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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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会想死？
我平躺在草丛中，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泪痕。我习惯性地摸摸脸，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黑色的遮脸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可那枷锁般厚重的质感却依旧清晰。
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不再惧怕死亡。我甚至向往着某一天，能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了断。旧时的我，为了躲避敌人，为了掩藏身份，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个样子真是没意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纸包不住火。
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做的事情，还不如不做。至少像我这样的人，死了或许是对世界做出的大贡献。
流星街的人，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流星街，人们被不断抛弃、被忘记，存在一词逐渐变为天方夜谭。
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我死了，这件事大概会像泡沫一样浮起又消散，不留任何痕迹。这样不是很
好吗？
下辈子，轮回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成为一个人，作为一个人存在。同时，忘记一切。
忘记我。忘记伊戈尔。忘记伊路米。忘记……库洛洛。
同时，也很不甘心。
“伊戈尔……”
“伊戈尔……”
“库洛洛！你真的很烦！”我冲着天空大声吼道。
天色在逐渐发亮，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我呆呆地看着甲虫顺着沾满露珠的草叶爬上爬下，侧着身子蜷缩成一个团。
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昨夜开始，我的脑海里就不断地回荡着库洛洛的声音，扰乱我本来就繁杂的思绪。
不能再想了。我用力闭上眼睛。
“伊戈尔……”
库洛洛坐在他的红木雕花椅上，微笑地向我伸出手。
“伊戈尔……”
库洛洛坐在夕阳下的巨石上，沉默地注视着我。
“伊戈尔……”
库洛洛站在高远的山峰顶端，神色复杂地看向我。
“啊啊，烦人！”我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地从地上弹坐起来，背部立刻一阵抽痛。
“咝……”我捶着腰椎骨，烦恼异常。
昨天我和库洛洛，算是不欢而散了吧。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心烦，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啊！
说起来，我好像还答应过库洛洛什么事。啊，想起来了。不过，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
是我也快要忘记了，库洛洛这个委托人是不是也造就抛之脑后了也说不定。
啊啊，对啊，那是我还没在去荒野里折磨自己之前的事情。刚才我也说过啦，那天，蔷薇刚好新鲜出炉。
“伊路米，和我做个交易。”逆十字的男人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夕阳的余晖渲染着整个天空，连带着远处连绵的山脊一并描成了金色。库洛洛蹲坐下来，那箱啤
酒在地上闪着刺眼的光。库洛洛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白衬衫，他的碎发扫在衣领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剪影。
那时，我的身上仍旧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手里还拿着久经沙场的钳子。库洛洛的话仿佛雷鸣一
般落在我的耳畔。
伊戈尔，和我做个交易。如此笃定的句子，没有丝毫疑问，简直就是命令一样。
交易？
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
交易？
库洛洛……和我……交易？
“哈？交易？！”我把钳子扔到一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想要什么就直说！跟我还犯得上谈什么交易！”
“噗……”库洛洛的那张原本显得分外严肃的脸，也缓和了起来，“伊戈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
“那又如何？”我烦躁地捋了捋头发，后来惊觉自己还没把沾满灰尘的手套脱下来，懊丧不已。
“既然你说不是交易，那就不是交易。这是我的一个低级错误，我再次向你道歉。他的眼神如此真诚，就好像我会相信他一样。
库洛洛取出一听啤酒，极其优雅地将铁环拉开，缓缓地喝了一口。
“那么，伊戈尔，现在，请接受来自库洛洛的一个私人请求。”
我也学着库洛洛的样子拿了一听在手里，不过因为我生性比较笨拙（——哈，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你不会没看出来我这是在很有技巧地自谦吧），所以在开瓶的时候洒了出来。鹅黄色的土地溅上了啤酒，转而变为深棕。我呆滞地盯着那片深棕中不断延伸的气泡，脑海里回荡着库洛洛的话。
请求？这可比交易还不同寻常。在我的记忆里，库洛洛向来很是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就像没有什么东西是旅团得不到的一样。
我偏偏头，极其不自然地斜睨了库洛洛一眼，发现他喝酒喝得欢实，心里更是觉得可疑。
“咳咳，有话快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就算是看在以前我欠他的人情上，我也不得不答应他啊。
“妥默。”库洛洛说，“我想要妥默，越多越好。”
他深黑的眸子总是暗不见底，却似乎能在一瞬间看穿我所有的心思。
我说不出话来。库洛洛怎么会想到要这个？
“你想要，这附近的林子里就有。要我给你带路吗？”过了一会儿，我说。
“伊戈尔，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库洛洛转过脸来看我，“我所想要的，是你身体里的那一种。”
呵。
“怎么，你连这都知道？”我嘲讽地勾勾嘴角。
“伊戈尔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库洛洛说。他的表情甚是认真，认真得我有一种把手里的
瓶子扔到他那漂亮的脸上的冲动。
“所以，伊戈尔，”库洛洛把啤酒罐抵在下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告诉我，你的妥默，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