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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殇逝:(二) ...

  •   哥哥不在的一个小时。。。。。。

      哥哥不在的两个小时。。。。。。

      哥哥不在的四个小时零四十五分四秒。。。。。。

      哥哥不在的。。。。。。

      还不回来吗?

      也知道大概不会那么快回来,可是。。。。。。

      流萤恹恹的搭在课桌上,像一条失去了水分的腌菜。

      有点等不下去了。

      虽然平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跟哥哥粘在一起,但她至少都能感觉到,哥哥并没有离得太远。

      不像这次。。。。。。

      一下子,又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流萤微微抬起头,甩了甩脑袋,又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去。

      上课下课。

      人来人去。

      肚子饿了,却连吃午餐的心情都没有。

      虽然答应了哥哥要乖乖呆着等他回来,可是他究竟要去多久,去多久才回来呢?

      烦死了。

      到底是什么事?

      有点心神不宁的。

      好像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心里被人偷偷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

      教室里的喧闹渐渐停歇,不知不觉只剩了流萤一个人。

      也不是没人发现她的异常,连几个任课老师都多看了她几眼,却没有人上前询问。

      班上的同学包括老师已经知道,这个年纪小,漂亮又有出身的女生性格并不像她的脸蛋儿那么可爱——她完全不搭理人。
      刚开学时爱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女生在坚持了一个多月后纷纷败退,即使说得再多,这位大小姐会给的最大反应也不过是抬起头,默默地看你一眼,就像看见了一棵会说话的大白菜。

      呃,实际上,对于楚流萤同学而言,她们确实是一群大白菜一样的存在。

      整个世界仿佛是一个纷繁琐碎的舞台,除了哥哥以外的事物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或点缀,无需挂心。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嗔痴爱憎都只在候哥哥一个人的面前显露。
      对她而言,整个世界的重心也不过在哥哥一个人身上。

      除此之外,尽皆虚妄。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切的起f点。

      “还没醒吗?”一只微凉的手摸着她的额头,言语里是掩饰不了的焦急。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头痛欲裂。
      模模糊糊地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
      眼皮好重,就像被什么黏住了一样。
      手指无意识的握紧,她努力一挣,想睁开眼睛,却在顷刻间耗尽了力气。
      “医生!医生!”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她坠入了重重黑暗中。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窗外投进的阳光有些闪眼睛。
      小女孩儿拿胳膊撑起身,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极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门推开,端着鸡汤的女仆一愣神,将汤浪出来了些许,慌忙稳住了,回身急转,向外呼喊:“小小姐醒了!”
      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管家蜂拥而至。
      “去给小姐打电话!”管家指挥女仆,微微侧身令医生护士先过,医生急上前,翻了翻女孩儿的眼皮,又搭上细小纤白的手腕,护士一边协助检查一边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仿佛是怕吓着小女孩儿,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女孩毫无反应。
      护士忧虑地看向医生,医生皱眉,护士微微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女孩还是毫无反应。
      护士似乎还想再试,被医生一个手势止住。
      所有的常规检查结束,医生摘下听诊器,走出房间,管家跟上去。
      “小小姐怎么样?”管家问。
      医生摇摇头:“除了有点贫血外,没什么大问题。”
      管家脸色肃然:“可是。。。”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没有问题的样子。
      “许是吓着了。”医生说安慰,又沉默一会儿,才说,“还是让小姐联系一些‘其他方面’的专家吧。”
      管家点点头:“我明白了。”

      房间内,女孩忽然微微一歪头,似乎在侧耳听什么。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各式各样的“专家”出入女孩儿的房间,从精神科到心理学,从佛门到道教甚至还有炼金术和巫师。

      所有的调查结论都是:查不出任何原因。

      “麻烦您了。”管家恭恭敬敬将一位专家送出门。
      “很抱歉,没能提供任何帮助。”那位手执法杖的女士说,“恕我冒昧,贵门恐怕是隐瞒了一些东西吧。”
      管家表示歉意:“小姐只是受了惊吓,那些东西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际危害。”
      女士猩红的唇边勾起一抹轻笑:“看来是有必须袒护的人啊。”
      管家低头不语。
      “替我给你家主人带个话,”女士单手打开一把黑色蕾丝边的绢扇,半张脸落在阴影里,“有功夫在外面谈生意,还不如回家陪陪小家伙。”
      管家:“多谢您的关心。”
      “呵,”女士钻进南瓜形状的古怪马车里,“话说,住在这样的城堡里,还会贫血,真是有趣。”

