，在我的眼前杀死了。但我却没有做好突然他的坟墓的准备。我跳下扫帚，走到白色坟墓的前面，那上面没有可什么墓志铭或者哀悼的词句，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刻，但他却真真正正地躺在这一大片大理石下面，我无法不去想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我并不喜欢Dumbledore，他总是念念不忘他那套博爱平等，无论何时都与我的家庭处在对立位置，这另一方面也构成了他对Harry Potter无时无刻不显现的偏爱。Dumbledore从来没做过让我觉得好受的事情，而且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好象能看穿一切似地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很害怕这双眼睛。可我从没想过要去杀了他，讨厌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的区别有多大，我拿魔杖指着Dumbledore的这一刻才彻底地明白。

　　你不是杀人的人，Draco。

　　Dumbledore毫无疑问地说中了。我像只丧家犬，在关键时刻一败涂地。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作对，Dumbledore死了，而我活着，站在初夏的夕阳下静默着面对着他的坟墓。

　　Harry Potter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一转身，我几乎撞到他身上，“啊——！”看清他的脸后我不禁惊叫一声。但很快镇定下来，我向着刚才骑的飞天扫帚走去，不想和Potter起口舌之争，现在的局面对于我根本就是全面不利。

　　“等等——”Potter见我要走，于是叫住我。

　　“怎么了？”我作出不耐烦的样子，用久违了的慵懒声音问道：“大英雄Potter有什么命令？”

　　Potter脸色白了白，似乎犹豫了一刻，说道：“那天，我看见了，你。。。和Dumbledore。”

　　我觉得后脑里有东西“咚”一声掉进了背脊里，而且继续往下沉，我机械地转过头看他，他的眼里竟然没有恨意，却有难以言喻般的悲伤，还有一种。。。。。。被压抑住却又快要爆发似的绝望，比那日在Hospital Wing时更甚。

　　我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我胡乱地说：“不。。。你没有。”我心乱如麻，根本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穿着隐形衣，Dumbledore给我施了束缚咒。”他的声音平静，“就是因为他施了这个束缚咒，才失去了保全他自己的时间。”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只喊了声“除你武器”，Dumbledore就束手就擒了。那么说，那天在他的办公室，根本不是我们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我和Potter仍旧维持着对视，可突然间我觉得他像只怪物，过了很久我才开口：“那你。。。。。。都看见了。。。。。。”

　　“没错，全看见了。”Potter的话语仿佛有回声一般在我的脑子里激荡，“你的胆子可一点也没长大，Malfoy。”

　　羞耻和痛苦随着他的话语涌上我的心头，可最糟糕的是，我没有丝毫反驳的能力，无论是何种借口和托辞都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坏。我垂下眼，忍不住浑身颤抖，但却不发一言。

　　“那么现在，你会到这里，是不是连彻底做个食死徒的勇气都鼓不起来？”Potter在我耳边说到，他的声音听上去如此熟悉却冷酷得可怕，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好似很满意地感受着我的颤抖。

　　我尽了生平最大的气力控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身体，一字字地说：“Potter，我在这里是因为我选择不去为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做事，而不是因为我害怕。我知道无论怎样你都不会相信我，我不在乎，我的自己是我的母亲用生命交换来的，我不欠你什么。”一口气说完这些，我木然地迈开步子离开了静静站在风中的Harry Potter。

　　我的世界正在一步步颠倒，不过没有变的是，我仍然经常梦见Hogwarts的走廊和拉着我在走廊上飞奔的人，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着他，他拉着我跑过大厅外的长廊，二楼挂满画像的阶梯。。。。。。我弄不清我们究竟是在往什么地方跑，可是只要我们在一起，跑到哪里也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