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欧罗巴(茜茜Sisi)！》唐棣之华

4、相逢何必曾相识

　　小镇，
　　名副其实小巧玲珑。

　　称之为‘镇’，实在有欺世盗名之嫌，因为整个地方的占地甚至都不及某些大型的村落。不过，依托合理的设计布局，街道两旁的房舍虽然故旧，但处处端正整齐，尤其是家家户户窗台上摆放的小小盆栽，更是给充满沧桑感的街巷平添了浓浓生气。

　　马尔塞尤家的店铺就在主街靠西段，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

　　如果只看门面，路过的行人绝想不到如此其貌不扬的橱窗木门后，竟藏了那么多新奇有趣的物品——那不勒斯的发丝金银饰，安特卫普的水晶雕摆件，西班牙的蕾丝帕子，芬兰的鹿皮编织袋……
　　每件都是店主人从天南海北亲自收集来的，全是些小玩意儿，但胜在新意和罕见。

　　姐弟二人推门进去，然后，颇有些意外地看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店堂靠东的货柜之旁，站着一对少年男女。
　　少年穿着这个时代大男孩通常出门穿的白衬衫，长西裤，黑色长外套，皮靴；头上的帽子已经摘下了，露出亚麻色的头发，帽子与手套一起捏在手中。他陪伴的女子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一身酒红色细麻连衣长裙配合着米色的宽边淑女帽，看不清容貌，只知道是黑发，帽子上还绑着与衣服颜色一致的天鹅绒飘带。

　　“哇，真是少见啊！”
　　卡尔扯扯姐姐的袖子，下巴往少男少女的位置点点：“象是外国人！”

　　黑发女子旁的少年显然是个极敏锐的人，原本不经意斜靠在柜台上的身躯在瞬间变得紧绷，直到待发现进来的只是两个孩子后，才又放松了回去。
　　深绿的眸子在亚麻色的碎发下一闪，恍若碧潭中的微波，粼粼隐隐，不可测度。

　　“伽克！别盯着人家看。”
　　茜茜偷偷捏弟弟的手心，低声警告。

　　马尔塞尤先生见公爵家的两姐弟光临，连忙将新客人交给太太照顾，自己则过来招呼老主顾：“公……呃！”

　　目光在店铺中的男女身上一转，店主人及时改了称呼：“我亲爱的丽萨小姐，卡尔少爷，欢迎欢迎！好久不见，要不要看看我从伊比利亚带来的新货？”

　　“好啊，马尔塞尤先生。”卡尔眉开眼笑，兴冲冲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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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品展示只成功了一半。
　　卡尔看中一把阿拉伯风格的古匕首，充满异域情调的纹饰，泛着青绿色锈迹的铜把手，已经分辨不出原来颜色的刀鞘……公爵家的二少爷握在手里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而伊丽莎白公爵小姐却没找到任何感兴趣的物件。

　　意识到弟弟意犹未尽，茜茜略带失望地退到窗台边，无聊地看着窗外，等自家兄弟挑选完。

　　此时，耳边传来夹带异域口音的德语：“为什么同样款式、同样大小的扇子，价格会差那么多？”
　　提问的是那个黑发女孩，腰扎得极细，带细密发卷的乌黑头发在脖颈后用铁锈红发网拢住，只一绺卷发自淑女帽宽檐下露出半截，显得十分俏皮。

　　伊丽莎白公爵小姐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乌发女郎的手中正捏着两把折扇，除了一把是白的另一把是紫色外，其余花式材质完全相同。

　　黑发小姐晃着紫扇子，满脸疑惑地继续追问：“为什么？”

　　“那个……”
　　马尔塞尤太太不知是业务不过硬还是被边上少年的美色摄去了魂魄，平日伶牙俐齿惯的人，此时竟呐呐地无言以对起来。

　　店主人赶紧过去救场：“美丽的女士，价格不同是因为‘染料’！”

　　黑发少女：“染料？”

　　“是，是染料，”
　　马尔塞尤先生侃侃地解释：“所有染料中，染紫色的染料价格最为昂贵。所以，凡是染成紫色的，肯定比其他颜色的同类商品要贵很多。”