      管家以为意有所指,将对话报给主人,却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指示。
      不过,也不用查了。

      小女孩好了。

      或者她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突然想用几天发呆而已。

      她从大得不可思议的床上慢慢爬下来,拉响了摇铃,穿着粉红色蕾丝边的小睡裙,睁着大眼睛对闻声而来的仆人命令:“我要吃布丁。”
      她想了想补充:“牛奶味的。”
      焦头烂额的管家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那个她应该称作母亲的人,一直没回家。
      她一口一口抿着布丁,吃完了还用小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糖汁儿。
      管家守在一边,试图用手帕替她擦擦嘴。
      被她皱着眉扭头避开。
      管家叹口气。
      每一个来到人世间的小生命都是一块珍宝。
      可是对于这个城堡来说,她来的时间有点太不凑巧了。
      彻夜的恸哭还未止息,招魂的灵幡也还没收起,死亡的阴影尚未退却,她就急匆匆地降临了,像一只耐不住寂寞在冬日里破壳而出的雏鸟。
      她已经来了,而这个城堡却没有做好迎接下一位,新的小殿下的准备。
      包括城堡的主人。

      小时候,我们会花很多时间在认识我们所处的世界上,这种认识是多方面的,从环境到语言,到生活常识到情感和心理。
      可能很少有人还记得,很早以前,哭泣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信号的释放,欢笑只是新奇的模仿,悲伤和快乐都是需要学习和理解的,我们从与亲近之人的互动中获取我们所需的大部分认识,无论对错。

      流萤的认识是:我即是规则。

      在不涉及“母亲”或者自己健康的情况下,她几乎拥有绝对的自主权,这大概是城堡主人和城堡管理者的一点心照不宣的愧疚的补偿。

      满足她说出的几乎一切的愿望和要求。

      不必进行对幼童来说严苛的礼仪训练,不必做声乐及多国语言的发音启蒙,不必有严肃的家庭教师进行基础学科的教育,也不必学习恪守家族内部的规则。。。。。。

      只要她不愿意。

      并非是放弃。

      伤心欲绝的母亲怀疑正是过多的课程,过于早慧的智力才让她的长子夭折,所以她给她的这一个孩子,选择的权利。

      希望她平庸,却平安的长大。

      她给她以空间,以自由。

      她给了她的雏鸟一片过于广阔的天空——在她甚至还没有挥动她翅膀的能力之前。

      忽视了,选择未必等于期望。

      还没有人教导过那孩子,什么是选择,如何进行选择。

      流萤在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情况下,走入了荒原。
      很漂亮的荒原,有蝴蝶鲜花,城堡仆人。
      不幸与她的兄长同样,这个小丫头聪明得过分了,在无人引导的状态下,这种聪明表现出的是一种尖锐的排斥。
      排斥那些毕恭毕敬的礼貌,讨厌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语,厌恶那些命令下程式化的关心,苛求真心与温暖却不知如该何取得与对待。
      她不需要不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她把脸埋进布娃娃的怀里,命令:“出去!我不要你们在这儿!”
      女仆稍一犹豫,刺耳的尖叫与器皿被摔碎的声音就会尖锐的响起。
      她把东西——通常是珍贵或者能发出巨大响声的——狠狠地往地上摔,一件一件,以威慑那些不听她话的家伙。
      没有人教她如何正确地面对这个世界。
      她独自游荡在满是玩具和机器的荒原中。
      憎恶生人。
      虽然,在她命令:“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时,也许却在心里尖叫:“留下来,陪我玩儿!陪我玩儿!”
      她不会说出来。
      她的期望。
      就像一只骄傲的小猫不肯屈尊玩耍一个毛线团。
      何况,她也没有能够一起刨毛线团,把家里刨得一团糟的伙伴。
      她需要玩伴,不是女仆,她需要忤逆者,不是顺从者,她需要,有人站在她的身边,把她扶起来指给她看现世的规则,而不是任由她随心所欲的创造。
      像在空中飞,飘飘的,没有翅膀,脚踩不到实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啪唧!”一声摔在地上。
      没有人听得到她真正的声音。
      她像一只被困在陆地中央一个小水池里孤零零的海豚,无论怎么向周围发射声波寻求帮助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于是只能像死掉的火山一样,默默地沉寂下去。

      她说:“出去,我要一个人呆着。”

      荒原中鲜艳的色彩逐渐褪去,迎风招展的花朵、满地的玩偶、会动的人形都渐渐固定石化。
      空寂。

      那种缺失安全与温暖的感觉几乎让她扭曲。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她的房间她的城堡她的世界中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直存在在她的周围。
      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伸出手去抓时却又只能扑个空。
      这是很有趣的事,特别是对于她这样的小女孩儿来说。

      楚南。
      那是在一本图画书的扉页留下的字迹。
      小姑娘的手指慢慢的划过这两个字。
      或许从成人的眼光来说字并不算好看,但一笔一划却写得很认真,有一种专注的带着一点执拗的感觉。
      指尖仿佛传来一阵灼热,字迹变得鲜活起来,流萤张开手指,按在上面,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陌生的画面。
      能看清楚的只是一只手,端端正正握着笔在本子上,慢慢地写下这两个字,淡淡的光线拉出一团浅浅的影子。
      短得让人来不及回味。

      楚南。
      这个名字对于流萤来说并不陌生。
      这是城堡里的人窃窃私语时常提到的名字,尽管从那些人的态度上看,似乎又有些避晦。

      是谁呢?

      很快的,小丫头找到了更多的关于“这个人”的碎片。
      仿佛拼图一般。

      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台洁白的钢琴,即使没有人弹起,也被精心养护。
      小丫头突然扯掉琴罩,掀开琴盖,手指按上黑白的琴键,一串轻快的音符从手底流泄出来。
      小丫头住了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
      音符并未停歇。
      琴键仍兀自舞动。
      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演奏。
      她推开些许,隐隐约约从阳光穿过的空隙间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地背影。

      落地窗前有楠木的小书架,舒服的懒人沙发,流萤靠上去,在安静而充满阳光的午后能听见轻轻的吟书声。

      “。。。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数之度兮,语予其期。。。。。。”

      庭院中,有一颗积年的老树,很粗,两个小丫头都合抱不上,长长的气根像胡子一样地垂下,背阴处有细细的刻痕,她数了数,七道。
      比了比,她大概在第三道、第四道左右的位置。
      回转身,似乎有个人影抵在最后一道刻痕的高度看着她。

      摔碎的玻璃罐里有他放进去的枯萎的花朵。。。。。
      阳台上的花盆里有他种下的弹珠。。。。。。
      后院的篮球架下有他破损的篮球。。。。。。
      洁白的手套被他藏在书橱的夹层里。。。。。。
      甚至在家宴的长桌上仍遗留有他的空位。。。。。。

      无处不在。

      她如探险,如玩游戏般找出一片片碎片。
      越积越多。
      拼接在一起。
      勉强拼出一个完整的人,却还没有脸。

      不够。
      还不够。
      所有她能接触到的地方都摸了个遍。
      还有漏网之鱼。

      在哪里?

      在那间长年上锁的房间?

      那个房间离流萤的房间不远,就在永远空无一人的主卧旁边。
      流萤没有进去过。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甚至没有注意过。

      “我要进去。”她仰着脸,“给我开门。”
      “小小姐,”管家脸上的皱纹如深深地沟壑般挤在一起,“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给我打开!”她踮起脚尖,抓住门把手,声音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尖利,“我要进去!”
      “小小姐。”管家坚持,“去别处玩儿,这儿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小丫头凶狠地瞪着他,准备发动尖叫攻击。
      “叮叮叮,叮咚。”
      管家的通讯器响了,管家对小丫头微微一躬身,表示失礼了,转身走向一边接起电话。
      小丫头把耳朵竖得尖尖的。
      电话那头,
      是“母亲”的声音。