　　“可也不至于高出那么多啊！”
　　黑发小姐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一把女用折扇的扇面才多大？竟然要高出四倍多的价钱：“太夸张了！”

　　摊开手，马尔塞尤先生做出极为无奈的表情：“抱歉，我尊贵的女士！只是世情如此。紫色，实在是太难提取了，从古罗马帝国时代就是如此！”

　　“店主先生说得没错，露娜，”
　　作陪的俊美少年沉思片刻，接过了话头：“也因此，紫色才会成为古罗马皇帝的专用色。”

　　“这样啊！”黑发少女悻悻地放下了手里的扇子。

　　听到这儿，
　　伊丽莎白公爵小姐微微一笑，又向窗台靠了靠，重又打量起窗外的街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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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
　　茜茜绝对没瞧见——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没留意到。

　　污迹斑斑的暗褐色衣衫与街对面杂货铺门前的幕布几乎混做了一体，令人很难注意到。

　　但很快，伊丽莎白公爵小姐就被那个剪影吸引住了。

　　这是个老人。
　　包裹在褴褛衣着下的身躯微微弓着，消瘦得好象随便一阵风就能将他轻易刮走。
　　没帽子遮挡的头上是稀稀疏疏的灰白头发，乱蓬蓬的，随着风凌乱。两只旧皮鞋的鞋面上早磨出了洞，左脚鞋的鞋底甚至干脆开了口，脚趾头在其中隐约可见。

　　而比破败衣物更刺痛人心的，是老人的眼睛——如此的麻木，如此的暗淡，仿佛对世界已然彻底绝望，不再报有任何信心
　　。

　　不知不觉间，茜茜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茜茜，茜茜，我选好了。”卡尔抱着选好的匕首和两副绣花鹿皮手套找二姐给会账。

　　马尔塞尤先生紧随其后，笑眯眯地：“女士，共一百七十。”

　　伊丽莎白似乎愣了一下，
　　深吸口气，才自窗台边转过身来，接着，问了句出人意料的话：“马尔塞尤先生，这次能不能记账吗？”

　　店主人怔住：“咦？”

　　卡尔惊异不已：“茜茜，你不是带钱了吗？！”

　　“可以吗？”
　　茜茜又问一遍：“今天我的钱有别的用场。”

　　“亲爱的小姐，你是知道的，”
　　店主人虚咳两声，缓缓地道：“本店自开门营业至今，一直……”

　　“就这一次，可以吗？”
　　公爵小姐的声调中带上了恳求的意味：“我的确有突发情况。钱，明天就送来……决不食言！”

　　“那……”
　　店主人犹豫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应道：“……好吧！”

　　“谢谢，马尔塞尤先生。”
　　说完，伊丽莎白公爵小姐走向店门。

　　“不过，”
　　下一句，店铺主人拔高了声音：“下不为例哦！”

　　茜茜含笑回应：“好的，下不为例！马尔塞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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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出店门，
　　女孩大踏步迈向街另一头的面包店。

　　空手进去，
　　提着篮子出来。

　　篮子里放着两只用纸包裹的大大的椭圆形白面包，一大块奶酪，还有两瓶山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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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篮，
　　被轻轻放到老人面前。

　　老人，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噙着泪的双眼。

　　美丽的深棕色眼睛！
　　纤纤长长的睫毛，染上排晶莹的水珠。

　　“先生，我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
　　温柔的话语仿佛随春风而至的细雨，缓缓地沁入心田：“又经历了些什么……”

　　“……但请相信，一切终会好起来的！”

　　柔软的小手，在老者肩上按了按。

　　“哦，还有这个……”
　　一只沉甸甸的带金丝绣纹的攒珠女式钱包落入老人怀中：“请一定拿着，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甲午年二月初二，上海苏世居（2014年3月2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龙头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二月二，称【龙头节】，又叫【春龙节】，俗称【龙抬头】。是汉族的传统节日之一。根据民间传说，此为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之日，意谓在后雨水会渐多。有民谣：

　　二月二
　　龙抬头
　　金银财宝往家流

　　大仓满
　　小仓流
　　好运刚刚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