      “她还好吗?”辰漻有一丝焦灼。
      “小小姐她,”管家斟酌了一下词语,“很有精神。”
      “麻烦你看顾了,”辰漻说,“上次你说的问题我查到了。巫术,大部分的巫术是以血液作为媒介的,传说中起死回生、设及灵魂的巫术要求更高,”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艰难,“要求至亲的血液。”大概楚旻原本是打算用自己的,但作为妹妹有着同样的父母双方的血脉的流萤无疑在血液的相似度上更高,所以当流萤出现时,巫术自动更换了祭品。
      “之前流萤的贫血很可能是巫术发挥了一定作用,从她身上取走了部分血液——也就是说,那个很可能已经生效,只是被强行中断了。”
      “所以麻烦您多注意,有什么请及时报给我。”
      “小姐,恕我直言,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呢?”管家忍不住劝一句,“孩子需要母亲,”
      “抱歉,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愣住了,“我还没做好面对那孩子的准备,我一看到她,我。。。。。”
      “我越距了,”管家注意到流萤一直不依不挠地盯着这边,“大小姐,小小姐她想进入小少爷的房间。”
      “让她进去吧,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瞒的事,”辰漻回答。
      “可是。。。。。。”管家反对。
      “我让人查过了,小南的灵魂,”她哽了一下,“大约已经不在了。”
      管家沉默。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她轻声说,“即使他还没离开,也不会对他妹妹有什么危害,他一直。。。。。。”余下的话语消失在电话那头的呜咽中。
      “我明白了,请您多保重身体。”管家叹息,收起电话。

      管家从西装内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解释:“这个房间里住的是您的哥哥。”
      “什么是哥哥?”流萤满意了,从尖叫的小怪物变回乖乖的小丫头,摇着尾巴问。
      “就是。。。”管家手上停住,“就是与您拥有同样的父亲母亲,比您更早来到这个世界的男孩。”
      “那什么是父。。。。。。”流萤还要再问,在管家冷汗下来之前,门开了。
      流萤像一只小鸟儿般张开小翅膀扑了进去。

      很大的房间。
      蓝白两色为主调,墙上挂着一幅深海鲸鱼的画卷,回折的长书桌上还有铺好的宣纸和摆好的砚台,兔毫、狼毫的毛笔乖乖呆在笔架上。桌旁倚着高高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书。床头还挂着一幅白色的耳机,书包搁在矮几上,拉开厚重的窗帘,能望见远处的山丘。。。。。。
      尽管主人已离去许久,房间里的时间却仿佛被封印一般,连灰尘都没有,宛如旧时,仿佛那个认真的少年随时会推门而入。
      管家微微别开眼。
      流萤呆呆的,整个人的蒙了。
      碎片,满满的碎片充满了整个房间。
      每一处,每一个角落,无数重叠的影子活动在房间里。。。。。。
      流萤直接蹦上巨大的圆床打了个滚。
      她的拼图!

      完整了,她将最后一块碎片拼上去。

      有什么在空气中搅动,酝酿,发酵。
      凝结的时空开始流动。

      然而,等了很久。

      她满怀期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还是一个人。

      似乎。

      直到。

      “滚开!滚开!滚开!”她爬上高高的器物展示架,毫无道理地乱发脾气,将东西一个接一个往下摔,碎片四溅。
      “小小姐你慢点,小心!小心——看着点!!!。。。”
      值班的女仆都快急哭了,东西碎了倒是小事,要是这小祖宗摔了。。。。。。

      一只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她小小的手腕,她愤怒地回头,“安静,”优雅地少年从虚空中出现:“小丫头,”他用食指点点女孩儿的鼻尖,“乱发脾气可不是什么淑女的行为。”

      一瞬间,冰破泉涌,荒原上,冻土尽化,绿芽初绽,仿佛是混沌中,盘古挥出的那一斧,清升浊降,整个世界改头换面。

      “哥哥。”流萤突兀地清醒了。

      少年的微笑像幻影一样在流萤眼前晃了晃,整个空间消失掉。

      流萤站在白茫茫的空中,环视周围,伸出手猛地向前一抓,握住一条透明的小蛇。

      “看够了吗?”流萤收紧手指,声音清凌凌的,像是雪山上初化的溪流,小蛇扭曲得越来越厉害,“那些几乎都快被我忘掉的东西。”

      她慢慢说着,双手握住蛇的两端,用力一扯!

      哧喇。

      纸片撕裂的声音。

      流萤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她站起来,将手里的废纸片扔进垃圾袋,抬头看看黑板旁边的摆钟:十一点五十。

      哥哥,还不回来吗?
      刚才有人欺负你妹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殇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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